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言咒——全村大会上的“诚实风暴”(2/3)
再说。
今天下午两点,村里开全村大会,讨论小学用地补偿的最终方案,还有其他一些村务。
你们基金会也派人来听听吧,听听我们村民的真实心声。
”
说完,他背着手,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离去,皮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沉闷的“咯吱”声,每一步都踏出权力的回响。
他已经想好了,要在下午的全村大会上,当着所有村民和镇里下来指导工作的干部的面,好好“强调”一下施工带来的“问题”,把自己的权威和“为民请命”的形象再树立得高大一些,顺便也敲打敲打这个不识相的基金会。
下午两点,王家村村委会的大院里坐满了村民,黑压压的一片。
头顶的老式吊扇吱呀转动,搅动闷热的空气,汗水顺着人们的脖颈滑落,在衣领上留下一圈圈盐渍。
远处传来狗吠和鸡鸣,混杂着孩童哭闹与老人咳嗽的声音,构成一幅嘈杂而真实的乡村图景。
主席台前架设的话筒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像一只蛰伏的昆虫在低语。
人群中,几个年轻人拿着相机和笔记本,神情专注——他们是《城市观察报》的记者,此前曾多次报道基层治理问题。
其中一位女记者林薇,刚刚收到一条匿名推送消息:“今日王家村大会或将披露重大公共事务违规线索,请速前往。
”
她并不知道是谁发来的信息,但她记住了那个代号:“Q”。
王建国坐在主席台上,手扶话筒,清了清嗓子。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像干枯的豆子落在铁皮屋顶上。
“各位父老乡亲,同志们!”他声音洪亮,“今天召集大家开这个会,主要是谈几件事。
第一件,就是我们村的头等大事,曙光小学的建设问题!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能把这么好的项目引到我们王家村,是我王建国和村两委班子努力的结果,也是镇领导关心支持的结果!”
他顿了顿,满意地看着台下反应,随即话锋一转:“但是!在建设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比如施工车辆对我们村道的损坏,这个问题很严重,基金会那边给的赔偿方案,我看是远远不够的。
我们不能因为是慈善项目,就让咱们村集体吃亏,对不对?”
他本想继续说“后续我会据理力争为大家争取最大利益”,可话到了嘴边,却被一股强烈的生理抗拒打断。
“……关于村道赔偿,其实压坏得不严重,花个万把块钱就能修好。
”话一出口,王建国猛地一怔,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
他明明想说的是“严重影响村民出行”,怎么脱口而出这种实话?
他顿了顿,试图补救:“我……我是说……”
可越是努力掩饰,那股压迫感就越强,仿佛有根无形的手指卡住他的喉咙。
“……基金会给五万,足够了。
”他痛苦地闭上眼,冷汗直流,“再多要就是敲诈……”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有人惊呼:“他说啥?他自己承认要敲诈?”
另一个声音颤抖着接上:“难怪去年修桥款一直没到账……”
王建国脸色骤变,双手死死捂住嘴,身体剧烈颤抖,仿佛灵魂正在与肉体争夺控制权。
时间仿佛凝固了十秒。
那一刻,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喝骂。
整个院子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还有不知谁怀里收音机漏出的微弱电流杂音。
终于,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他在骗人!”
紧接着,第二个声音响起:“不对……他说的是真的!”
头发花白的老李四颤巍巍地挤上前,指着王建国,老泪纵横:“张书记!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儿子有残疾,申请低保,他硬是说不合格!我没办法,把家里准备给孙子买药的钱换了两条烟一箱酒送给他,第二天就批了!我们一家人,就指望那点钱活命啊!”
老人的声音嘶哑而破碎,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扎进泥土。
于是,愤怒醒了。
王建国还想挣扎,对着话筒大声喊:“你们吵什么?以前哪次不是这样?都给我闭嘴!”
可嘴巴一旦张开,真相便如决堤洪水般奔涌而出:
“上次乡里拨款修水渠,那二十万的款子,我就扣了三成下来!不然我儿子在城里买那套婚房的首付,你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轰!”
整个大院如同被投入一颗炸弹。
村民们全都站了起来,群情激愤。
“王建国!你个贪官!”
“原来修水渠的钱被你吞了!难怪那工程质量那么差!”
坐在主席台上的两位镇干部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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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的那位——镇纪委张书记,猛地一拍桌子,木屑飞溅,厉声喝道:“王建国!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几位记者双眼放光,相机快门按得像机关枪一样,闪光灯接连亮起,映照出王建国扭曲而惊恐的脸庞。
他彻底慌了,感觉自己仿佛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每一寸皮肤都在感受着刺骨的寒意。
他想辩解,想撒谎,想说这一切都是污蔑,可他的嘴巴就像一个不受控制的叛徒,把他内心深处所有最肮脏的秘密,争先恐后地倾泻而出: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还有前年村里那片防护林改造项目,我虚报了三十亩的面积,套取了五万块补贴!还有李老四家申请低保,他给我送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