第1章 冥婚契约(1/3)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沈意棠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单薄的寝衣。
她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那种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的窒息感,依旧残留在感官深处。
梦里,她又一次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无数双苍白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想要将她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是一名驱鬼师,或者说,曾经是。
身为玄门沈家的后人,她天生一双能窥见阴阳、沟通鬼神的阴阳眼。
这本应是玄门中人梦寐以求的天赋,但在沈家,这却成了她的原罪。
家族中的长辈视她为不祥之人,认为她的存在会给沈家带来灾祸,尤其是那位身为沈家现任家主的大伯沈崇明,更是处处排挤打压她。
而同辈的堂姐沈婉柔,则时刻不忘展示她沈家嫡系大小姐的优越感,对她极尽嘲讽之能事。
自从半月前,她唯一真心庇护她的祖母——沈家那位早已不过问俗事、潜心修行的老太太——因故离府前往一处秘境静修后,沈意棠在沈家的处境便愈发艰难。
那些以往只敢在背后窃窃私语的仆役,如今也敢在她面前露出轻慢的神色。
而沈婉柔,更是变本加厉。
沈意棠揉了揉依旧有些发痛的太阳穴,白日里发生的事清晰地在脑海中回放。
沈家祠堂。
香烟缭绕,庄严肃穆。
沈家主要人物齐聚于此,进行每月一次的祭祖仪式。
沈意棠作为旁支,且是那个“不祥”的阴阳眼,照例被安排在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
她低眉顺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仪式进行到一半,主持仪式的沈崇明正准备将三炷清香插入香炉,突然,那三炷香毫无征兆地从中间齐齐断裂!
“香断了!”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祠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祭祖时香火断裂,在玄门世家看来,是极为不祥的征兆,预示着祖先震怒,或将有灾祸降临。
沈崇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了角落里的沈意棠身上。
“沈意棠!”沈崇明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知罪?”
沈意棠心中一沉,抬起头,迎上那道充满厌恶和指责的目光:“大伯,意棠不知何罪之有?”
“哼!”沈婉柔在一旁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定然是你这个不祥之人冲撞了祖先!自从你出生,我们沈家就屡遭变故,如今连祭祖香火都因你而断!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堂姐此言差矣。
”沈意棠强压下心中的屈辱和愤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香火断裂原因诸多,或许是香质问题,或许是……”
“够了!”沈崇明厉声打断她,“还敢狡辩!若非你身负阴煞之气,怎会引来不洁之物,冲撞祖宗英灵?来人!将沈意棠带下去,关入祠堂禁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待我请示族老之后,再行发落!”
所谓的“禁室”,其实是沈家祠堂后方一间阴冷潮湿的杂物间,常年不见阳光,据说还死过犯错的仆人。
两名身材壮硕的沈家旁系子弟应声上前,毫不客气地架起沈意棠的胳膊。
沈意棠挣扎着,喊道:“大伯!您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定我的罪!祖母若在,绝不会允许您这样做!”
提到老太太,沈崇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随即被更深的厌恶取代:“正是母亲大人太过心慈,才纵容你至今!如今母亲不在,沈家由我做主!带下去!”
她被粗暴地推进了那间散发着霉味的禁室。
铁门“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黑暗中,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从门缝里透进来。
沈意棠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发冷。
不是因为禁室的阴寒,而是源于心底那股彻骨的寒意。
这就是她的家族,血脉相连的亲人,仅仅因为一双他们无法理解的眼睛,就可以如此轻易地将所有罪责推到她身上,肆意践踏她的尊严。
她蜷缩在角落,不知过了多久。
饥饿和寒冷不断侵袭着她的身体和意志。
就在她意识有些模糊之际,禁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一股阴冷的风灌了进来,带着一种不同于寻常寒冷的、直透灵魂的寒意。
沈意棠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望向门口。
门外并非她想象中的沈家仆役,而是空无一人,只有浓得如同实质的黑暗。
不,那不是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