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封府的无血奇案(1/3)
时值庆历三年,夏深。
开封府,后院西厢的一间值房内,窗扉半掩,挡不住外面芭蕉叶上积聚的暑气,也隔不断隐隐飘来的、法坛上焚烧檀香的腻人烟气。
沈括——如今顶着这个身体已半月有余的原现代法医沈荺——正对着一盏造型古拙的青铜油灯,调整着桌上几片磨得极薄的水玉镜片。
他穿来时,这身体的主人,那位历史上本该以《梦溪笔谈》名垂青史的宋代科学家,还只是个刚通过铨试、补入开封府为流内铨最低阶文散官“将仕郎”、实职为“推官”的年轻官员。
官职不大,琐事不少,好在,他上辈子跟尸体打交道,这辈子,似乎也绕不开。
外面的诵经声和铃铛声又飘了进来,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肃穆。
沈括皱了皱眉,将一块小心切割好的、沾染了少许暗红污迹的布帛碎片,放在承物台上,然后凑近那由几层镜片叠合组成的简易“显微镜”——这是他耗费多日,凭着记忆和这个时代能找到的材料,能磨制出的最高倍数的玩意儿了。
视野里,模糊的纤维结构逐渐清晰,其间附着的一些更为微小的、呈现规则几何形状的晶体颗粒,也隐约可辨。
不是这个时代织物上该有的东西。
“沈兄!沈兄!”
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呼唤由远及近,砰一声,值房那本就不太牢靠的木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来人是个同样穿着绿色官袍的年轻官员,姓王,与沈括同期入职,此时他额上见汗,脸色发白,眼神里透着股抑制不住的惊惶。
“王贤弟,何事慌张?”沈括直起身,不动声色地将那几片水玉镜片和承物台上的布帛碎片收拢,用一块干净的细棉布盖住。
那布帛碎片,是前日那起“无血尸”案现场,他从死者衣襟内侧不易察觉的角落,偷偷剪下来的。
“又…又发现了!”王推官喘着气,手指着外面,“城南,蔡河边上,一个更夫!死状…死状跟三天前那个一模一样!”
沈括眼神一凝:“全身无创口,血液干涸,眉心朱砂印?”
“对!对对对!”王推官连连点头,声音发颤,“府尹和几位判官、推官都过去了,请的龙虎山张天师的高足也到了,正在那儿开坛做法呢!府尹让你我也速去现场勘验。
”
该来的还是来了。
沈括心下微沉,面上却平静:“好,我们这就去。
”
收拾停当,两人快步出了开封府,骑上衙役备好的马,一路往城南疾行。
夏日午后,开封街道依旧繁华,叫卖声、车马声不绝,但越靠近蔡河沿岸,人流越见稀疏,一种无形的压抑感弥漫开来。
案发地点在蔡河一段较为偏僻的河滩,芦苇丛生。
此刻这里已是灯火通明,开封府的衙役们手持水火棍,围出了一大片空地。
空地中央,俯卧着一具身穿更夫号衣的尸体,周围插着数面杏黄色符旗,迎风猎猎作响。
一位身着绛紫色法衣、头戴芙蓉冠的年轻道士,正手持桃木剑,步罡踏斗,口中念念有词,两名道童在一旁敲磬摇铃。
香烟缭绕,几乎盖过了河水的腥气与尸体开始腐败的淡淡异味。
开封府尹包拯肃立一旁,面沉如水,他身旁站着几位高阶属官,如判官、推官等,皆是一脸凝重,目光大多聚焦在那位做法事的张天师高足身上,眼神里混合着敬畏与期盼。
沈括与王推官上前,向包拯及诸位上官见礼。
包拯微微颔首,目光在沈括脸上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