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惊魂日,决断弃城时(1/3)
二零二五年十月一日,国庆节。
曹山林站在自己经营的“山林庄园”最高处的观景台上,俯瞰着脚下这片耗费他半生心血打造的产业。
仿古式的木结构建筑群坐落在城郊的山坳里,秋色浸染层林,几处池塘波光粼粼,远处还圈养着供游客体验狩猎的梅花鹿和野兔。
庄园生意红火,停车场里挤满了来自城市的车辆,欢声笑语随着秋风隐约传来。
六十八岁的他,鬓角早已斑白,眼角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一身质地精良的中式褂衫,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沉香木手串,任谁看,这都是一个成功闲适的老板。
然而,只有曹山林自己知道,这份“成功”来得太晚,代价太大,内心深处的空洞,再多的金钱也无法填满。
下午的阳光带着暖意,他却感到一丝彻骨的凉。
儿子?
名义上的儿子曹斌是他那段失败婚姻留下的孽债,从小叛逆不服管教,成年后更是变本加厉,只会伸手要钱,稍不如意便恶语相向,甚至几次气得他心脏病发作。
去年因为赌博欠下巨债,被他狠狠教训一顿后,竟摔门而去,大半年音信全无。
妻子?
那个曾经看似温婉的女人,原来早在三十多年前就给他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离婚时闹得满城风雨,让他成了整个街道的笑话。
后来他才辗转得知,那个他辛苦养育了三十几年的“儿子”,竟可能根本不是他的种。
兄弟姐妹?
父母去世后,本就淡薄的关系更是只剩下逢年过节形式化的问候。
大哥二哥退休前混得不错,小弟小妹也各有小家,谁还记得他这个当年“替”他们下乡、返城后却挣扎于温饱线的老三?
母亲在世时的偏心,早已寒透了他的心。
庄园里游客的笑闹声越是热烈,他越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成功?
财富?
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什么意思?
他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书房。
古色古香的书桌上,放着一台略显老旧的笔记本电脑。
他习惯性地打开,漫无目的的闲看,最后登陆了一个几乎沉寂的QQ群——“黑土地上的青春·棒子沟屯”。
群里大多是当年一起下乡的老知青,以及几个还留在屯子里或者后来回去过的老乡。
平时没人说话,逢年过节才会有几条祝福信息。
今天国庆,群里倒是难得有了几条动态,都是转发庆祝国庆的文章或图片。
曹山林随意地滚动着鼠标,目光没有焦点。
直到一条新跳出来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发言的是“棒子沟屯·王永贵”,好像是当年屯子里一个半大孩子,现在也该五十多岁了。
“国庆快乐啊各位!俺们屯子今天也挂红旗了!想起七七年国庆,咱还看你们还排练节目来着@知青·李卫红@知青·张建军”
下面有几个老知青很快跟着回复,聊起了当年的趣事。
曹山林看着,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那些艰苦岁月里,竟也藏着些许纯真的快乐。
忽然,王永贵又发了一条,像是随口感慨:
“哎,说起来,时光真快啊。
俺今天路过屯子后山,看到那片坟圈子,又想起倪丽珍了…就是原来程不群家那个小媳妇,后来守寡那个…还记得不?挺俏的那个女的…可惜了啊,命太苦…”
“倪丽珍”三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曹山林!
他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手指颤抖着,几乎握不住鼠标。
他猛地敲击键盘,急切地追问:“倪丽珍?她怎么了?什么可惜了?!@棒子沟屯·王永贵”
消息发出去,如同石沉大海。
曹山林死死盯着屏幕,眼睛血红,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王永贵的头像终于又跳动起来。
“@曹山林曹哥你在啊?唉,你当年回城早,可能不知道后面的事…倪丽珍她…你走了之后,才发现怀了娃了…”
曹山林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阵发黑。
屏幕上的字还在一个个往外蹦:
“那时候啥风气啊?她一个寡妇,说不清娃是谁的,程家觉得丢尽了脸,把她赶出了门…屯子里风言风语,难听得很…她也没地方去,差点活不下去…后来还是老大队长王福满心善,顶着压力,把屯头那个废弃的窝棚批给她暂住…”
“她就一个人,大着肚子,啥活都干…刨地、捡柴火、给人缝补衣服…吃不上饭的时候也不少…好歹是把娃生下来了,是个闺女,叫山妮儿…日子那个难啊,俺们看着都心酸…”
“后来政策好了点,她日子稍微缓过点气,但供孩子上学还是难…那闺女也争气,学习特别好,愣是考上了省城的医科大学!成了俺们屯第一个女大学生!倪丽珍那时候高兴得啊,见人就笑…”
曹山林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蜷缩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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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看到那个瘦弱却坚韧的女人,在冰天雪地里蹒跚,在烈日下挥汗,灯下缝补,只为女儿能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王永贵的叙述变得沉重:
“可好日子没开始啊…山妮儿上大学走了没多久,倪丽珍就倒下了…常年累月操劳,熬干了…说是肺上的大病,没撑多久…人就没了…到现在,都快二十年了吧…”
“唉,一辈子没享过一天福,就这么走了…临走前,还拉着山妮儿的手,说对不起她,没给她个好出身…”
曹山林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泪水决堤而出,疯狂涌出。
他捶打着桌面,电脑屏幕剧烈晃动。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他嘶哑地低吼,无尽的悔恨像毒蛇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想起离开前夜,倪丽珍家那盏昏黄的油灯,那碗舍不得吃却全给了他的一点点腊肉,她欲言又止的泪眼…他当时满心都是回城的兴奋,竟全然忽略了!
他猛地抓起手机,翻找着,他要问清楚!
他要问山妮儿!
他要知道一切!
好不容易,通过层层关系,他要到了一个号码,据说是省城某医院一位姓倪的副主任医师。
电话拨通,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一个冷静、疏离,带着些许疲惫的女声传来:“喂,哪位?”
曹山林喉咙哽咽,声音颤抖:“请…请问,是倪山妮医生吗?”
“我是。
您是哪位?有什么事?”语气礼貌而遥远。
“我…我是你娘...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