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铁盒与保安队里的公鸡(2/3)
被血腥场面吓得缩成一团的孙大富吼道。
孙大富一个激灵,连滚爬带地冲向后院。
眼镜动作飞快,立刻将那扇被踹飞的门板拖起来,死死抵住破烂的门框。
陆辰的目光最后落在老吴身上。
他看到了老吴手臂上不断滴落的鲜血,看到了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漠然。
一股巨大的决断涌上心头!不能再让老吴顶罪了!绝不能再让他回那个冰冷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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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来!”陆辰一把抓住老吴那只没受伤的手臂(触手一片冰冷和坚硬如铁的肌肉),不由分说,拽着他就往窝棚最里面、那个用废旧集装箱隔出来的小隔间里冲!
老吴没有任何反抗,任由陆辰拽着,沉默地跟上。
小隔间里堆满了各种废旧杂物,散发着浓重的霉味。
陆辰一脚踢开几个破麻袋,露出了墙角地面上一块颜色略新的方形水泥板——那是他前几天悄悄用废料和水泥封住的、一个连接着废品站地下老防空洞的隐秘入口!
“下去!躲好!没我叫你,别出来!”陆辰用最快的速度撬开水泥板,露出了下面黑洞洞的入口和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
他将老吴往里一推!
老吴幽冷的目光深深地看了陆辰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探究,有疑惑,也有一丝……陆辰无法理解的沉重。
他没有丝毫犹豫,高大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瞬间消失在那个黑洞洞的入口里。
陆辰迅速将水泥板盖回原处,用脚将周围的杂物和破麻袋踢过来盖住。
刚做完这一切!
“砰!砰!砰!”粗暴的砸门声和警察威严的吼声在门外炸响!
“开门!派出所!里面的人听着!立刻开门!否则我们破门了!”
“来……来了来了!”孙大富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搬动东西的声音。
陆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整了整沾满木屑、油漆和血点的工装,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混杂着惊恐、无辜和市井小民特有的谄媚表情。
他几步冲出小隔间,正好看到眼镜和孙大富吃力地挪开了堵门的破门板。
门被猛地推开!
刺眼的手电光柱瞬间将窝棚内照得如同白昼!几个穿着藏蓝警服、面色冷峻的警察冲了进来!为首一人,正是那天在派出所值班、被陆辰用“变戏法”短暂吸引过注意力的中年警察!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窝棚内的景象——破碎的桌子、泼洒的红油漆、散落的图纸零件、地上刺目的血迹、蜷缩在角落里痛苦呻吟的刀手和断臂混混,还有如同死狗般躺在地上、口鼻流血的王彪!
“不许动!都靠墙站好!”中年警察厉声喝道,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他身后的警察也迅速散开,警惕地控制住现场。
陆辰、林薇、眼镜、孙大富立刻乖乖地靠墙站好,脸上都带着“惊恐不安”的表情。
“警察同志!救命啊!”陆辰第一个叫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指着地上哀嚎的混混和王彪,抢先告状,“这帮流氓!大半夜冲进来砸东西!打人!你看我们这好好的作坊……被他们砸成什么样了!我们就是老老实实做点小五金……招谁惹谁了啊!”他一边说,一边还“委屈”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中年警察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过陆辰和他身边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的林薇,又看向角落里那个抱着破收音机、低着头、厚厚的镜片反着光的眼镜,最后落在浑身散发着淡淡煤油味(掩盖粪臭)和“惊魂未定”的孙大富身上。
“做小五金?”中年警察指着地上散落的图纸和半成品锁具零件,又指了指墙上那歪歪扭扭的“辰薇作坊”破木板,“有执照吗?有生产许可吗?”
“正……正在办!正在办呢警察同志!”孙大富连忙点头哈腰,陪着笑脸,“您看,咱们这就是几个下岗工人,凑点钱,弄点废铁旧机器,想混口饭吃……刚起步,还没来得及办全乎……”他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用脚将旁边一个印着“王师傅锁业”的破木板往废纸堆里踢了踢。
中年警察的目光又落在地上那些血迹和王彪身上,语气更加严厉:“那他们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他们自己打的!”陆辰立刻接口,语气“愤慨”,“这帮人冲进来就砸东西!那个吊胳膊的,”他指了指断臂混混,“抢我们的扳手想打人!结果自己脚滑摔了一跤,正好砸自己胳膊上了!那个领头的,”又指了指王彪,“拿着棍子想打我,结果被旁边那个拿刀的兄弟不小心撞了一下,自己磕桌子角上了!您看,桌子都碎了!还有那两个拿刀的,自己抢刀的时候划伤了手,还互相撞一起了!跟我们可没关系啊!我们就是挨打的份!”陆辰说得煞有介事,逻辑混乱却透着一股底层小民的“真实感”,配上他那副“惊魂未定”的表情,一时间竟让人难以反驳。
地上的刀手和断臂混混听着陆辰这颠倒黑白、推卸责任的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想反驳,却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
中年警察眉头拧成了疙瘩,显然不太相信陆辰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
他走到王彪身边,蹲下身检查了一下。
王彪下巴碎裂,满嘴是血,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他又看了看那两个刀手的伤,一个手腕粉碎性骨折,一个捂着肚子脸色惨白,显然内伤不轻。
这伤势……自己摔的?自己撞的?鬼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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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带回所里!仔细审!”中年警察站起身,挥手下令。
几个警察立刻上前,给陆辰、林薇、眼镜和孙大富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又将地上哀嚎的混混像拖死狗一样拖起来,连同昏死的王彪一起往外架。
陆辰的心沉了下去。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墙角那堆盖住地洞入口的杂物,又看了一眼被警察控制住的林薇和眼镜。
老吴暂时安全,但林薇和眼镜……
就在这时!
一直低着头、沉默地抱着那个破收音机的眼镜,突然抬起了头!厚厚的镜片后,那双淡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数据流般的光芒。
他抱着收音机的手指,极其细微地、以一种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频率,在收音机裸露的电路板上快速拨动了几下!
“滋啦……滋滋……滋——!”
一阵极其刺耳、带着强烈干扰噪音的广播声,毫无征兆地从他怀里的破收音机里猛地爆发出来!声音大得如同炸雷!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呻吟和警察的呵斥!
“……滋啦……滋……紧急通知……滋啦……南郊化工厂……发生……滋啦……氯气泄漏……滋啦……所有人员……立刻……滋啦……撤离……滋啦……滋——!!!”
广播信号断断续续,电流噪音大得刺耳,但“氯气泄漏”、“紧急撤离”这几个关键词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什么?氯气泄漏?!”中年警察脸色瞬间大变!南郊化工厂!离这里不远!一旦泄漏扩散……
“快!通知所里!请求支援!疏散群众!”中年警察当机立断,对着手下吼道!再也顾不上陆辰他们这点“小案子”了!化工泄漏!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几个警察也慌了神,立刻丢下陆辰等人,手忙脚乱地往外冲,一边跑一边用对讲机疯狂呼叫!连地上哀嚎的混混都顾不上管了!
窝棚里瞬间只剩下戴着手铐的陆辰四人,和地上几个痛苦呻吟的混混。
陆辰惊愕地看着眼镜。
眼镜依旧低着头,抱着那个还在发出滋滋噪音的破收音机,厚厚的镜片反着光,看不清表情。
只有他那苍白的手指,在电路板上极其轻微地、再次拨动了一下。
“滋……”广播噪音瞬间消失,收音机恢复了安静。
“……”陆辰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这绝不是巧合!眼镜……这个社恐的技术宅……他刚才做了什么?!
“快!给他们解开!”陆辰当机立断,对着孙大富低吼!他认出了地上一个混混腰间挂着的钥匙串!
孙大富虽然惊魂未定,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扑过去,从混混腰间扯下钥匙串,手忙脚乱地给陆辰、林薇和眼镜打开了手铐。
“走!离开这儿!”陆辰一把拉起还有些发懵的林薇,又拽了一把眼镜。
四人顾不上收拾残局,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弥漫着血腥和油污的窝棚。
废品站外,寒风凛冽。
警车闪烁着刺眼的红蓝光芒,警察们正紧张地疏散着附近零星的居民,一片混乱。
刺耳的警报声和疏散的喊叫声响彻夜空。
陆辰四人如同惊弓之鸟,借着混乱和夜色的掩护,迅速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三天后。
清晨。
寒风依旧刺骨,但天空难得放晴,惨白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吝啬地洒在东风路废品站旁边那间挂着“辰薇作坊”破木板的低矮平房上。
木板在寒风中顽强地挂着,尽管边缘被风吹得卷曲起来。
作坊内,依旧弥漫着浓重的金属和油污气息,但破碎的桌子已经清理掉,泼洒的红油漆被用砂纸和废机油粗暴地打磨掩盖,留下大片暗红色的斑驳痕迹,如同凝固的血痂。
那台“万能机床”依旧在呻吟,但上面安装了几根用废旧钢管临时加固的支架,颤抖的幅度似乎小了一些。
眼镜正专注地用一把老车刀加工着新的锁芯毛坯,动作依旧精准。
林薇站在工作台前,台面上摆放着几把已经组装好的、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防盗锁。
她手中拿着一把锉刀,正极其细致地打磨着最后一把锁的锁舌边缘。
阳光透过破窗,照亮了她专注的侧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打湿。
她的眼神依旧锐利,但那份绝望的阴霾似乎被一种更加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