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啊，看你脸色不太好。
是不是平台波动吓到了？我都说了，那是正常……”
“李德贵。
”陈默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或者，我该叫你……老狗？”
李德贵倒水的动作猛地僵住。
水杯满了，溢出来，烫到了他的手，他才“嘶”地一声回过神来。
他猛地转身，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变得惊疑不定，甚至带着一丝凶狠。
“你他妈说什么？谁让你来的？”他上下打量着陈默，试图从这张年轻的脸上找出破绽。
“老狗”这个绰号，只有他身边最核心的几个人才知道！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老旧的U盘，轻轻放在光可鉴人的红木办公桌上。
“看看这个。
”陈默的声音依旧平淡，“或许能帮你回忆起来，你到底惹了谁。
”
李德贵盯着那个U盘，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狐疑。
他迟疑了一下，走到电脑前，拔掉自己的U盘，插上了陈默带来的这个。
当他点开文件夹，看到那些视频和文档时，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额头瞬间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猛地抬头，看向陈默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怪物：“你……你他妈到底是谁？！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些偷拍的角度，有些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拍下的！那些资金记录，更是核心中的核心！这些东西如果流出去，他别说坐牢，恐怕死在牢里都有可能！
陈默向前走了一步，逼近李德贵。
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滔天怒火的气息，让李德贵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脊背撞在了书架上。
“我是谁？”陈默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和苍凉，“我是被你骗光了所有钱，逼得走投无路的陈默啊。
李导，你不认识我了？”
“不……不可能！”李德贵声音发颤，指着电脑屏幕，“这些……这些不可能是你搞到的！你背后是谁？谁指使你的？！”
他绝不相信，一个上午还在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下午就能拿出这种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证据！
陈默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他只是盯着李德贵的眼睛，缓缓说道：“把我转给你的钱，三百七十八万，连同你承诺的‘利润’，凑个整，五百万。
现在，立刻，转回我的账户。
”
“你做梦！”李德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钱到了老子手里，就是老子的！你敢威胁我？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个大门！”他色厉内荏地吼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门口。
“走不出？”陈默又笑了，他伸手进口袋。
李德贵吓得一个激灵，以为他要掏武器。
但陈默掏出来的，是手机。
他解锁，点开那条陌生短信的界面，将屏幕转向李德贵。
“认识一下。
”陈默的声音低沉而诡异，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这是我‘孩子’发来的。
他说，这是我第九十九次回到今天了。
”
李德贵下意识地看向手机屏幕。
当他看清那两行字时，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到了极致。
“爸，这是你重生的第99次。
”
“每次死亡，都会回到被诈骗的这一天。
”
荒谬！绝顶的荒谬！
可偏偏结合这个U盘里那些绝不可能被获取的证据，结合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那完全不符合其年龄和经历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和死气……这种荒谬，竟然化作了一种毛骨悚然的真实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重生……疯子！你是个疯子！”李德贵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充满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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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收起手机，再次逼近，几乎贴到了李德贵的面前。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倒映着九十九次死亡的深渊。
“前九十八次，我试过很多方法。
”陈默的声音如同梦呓，却又清晰无比地钻进李德贵的耳朵，“报警，找你谈判，甚至想过跟你同归于尽……但都失败了。
你猜，第九十九次，我会怎么做？”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李德贵因为恐惧而剧烈起伏的喉咙。
“你……你想怎么样？”李德贵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混迹江湖多年，自认见过不少狠角色，但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受到如此纯粹、如此深邃的恐惧！这不仅仅是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更是一种对未知、对超越常理力量的恐惧！
眼前这个人，可能真的死过九十八次！而现在，他是第九十九次归来！一个不死不休的复仇者！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沉默，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压迫力。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能听到李德贵粗重、混乱的喘息声，以及他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李德贵的精神防线，在那无声的注视和自身疯狂的脑补下，彻底崩溃了。
“我转！我转！！”他嘶吼着，连滚带爬地扑到办公桌前，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鼠标，“我把钱还给你！都还给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他登录网上银行，操作的时候好几次输错了密码。
他不敢有丝毫拖延，不仅将陈默转给他的三百七十八万原路退回，甚至还哆哆嗦嗦地多转了一百二十二万，凑足了五百万。
“转……转过去了……”李德贵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转账成功界面，如同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陈默拿出自己的手机，确认收款短信。
五百万，到账了。
他心中那块压了九十九世的巨石，似乎松动了一丝。
但那股戾气，并未完全平息。
他弯腰，从电脑上拔下那个U盘，在手里掂了掂。
“备份还有很多。
”陈默淡淡地说，“你好自为之。
”
说完，他不再看烂泥般的李德贵一眼，转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门外，几个闻声而来的公司员工面面相觑，看着陈默平静地走出来，又看着办公室里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老板，不知所措。
陈默穿过办公区，在所有员工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从容地离开了“迅捷投资咨询有限公司”。
走出创新大厦，外面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城市的霓虹闪烁，勾勒出繁华的轮廓。
陈默站在街边，晚风吹拂着他有些发烫的脸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拿回了钱，甚至多拿了一百多万，挫败了骗子，积累了九十九世的恶气似乎出了一口。
但是，那条短信，那个U盘，那个称呼他为“爸”的未知存在，以及“他们可能不止一个”的警告……像新的谜团和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
循环结束了吗？
他不知道。
他拿出手机，再次看向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忽然，短信界面模糊了一下，像是信号不良。
紧接着，那条短信的内容，竟然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消失！
“爸，这是你重生的第99次。
”
“每次死亡，都会回到被诈骗的这一天。
”
“记忆钥匙：蚂蚁，槐树，铁皮盒子。
”
字迹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去，最后，屏幕恢复空白，只剩下那个“未知”的号码标识。
陈默瞳孔一缩，试图回看短信记录，却发现关于这条短信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了。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只有银行账户里多出的五百万，口袋里那个老旧的U盘，以及脑海中清晰无比的记忆，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他抬起头，望向这座城市被灯光映照得有些泛红的夜空。
事情，显然还没有结束。
他拨通了报警电话，语气平静：
“喂，我要举报，高新区创新大厦B座1704，迅捷投资咨询有限公司，涉嫌巨额金融诈骗……”
说完主要信息，他挂断电话，将手机卡取出，折断，扔进了路边的下水道。
然后，他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河，消失在城市的夜色深处。
新的回合，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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