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缺胳膊少腿的人,这场景像极了他爷爷相册里的老照片——宁静,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贫瘠。
“1942年……”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年份,历史课本上的文字突然活了过来。
日军的“五一扫荡”、晋察冀根据地的反扫荡、地道战、麻雀战……这些曾经印在纸上的词语,现在成了他要亲手触摸的现实。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瘦得像根柴火棍,指关节突出,掌心还有磨出来的茧子——是强子爬树掏鸟窝、帮大人干农活留下的。
这双手,跟他那双常年握图纸、磨出老茧的手,天差地别。
“操。
”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声音还是童声,却带着成年人的暴躁。
李石头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小娃子还会说脏话?跟你爹学的吧?你爹王老实可是个斯文人,就是脾气倔,去年为了护村里的粮,跟鬼子拼了……”
王卫国的心猛地一揪。
属于强子的记忆涌上来:爹是个木匠,会在家具上雕牡丹,夜里却会偷偷拿出藏在房梁上的步枪,用布一遍遍擦。
有次他半夜醒来,听见爹跟娘说:“武工队缺人手,我想去。
”娘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原来……爹已经不在了。
还有娘。
那个把他推进地窖、自己被拖走的身影,成了强子记忆里最后一抹血色。
王卫国的眼眶突然发热,不是他的情绪,是强子残留的意识在哭——那是八岁孩子失去母亲的、撕心裂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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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他哽咽着,想问“她还活着吗”,却问不出口。
李石头的笑声停了,蹲下来,用粗糙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娃,别想了。
鬼子这次‘扫荡’,不光咱村,周围十里八乡都遭了殃。
能活下来,就该偷着乐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炒得发黑的豆子,“给,王队长特意给你留的,说是补充体力。
”
豆子放进嘴里,又硬又涩,带着点焦糊味,却意外地顶饿。
王卫国慢慢嚼着,脑子里的两个灵魂好像不那么闹腾了,开始像熬粥一样,慢慢融合到一起。
他是王卫国,那个在21世纪抱怨工资低、房价高的普通青年;也是强子,这个在战火里失去一切、只剩下一条命的八岁孩童。
“不管是谁,先活下去再说。
”他对自己说,眼神里渐渐有了光。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王卫国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高个子男人背着个竹篓走进来,竹篓里塞满了绿油油的草药。
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上面沾着泥和草叶。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扫过院子里的伤员,最后落在炕上的王卫国身上。
是王破军。
他径直走到炕边,把竹篓往地上一放,弯腰查看王卫国的状况。
他的手指很凉,搭在王卫国的额头上,比李石头的动作更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烧退了。
”王破军开口,声音跟他的人一样,低沉得像远处的闷雷,“能坐起来吗?”
王卫国试着动了动,浑身酸软,却还是撑着坐了起来。
他注意到王破军的手——掌心有厚厚的茧子,指关节上有旧伤,指甲缝里嵌着泥,却异常稳定,不像李石头那样有点发抖。
“能。
”他回答,声音比刚才稳了些。
王破军点点头,从竹篓里拿出几株草药,叶子是锯齿状的,根茎带着紫色的纹路。
他又从怀里掏出个小铜臼,把草药放进去,用一根磨得发亮的铜杵慢慢捣着,动作专注得像在做什么精细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