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签骨环(2/3)
!在斩马刀临头的最后一瞬,他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猛地向前扑倒,不是躲避,而是扑向了朱瑾战马的前蹄!同时,他沾满泥泞的左手,狠狠地抓了一把河滩上湿滑冰冷的淤泥!
“噗!”
斩马刀巨大的刀锋紧贴着徐天的后背劈入泥滩,深达半尺!溅起的泥浆糊了徐天满头满脸!巨大的震动让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
就在朱瑾拔刀的瞬间,徐天沾满淤泥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猛地向上探出!目标不是朱瑾,而是他坐骑那双在火光下闪烁着惊惶之色的马眼!
“唏律律——!”战马发出凄厉痛苦的嘶鸣!冰冷的淤泥混合着粗糙的沙砾,狠狠糊进了它脆弱的眼睛!剧痛和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它彻底发狂!它疯狂地甩头摆尾,不顾一切地跳跃、扭动!
饶是朱瑾马术精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他猛地勒紧缰绳,身体剧烈摇晃,斩马刀也失了准头!
“保护将军!”
“杀了他!”
周围的淮南士兵惊怒交加,蜂拥而上!
徐天要的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线生机!他借着泥泞的地面,如同泥鳅般一个翻滚,躲开几支刺来的长矛,右手已闪电般抄起脚边那个沉甸甸的箭囊!他甚至来不及站起,身体还在翻滚之中,左手已从箭囊中抽出一支冰冷的雕翎箭!
没有弓!
他用牙齿狠狠咬住了箭尾的翎羽!身体在翻滚中猛地弹起,如同捕食的鳄鱼!沾满淤泥和血污的脸狰狞如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三丈外、因战马受惊而身体微侧、胸前甲胄连接处露出极小一丝缝隙的朱瑾!
“噗——!”
徐天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口中那支雕翎箭,如同吹毒针般,狠狠喷吐而出!箭杆离口的瞬间,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咬断翎羽的细微声响!
这一击,毫无章法,纯粹是绝境中野兽般的孤注一掷!
那支箭化作一道模糊的黑线,带着徐天所有的恨意、不甘和求生的疯狂,射向朱瑾!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脆响!
箭尖精准无比地撞在了朱瑾胸前那一片精钢打造的护心镜边缘!巨大的撞击力让箭杆瞬间弯曲、折断!破碎的箭簇无力地弹开,只在光滑冰冷的护心镜上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白点。
失败了!
朱瑾身体微微一震,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点白痕,随即缓缓抬起头。
头盔下的阴影里,那双冰冷的眸子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徐天的身影。
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如同看蝼蚁挣扎般的漠然,以及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兴味。
徐天的心沉到了谷底。
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周围,淮南士兵雪亮的刀锋已经围拢过来,死亡的寒气刺入肌肤。
就在此时!
“轰隆隆——!”
一阵沉闷如滚雷般的巨响,突然从光州城的方向传来!大地都在微微震颤!紧接着,冲天的火光猛地撕裂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将整个东方的天际映照得一片血红!浓烟如同巨大的魔爪,翻滚着升腾而起!
光州城起火了!而且火势大得异乎寻常!
朱瑾猛地转头望向光州方向,那冰冷的漠然瞬间被惊怒取代!他甚至顾不得再看徐天一眼,猛地一勒缰绳,强行控制住还在痛苦甩头的坐骑,厉声咆哮:“回城!快!”
马蹄声如雷,黑旗翻卷,朱瑾和他的亲卫如同黑色的旋风,瞬间丢下河滩上的残局,向着火光冲天的光州城狂飙而去!
围攻徐天的淮南士兵也愣住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和主将的离去弄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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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杜仲嘶哑的吼声如同救命符咒。
他不知何时已带着仅存的七八个浑身湿透、伤痕累累的丙字都士兵,如同水鬼般从河滩另一侧冲了过来。
几把染血的刀逼退了还在发愣的淮南兵。
徐天猛地回过神,一把抓起地上断裂的箭杆和那空了大半的箭囊(刚才混乱中不知散落了多少支),在杜仲等人的接应下,跌跌撞撞地冲进河岸旁茂密的芦苇荡深处,消失在浓重的黑暗与尚未散尽的硝烟之中。
光州城的轮廓在黎明的微光中渐渐清晰,却如同一个正在燃烧的庞大怪物。
徐天和杜仲带着仅存的十一个士兵(包括后来被从下游救起的石头),如同惊弓之鸟,潜伏在距离光州西城门不足三里的一片乱石岗后。
每个人都如同从泥潭里捞出来,湿透的衣物紧贴着身体,在深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伤口被冰冷的河水泡得发白、肿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淤泥的腥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臭,混合着油脂燃烧的刺鼻气味,远远超过了寻常火灾的范畴。
那笼罩着光州城的巨大烟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
“是尸油…”杜仲用一块破布捂着还在渗血的鼻子,独眼死死盯着远处的浓烟,声音嘶哑低沉,带着刻骨的寒意,“徐温那老狗…在用死人熬油焚城!”
尸油焚城!徐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想起杜仲之前描述的“人签军”,想起那些被铁签穿透锁骨的俘虏…原来他们的最终归宿,竟是连尸体都要被榨干最后一点油脂,成为守城的武器!
“队…队正…你看那边…”石头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几乎不成调。
他指着乱石岗边缘一片低洼的荒地。
众人循声望去,瞬间,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片荒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伏着上百具尸体!大部分都穿着破烂的梁军号衣,显然是不久前试图攻城或侦察的斥候小队。
但让他们头皮发麻的,并非尸体的数量,而是尸体的状态!
许多尸体并非死于刀剑箭矢。
他们的死状极其诡异恐怖:尸体干瘪萎缩,皮肤呈现出一种被烈火烘烤过、又迅速冷却后的焦黑脆硬状态,紧紧包裹着骨头,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木乃伊!一些尸体更是扭曲蜷缩成一团,保持着临死前极度痛苦的姿态。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作呕的焦肉味。
“是…是金汁…滚油…混了毒烟…”一个老兵声音发颤,眼中充满了恐惧,“徐温的‘鬼火油’…沾上一点,皮焦肉烂,吸进肺里,五脏六腑都能烧穿…死得…死得比下油锅还惨!”
“人签!是人签!”另一个士兵突然指着尸堆边缘,惊恐地低叫起来。
只见几具相对“新鲜”的尸体旁,散落着几根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