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雨收了，天津卫海河面浮着一层铁锈色的雾。

    我踩着码头背风的窄梁，像只夜鹭，一步步逼近三合会的私仓。

    鞋底刚沾上木板，一股子血腥混着桐油味直往鼻腔里钻——杜三爷昨儿夜里又了。

    我压低帽檐，心里骂娘：要不是为了那张真正能登云阳丸的甲板通行证，老子真不想踏进这屠宰场。

     杜三爷的人头值一千大洋，可我更想要他手里的黄金筹——一块刻着字的金令牌，凭它能在云阳丸上换任何一个舱位。

    顾同秋给的通行证只能骗过水手，却骗不过修罗；我要的是大摇大摆走进船腹，而不是被人当耗子追着打。

    金令，是我计划里最关键的一块砖。

    可三合会老巢，比狮子的屁眼还难撬。

     我正盘算路线，忽听一声轻响——子弹上膛。

    身体比脑子快，我侧身翻梁，人刚伏到阴影里，一条黑影已贴着立柱滑下，动作干净利落。

    月光打在他脸上，我心脏瞬间抽紧：李大龙——我死了五年的亲哥！那张在战壕里被黄土盖到鼻孔的脸，此刻活生生映在河雾中。

    他戴着圆框眼镜，手里却提着一把德国毛瑟，枪管上还套着自制消音。

    我喉咙发涩，几乎喊出声，可他眼睛一扫，枪口已对准我眉心，像对待陌生人。

     燕子？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久违的京腔。

    我呼吸停滞，下一秒，他手腕一偏，地一枪打穿我身后扑来的另一条黑影。

    血雾喷在河面，发出的轻响。

    我回头，那是个三合会暗哨，显然想偷袭我，却被我哥先一步爆头。

    五年，他的枪更快了，准头也更狠。

    我张了张嘴，却听见自己嗓音干涩：哥，你不是……埋了吗？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得像在念报纸：回头再说，先活过今晚。

     话音未落，仓库顶探照灯地亮起，白炽光柱像刀，把我和大龙拦腰斩断。

    警报哨子破空，杜三爷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带着笑，却比夜猫子还阴：贵客上门，下来喝杯茶！我暗骂一句，扯着我哥翻下横梁。

    人在半空，一排机枪子弹已追着我们脚印啃木头。

    落地打滚，我顺手甩出燕尾镖，地击碎探照灯，仓库再次陷入黑暗。

    耳边只剩自己心跳和哥哥的低喘，像回到当年被军阀包围的战壕，只是这次，我们互为后背。

     黑暗中，他按住我肩膀，语速飞快：修罗雇我看管金令，天亮前不能丢。

    丢了我得死，你也拿不到。

    我愣住——原来我哥是杜三爷请的守牌人！他抬手扔给我一只怀表，表盖弹开，里面竟嵌着微型指南针。

    往北，第三间小库，金令在保险柜。

    密码是——他忽然停口，侧耳一听，有人！下一秒，他把我推入货堆缝隙，自己朝相反方向连开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