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苻坚心中警铃大作。

    姚苌会有这么好心？这更像是拖延时间和进一步试探的借口，甚至可能包藏祸心，想趁机与西燕暗中交易。

     “哦？姚都督竟有如此把握？需知慕容兄弟虽有不和，但在灭秦这一点上，利益一致。

    ”苻坚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事在人为。

    ”尹纬微微一笑，带着谋士特有的自信与神秘，“纵不能竟全功，能拖延其攻势，为陛下、为吕光将军争取时间，亦是好的。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此行斡旋，需要打点，需要筹码…我主北地贫瘠，粮草军资匮乏，恐难支撑如此重大行动。

    若陛下能…暂借部分粮秣军资，以为凭恃，则成算更大。

    ”尹纬终于图穷匕见，语气依旧谦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堂内瞬间炸开锅！ “无耻！” “这分明是趁火打劫！” “陛下！不可听信此人谗言！”毛当、苻晖等将领怒不可遏。

     苻坚猛地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呵斥。

    他死死盯着尹纬，仿佛要看穿他平静外表下的真实意图。

     要钱要粮。

    果然是这一手。

    用虚无缥缈的“斡旋”承诺，来榨取长安最后一点赖以生存的资源。

    给了，等于饮鸩止渴，加速城内崩溃；不给，就坐实了姚苌按兵不动的“理由”，甚至可能将他彻底推向对立面。

     巨大的愤怒和屈辱感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但他强行压了下去。

    现在翻脸，没有任何好处。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尹纬脸上的从容都开始变得有些僵硬，久到堂内诸将的呼吸都变得粗重。

     finally，苻坚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决断后的冰冷：“姚都督的‘苦心’，朕…知道了。

    ” 他目光扫过尹纬，又看向堂外灰暗的天空。

     “粮草军资，长安亦所剩无几，皆是满城军民活命之物。

    但若姚都督果真能力挽狂澜，朕…岂是吝啬之主？” “陛下圣明！”尹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然，”苻坚话锋一转，目光如刀般钉在尹纬脸上，“兹事体大，空口无凭。

    请尹参军暂回驿馆歇息。

    容朕与诸臣工…商议一个章程。

    明日，再给你答复。

    ”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断然拒绝，而是选择了拖延。

    他需要时间，需要思考，更需要…等待其他可能的变化。

     尹纬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平静，躬身道：“纬，静候陛下佳音。

    ”在影狼的“陪同”下，缓缓退了出去。

     使者一走，军议堂内顿时如同炸开的油锅。

     “陛下！万万不可啊！” “姚苌狼子野心，此举分明是敲诈！” “城内粮草已不足十日之用，岂能资敌？！” 苻坚疲惫地闭上眼，揉着刺痛的额角。

    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但…“那你们告诉朕，若不给他，姚苌立刻挥师南下，与慕容冲合攻长安，我等…能撑几日？” 一句话，让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绝望再次笼罩了所有人。

     “可是陛下…” “没有可是。

    ”苻坚睁开眼，里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拖下去。

    能拖一刻，是一刻。

    等吕光的消息，等…其他的变数。

    ” 他再次走到沙盘前，目光却投向了更遥远的西方。

    吕光，你现在到底在哪里？还有…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把握的，渺茫的“变数”… 长安的命运，仿佛系于一根即将断裂的发丝，悬于万仞深渊之上。

    而持刀者，远不止城外的慕容冲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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