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龙旗初擎(2/3)
点!”窦冲连声催促。
担架被小心地安置在篝火旁相对干燥平整的地面上。
温暖的气息包裹而来,让符坚冰凉的躯体本能地发出一阵微弱的颤抖。
“医者!医者呢?!”窦冲焦急地环顾自己这群衣衫褴褛的手下。
队伍中一片沉默,众人面露难色。
乱世之中,医者本就是稀缺资源,何况他们只是一支被打散的溃兵。
“禀将军…咱们这…没有郎中啊…”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兵嗫嚅道。
窦冲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猛地看向影狼:“兄弟,陛下的伤…”
影狼沉默地走上前,在窦冲和几名核心亲信的注视下,再次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符坚伤口上的包扎。
当那散发着恶臭、肿胀流脓、边缘呈现青黑色的可怕伤口暴露在跳跃的火光下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王老七甚至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窦冲的眼珠子瞬间红了!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墙上,簌簌的尘土落下。
“慕容垂!狗贼!此仇不共戴天!”他咬牙切齿,声音如同从地狱中挤出。
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伤口,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陛下逃亡路上遭受的非人折磨!
“必须…清创…腐肉…不除…必死…”影狼的声音嘶哑而沉重,每一个字都敲在窦冲的心上。
他指着伤口边缘那些明显坏死的青黑色皮肉和不断渗出的黄绿色脓液。
窦冲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看着篝火上烧得通红的匕首(李麻子已经很有眼色地将一把匕首插在了火堆旁),又看了看昏迷中依旧因高烧而痛苦蹙眉的符坚,巨大的痛苦和挣扎几乎将他撕裂。
用烧红的匕首去剜主上伤口上的腐肉…这无异于酷刑!
“将军!不能再拖了!”刀疤老兵王老七突然开口,他曾在战场上见过太多伤口溃烂而死的袍泽,“陛下烧得厉害,再拖下去…神仙难救!这罪…陛下必须受!”
“是啊将军!动手吧!”“我等愿以性命担保!”其他几名老兵也纷纷跪下请命,眼神决绝。
窦冲看着这群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如今又一同追随陛下的老兄弟,再看看担架上命悬一线的符坚,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
“取酒来!”窦冲低吼一声。
李麻子赶紧递上一个破旧的皮囊,里面是他们仅存的一点劣质烧酒(用于驱寒和消毒)。
窦冲接过皮囊,仰头自己狠狠灌了一大口,火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也点燃了他心中的决绝之火。
他将剩下的酒液全部倒在影狼递过来的一块相对干净的布上。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踏上最残酷的战场,单膝跪倒在符坚担架旁。
“影狼兄弟,劳烦你…按住陛下!”窦冲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影狼默默点头,用他强壮的双臂,如同铁箍般固定住符坚的身体,特别是受伤的左肩和手臂。
窦冲拿起那块浸透了烧酒的布,眼中充满了不忍,但动作却异常果决。
他低喝一声:“陛下!得罪了!忍着点!”话音未落,沾满烈酒的布团狠狠地按在了那狰狞的伤口上!
“呃啊——!!!”
即使在高烧昏迷中,那深入骨髓、如同被烙铁直接烫在灵魂上的剧痛,也瞬间将符坚从混沌的地狱中强行拽回!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猛地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他的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疯狂地弹动挣扎,双目圆睁,瞳孔因剧痛而涣散!影狼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将他死死按住!
窦冲双目含泪,牙关紧咬,腮帮子高高鼓起,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顿!他用烈酒布团反复、用力地擦拭着伤口及其周围,尽可能清除表面的脓液和污物。
劣质烧酒强烈的刺激让伤口周围的皮肉都泛起一片诡异的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腐肉被烧灼的焦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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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清理后,窦冲的手伸向了火堆旁——那把匕首的尖端,已经在篝火中烧得通红发亮,散发出灼人的热浪!
“陛下!挺住!!”窦冲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仿佛在给自己鼓劲,也像是在祈求上苍!他拿起一根准备好的、让符坚咬住的木棍,但符坚牙关紧咬,根本无法塞入。
窦冲不再犹豫,示意影狼死死按住符坚的头!
下一秒,在所有人不忍卒睹的目光中,窦冲握着那柄通红的匕首,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精准而快速地刺向了伤口边缘一块最明显、最松软的青黑色腐肉!
“嗤——!!!”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焦糊声伴随着更浓烈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符坚的身体如同被强弓硬弩射中般猛地向上弓起!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又撕心裂肺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他死灰色的脸庞,眼球因为剧痛而暴突,血丝密布!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疯狂痉挛!
影狼的双臂如同铁铸,额头上青筋暴起,用尽全力压制着符坚的挣扎。
窦冲的手稳得可怕,眼神锐利如刀,无视了符坚的痛苦反应,动作快如闪电!烧红的匕首尖端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在伤口上快速地点刺、切割、剜挑!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小块焦黑的腐肉和一股黑血!他必须快!越快,陛下承受的痛苦时间就越短!
整个窑洞内死寂一片,只有篝火噼啪的燃烧声、匕首灼烧皮肉的“嗤嗤”声、以及符坚那压抑到令人心碎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喘息和呜咽!窦冲带来的老兵们,这些见惯了尸山血海的汉子,此刻也忍不住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王老七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李麻子死死咬着嘴唇,渗出血丝。
这短短的半盏茶时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窦冲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手中的匕首尖端已经不再通红,沾满了焦黑的污物。
伤口处,原本大片的青黑色腐肉已被清除殆尽,露出了底下相对新鲜、但依旧红肿渗血的肌肉组织。
虽然创面显得更加狰狞,但那股致命的腐烂恶臭却明显淡了许多。
窦冲扔掉匕首,如同虚脱般大口喘息着,汗如雨下。
他立刻拿起另一块用开水煮过、浸透了烈酒的干净布(王老七早已准备好),极其轻柔、仔细地覆盖在清理过的伤口上。
然后,再用更多煮沸消毒过的布条,小心翼翼地将伤口重新包扎起来。
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留下的是一片麻木和更深的虚弱。
符坚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