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漫过瓦檐时，辛弃疾已在密室里来回走了七步。

     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照得案上那张河北密信边缘泛着焦黄——张六郎的字迹还带着马背上的颠簸，粮草将尽四个字像四把锥子，扎得他心口发疼。

     大人。

    门轴轻响，秦猛裹着一身寒气进来，甲叶上的冰碴子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脆响。

     这个跟了他三年的亲兵校尉腰板挺得笔直，虎目里映着烛火：末将候令。

     辛弃疾展开密信推过去，指节叩在二字上：大名府外的弟兄们，连锅都快揭不开了。

    他从袖中摸出个牛皮囊，这是新茶百担的文书，茶篓夹层藏着刀刃、火药，还有张六郎要的金军布防图。

     秦猛粗粝的手指抚过囊上的火漆印，忽然抬头：扮茶商？ 辛弃疾抽出腰间玉牌拍在案上，明日辰时出城门，走赣江漕运到池州，再转陆路北上。

    他盯着秦猛眼角新添的刀疤，声音沉了几分，三十个兄弟，要挑最精壮的——既得会使刀，也得会说茶行里的切口。

     秦猛喉结动了动，突然单膝跪地：末将定把东西送到，若有闪失...... 莫说不吉利的话。

    辛弃疾弯腰把他拉起来，你带着的不是粮草，是河北那五千双眼睛。

    他拍了拍秦猛肩膀，去挑人吧，子时前到后园马厩，我要亲自看他们装束。

     秦猛走后，密室里的炭盆爆了个火星。

     辛弃疾刚要收信，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范如玉的缠枝莲鞋，他再熟悉不过。

     军资北运的事，我听绿芜说了。

    门帘一掀，范如玉捧着个白瓷盏进来，茶香混着雪气扑面而来，商队太扎眼，万一金狗的细作或者朝堂的鹰犬盯着......她把茶盏推到他手边，不如分运。

     辛弃疾放下信，目光亮起来：如何分？ 浮梁十二茶行。

    范如玉指尖轻点案上的江西舆图，每家承运十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