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荒原血痕(2/3)
用指腹在伤口周围按了按,皮肤下的硬块和滚烫的温度,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必须…清创…火…”苻坚喘息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知道原始的火焰灼烧是清除腐肉、阻止感染蔓延的唯一方法,但在这潮湿阴冷的岩缝里生火?无异于自杀!火光和烟雾会立刻暴露他们的位置!
影狼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沉默地摇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决绝。
他只能再次用相对干净的布条(牺牲了自己另一片内衬),蘸着冰冷的雪水,一遍又一遍地敷在伤口周围,试图降低那惊人的热度。
同时,他撕下最后的干净布条,重新为符坚包扎,动作轻柔却透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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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伤口,影狼再次无声地滑出岩缝。
这一次,他去了更久。
回来时,他怀里抱着几根干枯的灌木枝条和一些苔藓,甚至还有几块带着少量苔藓的树皮。
他将这些东西塞进苻坚怀里,低声道:“主上…嚼…充饥…挡寒…”这是他在寒夜荒野里能找到的、唯一能称之为“食物”和“保暖物”的东西了。
苻坚看着怀中这些冰冷、粗糙、散发着土腥味的“补给”,心中五味杂陈。
他艰难地拿起一小块相对柔软的苔藓,塞入口中。
苦涩、粗糙、带着浓重的土腥味瞬间充斥口腔,几乎让他呕吐出来。
他强迫自己咀嚼、吞咽,如同吞下刀片。
为了活下去,他必须咽下这荒野的馈赠,或者说,惩罚。
时间在寒冷、剧痛和饥饿中缓慢流逝。
黎明终于艰难地撕开了黑暗的一角,惨淡的灰白色天光吝啬地渗入岩缝。
借着这点微光,苻坚看清了影狼的脸。
那是一张典型的氐族武士的面孔,棱角分明,饱经风霜,此刻却写满了疲惫和深切的忧虑。
他的嘴唇干裂,脸颊上也带着擦伤和冻痕,显然昨夜为了寻找水和“食物”,也经历了极大的危险和辛劳。
“影狼…”苻坚的声音依旧虚弱,但带上了一丝温度,“…辛苦你了。
”
影狼身体微微一震,似乎没料到主上会这样说。
他低下头,声音沙哑却坚定:“属下…分内之事。
主上…活着…属下…死而无憾。
”
简单的对话,在这冰冷的绝境中,却带着沉甸甸的力量。
苻坚知道,这条命,此刻有一半是系在这个沉默的死士身上。
他不再言语,保存着每一分力气,抵抗着伤口感染带来的阵阵高热和眩晕。
白天,他们如同冬眠的蛇,蜷缩在冰冷的岩缝深处,不敢有丝毫异动。
影狼只在正午阳光最盛、视野最开阔、也最不易被远处观察到的短暂时刻,再次冒险出去,收集了更多的雪和一点点苔藓。
苻坚的伤口在低温和简陋的“冷敷”下,肿胀似乎略微消退了一丝,但灼热感和跳动感依旧明显,脓液仍在缓慢渗出。
高烧如同跗骨之蛆,反复侵袭着他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陷入光怪陆离的噩梦。
梦中,慕容垂狰狞的脸、苻融绝望的眼神、姚苌阴冷的笑容、淝水漫山遍野的溃兵…交织成一片血色炼狱。
第二天,情况更加恶化。
食物(苔藓树皮)和水(雪水)的匮乏让苻坚的体力急剧下降。
伤口在高烧的折磨下,疼痛似乎麻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寒冷。
他开始抑制不住地打摆子,牙齿咯咯作响。
意识模糊的时间越来越长。
影狼的眼神也越发焦灼,他冒险扩大了搜索范围,带回来一些苦涩的草根和几颗干瘪的野果,甚至用匕首削尖了木棍,试图在结冰的小溪里扎鱼,却一无所获。
绝望的气息,如同岩缝中越来越浓重的寒气,悄然弥漫。
第三天傍晚,苻坚的高烧达到了顶点。
他浑身滚烫,意识彻底陷入混沌,嘴唇干裂起泡,呼吸急促而灼热。
断断续续的呓语从他口中溢出:“水…融弟…慕容垂…贼子…杀…杀…长安…回长安…”时而夹杂着一些影狼完全听不懂的、来自千年后的破碎词汇。
影狼紧紧抱着他滚烫的身体,用自己的体温为他抵挡一部分严寒,心如刀绞。
他一遍遍用冰冷的雪水浸湿布条,敷在符坚的额头和脖颈,但杯水车薪。
看着主上生命的气息在怀中一点点微弱下去,这个铁打的汉子眼中,第一次泛起了深重的绝望和近乎疯狂的杀意。
如果主上就此…他必将用余生,追杀慕容垂至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就在影狼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