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顿饭(1/3)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略显沉重疲惫的脚步声,夹杂着农具拖地的声音和低低的交谈。
“爹娘和二哥回来了!”钱镖小声说,拉着钱镒站直了身体,显得有些拘谨。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当先进来的是一个身材中等、皮肤黝黑发亮的中年汉子。
正是钱镠记忆中的父亲,钱宽。
他穿着一身几乎被汗水浸透、沾满泥点的粗布短褂,裤腿高高卷起,赤着脚,脚底板是厚厚的、龟裂的老茧。
肩上扛着一把磨损严重的锄头,手上拎着一个空瘪瘪的渔篓。
他的脸膛方正,刻满了风霜和劳作的痕迹,眉头习惯性地微锁着,嘴角向下抿着,透着一股常年为生计奔波的沉重和一种近乎麻木的严肃。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那双手——指节粗大变形,手掌上布满新旧交叠的裂口和老茧,尤其是指根和虎口处,被渔网绳索经年累月地勒磨,形成了一圈圈深色的、微微浮肿的印记,有些地方还渗着血丝,被泥水泡得发白。
他抬眼扫了一下屋里,目光在钱镠身上停留了一瞬,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听不出情绪但绝非愉悦的“哼”,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径直把锄头和渔篓放在墙角,动作间带着一种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疲惫。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同样穿着破旧、身材瘦削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眉眼间与钱镠有几分相似,但显得更沉默内敛。
这是二弟。
他默默地放下肩上的半筐猪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额头上挂着汗珠,呼吸有些急促,显示出刚才劳作的辛苦。
最后进来的是一位妇人,身形单薄,同样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裙,头发用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包着,几缕散乱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和晒得微红的脸颊上。
她是母亲水丘氏。
她的容貌算不上美丽,甚至有些憔悴,眼角刻着细密的皱纹,皮肤因常年劳作和日晒显得有些粗糙暗淡。
然而,当她那双温柔而充满关切的眼睛望过来时,钱镠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亲近感和酸楚瞬间淹没了他。
这就是母亲!无论前世今生,无论贫穷富贵,那份慈爱是刻在骨子里的。
“婆留,醒了?”母亲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临安口音,温软而急切,快步走到钱镠面前,抬手就想去摸他的额头,“头还晕不晕?身上还发冷不冷?早上湿透了回来,可吓坏娘了!让你多睡会儿,怎么这就起来了?”她的手粗糙,指关节也有些变形,但动作轻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呵护。
钱镠下意识地微微低头,方便母亲的手触碰到自己的额头。
那微凉而粗糙的触感,却像一股暖流,瞬间熨帖了他因穿越和狂喜而躁动不安的心。
“娘,我没事了。
”他开口,声音竟有些微哽,连忙清了清嗓子,换上轻松的语气,“睡一觉好多了,浑身是劲儿!你看!”他还特意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发出“砰砰”的闷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母亲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仿佛儿子平安就是她最大的满足。
她转头对钱镖说:“三儿,去把桌子摆好。
四儿,帮娘拿碗筷。
”
两个小家伙立刻应声,麻利地动起来。
那张矮小的、桌面坑洼不平的木桌被抬到了屋子中间,几个同样粗糙、大小不一的陶碗和几双磨得发亮的竹筷摆了上来。
钱宽已经默默地在主位的一个树墩凳子上坐下,拿起桌上一个缺了口的陶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凉水,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喝完了,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