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夜浴血(2/3)
地翻滚!动作迅猛得如同被惊动的狸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后心要害。
“噗!”
血蝠镖擦着他的左臂外侧掠过,锋利的倒刺撕裂了青布衣衫,带起一溜血珠!一股阴寒锐利的刺痛感瞬间从伤口蔓延开来,伴随着一丝令人麻痹的灼热。
剧毒!
翻滚的同时,杨断云右手已闪电般拔出背后的长条包裹,手腕猛地一抖!包裹的旧布寸寸碎裂,一道乌沉沉的寒光如同蛟龙出水,带着撕裂风雪的尖啸,骤然亮起!
枪!
一杆通体乌黑、枪尖却雪亮如银、散发着森然杀意的丈二长枪!枪身古朴,布满暗哑的云纹,枪缨是褪色的暗红,如同凝固的鲜血。
此枪一出,一股惨烈、悲怆、不屈的战意瞬间弥漫开来,仿佛有无数英魂在枪尖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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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断云单手持枪,身体在翻滚中强行拧转,借势将长枪化作一道势大力沉的乌光,横扫向飞镖袭来的方向——那株虬枝盘结的老树!
“轰!”
枪杆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老树一根粗壮的横枝上!积雪和碎冰簌簌落下。
一道黑影如同真正的蝙蝠,在枪杆砸中的前一瞬,轻飘飘地从树枝阴影中滑落下来,无声无息地落在雪地上,距离杨断云不过三丈。
来人全身裹在漆黑的夜行衣里,脸上覆着那标志性的、闪烁着幽冷银光的蝠形面具。
正是“血蝠”虞千夜!他狭长的眼睛透过面具孔洞,冰冷地注视着杨断云,以及他手中那杆散发着惨烈气息的长枪,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杨断云?”虞千夜的声音如同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沙哑而阴冷,“杨再兴的余孽?果然是你。
这杆‘泣血’枪……倒真是怀念的味道。
”他微微歪了歪头,目光扫过杨断云左臂渗血的伤口,一丝残忍的笑意从面具下透出,“中了我的‘蝠吻’,滋味如何?这临安的风雪,埋你这点余烬,也算应景。
”
杨断云缓缓直起身,长枪斜指地面,枪尖的寒芒在风雪中吞吐不定,如同毒蛇的信子。
左臂的伤口传来阵阵麻痹和灼痛,但他握枪的手稳如磐石。
他盯着虞千夜,眼神如同万载寒冰,那刻骨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虞千夜。
”杨断云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风波亭的血债,昨夜的血债,杨家的血债…今日,一并清算!”
风雪更急,卷起地上的积雪,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迷蒙的屏障。
冰冷的杀意,比这腊月的寒风,更加刺骨。
“清算?”虞千夜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嗤笑,如同夜枭啼鸣,“凭你这点残火?”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一动,数点幽蓝的寒芒已悄然夹在指缝之间。
话音未落,他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残影!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风雪,原地消失!下一瞬,冰冷的杀意已迫近杨断云左侧三尺之内!数点蓝芒呈品字形,无声无息却又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直取杨断云咽喉、心口、丹田三大要害!角度刁钻至极,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正是“血蝠镖”的索命绝技——蝠影三叠!
杨断云瞳孔骤缩!虞千夜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毒镖未至,那股阴寒锐利的劲风已然刺得他肌肤生疼。
左臂的伤口在毒素侵蚀下传来阵阵迟滞感,更是雪上加霜。
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杨断云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如同受伤孤狼的咆哮!他不退反进,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重重踩入冻土,腰身如大弓绷紧,全身的力量瞬间灌注于右臂!
“呜——!”
那杆乌沉沉的“泣血”枪发出一声凄厉的破空尖啸!枪身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狂暴的黑色旋风,以枪代棍,施展出杨家枪法中最为刚猛无俦的杀招——“崩山势”!
枪影如山崩海啸,乌沉沉的枪杆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横扫而出!范围笼罩身前数尺!不求精准格挡每一枚毒镖,只求以绝对的力量和范围,强行崩开这索命的品字袭杀!
“叮!叮!噗!”
两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和一声闷响几乎同时炸开!
乌黑的枪杆精准地扫中了射向咽喉和心口的两枚血蝠镖,将其狠狠磕飞,火星四溅!然而,射向丹田的那一枚,角度实在太过阴毒,枪杆的狂风只来得及将其微微扫偏!
“噗嗤!”
第三枚血蝠镖狠狠扎进了杨断云左大腿外侧!倒刺瞬间深入皮肉!
“呃!”杨断云闷哼一声,身体剧震,左腿一软,几乎跪倒。
一股比手臂上强烈数倍的阴寒剧痛和麻痹感,如同毒蛇般顺着大腿血脉急速向上蔓延!眼前甚至出现了瞬间的眩晕和重影。
虞千夜眼中幽光大盛!就是现在!他如同附骨之蛆,趁着杨断云中镖受创、身形迟滞的刹那,整个人揉身扑上!右手五指成爪,指甲在雪光下泛着蓝汪汪的诡异色泽,带着腥风,直掏杨断云的心窝!左手则并指如刀,悄无声息地削向杨断云持枪的右手手腕!爪风凌厉,指刀阴毒,上下齐攻,皆是致命杀招!这一扑,当真如吸血蝙蝠扑向猎物,狠辣迅捷到了极点!
生死一线!
杨断云眼中血丝迸现!剧烈的毒素侵蚀和伤痛,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那份属于杨再兴血脉的凶悍!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咸的液体和剧痛瞬间冲散了脑中的眩晕!
“嗬!”吐气开声,如同惊雷炸响!
他竟完全不顾虞千夜掏向心口的毒爪和削向手腕的指刀!在那电光石火间,他做出了一个虞千夜完全无法理解的疯狂举动!
杨断云左脚强忍剧痛,再次猛地向前踏出,身体不退反进,主动迎向虞千夜!同时,他紧握“泣血”枪的右手手腕猛地一拧一抖!
“嗡!”
枪身剧烈震颤!那原本因横扫而力量用老的枪势,竟在这不可思议的抖腕之下,于不可能处再生新力!枪头如同毒龙抬头,带着一股惨烈决绝的螺旋劲力,由下而上,撕裂风雪,直刺虞千夜因前扑而微微暴露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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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枪秘传——回马枪!不,是比回马枪更凶险、更惨烈的搏命杀招——同归于尽的“断魂刺”!以自身空门大露为饵,换取这绝命一枪!
枪出无回!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虞千夜面具下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一股致命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他万万没想到,杨断云在中了他两枚血蝠镖、剧毒侵体的情况下,竟还能使出如此凶悍惨烈的搏命枪法!那枪尖上凝聚的惨烈杀意和螺旋劲气,让他脖颈处的皮肤都感到了撕裂般的刺痛!
掏心?削腕?就算得手,自己的咽喉也必然被这一枪洞穿!
电光石火间,虞千夜那属于顶尖杀手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保命!他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怪啸,前扑的身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曲,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硬生生向侧面横移了半尺!同时,掏心的毒爪和削腕的指刀仓促变招,化为格挡!
“嗤啦!”
雪亮的枪尖带着螺旋的劲风,擦着虞千夜的脖颈掠过!锋锐的枪气瞬间撕裂了他脖颈处的黑色衣料,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冰冷的死亡触感让虞千夜浑身汗毛倒竖!
而杨断云的左肩处,也被虞千夜变招后仓促挥出的爪风扫中,“嘶啦”一声,青布衣衫碎裂,肩头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血槽,皮肉翻卷,瞬间染红!毒爪虽未抓实,但那爪风蕴含的阴毒劲力已透体而入,与腿上的蝠毒交织,如同两条毒蛇在他体内疯狂噬咬!
“砰!”
两人身影交错而过,各自踉跄数步才稳住身形。
风雪呼啸,卷起地上的雪沫。
虞千夜抬手摸了摸脖颈上的血痕,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惊怒和后怕,随即化为更加浓郁的阴毒。
刚才那一枪,只差分毫,他就真的要去见阎王了!这个杨断云,简直是个疯子!
杨断云以枪拄地,才勉强站稳。
左臂、左腿的伤口剧痛钻心,毒素蔓延带来的麻痹感和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志。
肩头的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痛,阴毒的爪劲在经脉中乱窜。
他脸色苍白,嘴唇因剧毒和失血而失去血色,但握枪的手依旧稳定,眼神中的战意和仇恨,如同燃烧的寒冰,未曾减弱半分。
“好枪法…好狠的心!”虞千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可惜,毒入心脉,神仙难救!今日,就让你这杆‘泣血’,真的泣尽最后一滴血!”
他双手缓缓抬起,指缝间再次夹满了幽蓝的蝠镖。
这一次,他的气息更加阴冷,显然要全力施为,绝不给杨断云任何机会。
杨断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血腥味灌入肺腑,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
他缓缓抬起“泣血”枪,枪尖遥指虞千夜,枪缨在风中如同泣血。
就在这生死搏杀一触即发之际——
“嗖!嗖!嗖!”
数道细微的银光,毫无征兆地从风波亭残破石柱后方的阴影中激射而出!并非射向场中任何一人,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虞千夜与杨断云之间空地上的几个点!
“咄!咄!咄!”
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深深钉入冻土,针尾在风雪中急速颤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针身似乎涂抹了某种东西,在雪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奇异光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虞千夜的动作猛地一滞!他惊疑不定地看向银针射来的方向。
杨断云亦是心头一凛,强打精神戒备。
只见石柱后,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如同流云般飘然而出。
来人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裙,在狂风暴雪中竟不染尘埃,身形飘忽,仿佛没有重量。
她脸上蒙着一方同色的轻纱,只露出一双清冽如寒潭的眼眸,平静无波,却又仿佛洞悉一切。
她左手提着一个藤编的药箱,右手纤纤玉指间,还夹着几枚同样细长的银针。
白衣女子看也未看剑拔弩张的两人,清冷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三枚兀自颤动的银针,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却毫无温度:“‘血蝠’的毒,混了漠北‘鬼枯藤’的麻痹粉。
再妄动真气,毒入心脉,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她的目光落在杨断云苍白的脸上,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事实。
虞千夜面具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这女人是谁?竟然一眼就道破了他蝠毒的底细,还加了料?而且她出现得如此诡异,无声无息!
“多管闲事!”虞千夜厉喝一声,杀机暴涨。
不管这女人是谁,胆敢插手,一并杀了!他身形一晃,几枚蝠镖脱手,射向白衣女子的同时,人已如鬼魅般扑上,指爪带风,直取其要害!速度比刚才更快三分!
白衣女子眼神依旧平静,面对激射而来的毒镖和扑杀而至的虞千夜,她不闪不避,只是素手轻扬。
“咻咻咻!”
数点银芒后发先至!并非射向虞千夜,而是射向他扑击路线前方的地面和空中!
“噗噗噗!”
银针没入雪地或钉入树干。
就在虞千夜即将触碰到她衣角的瞬间,空气中似乎有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粉尘被他的劲风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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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千夜前扑的身形猛地一僵!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四肢的麻痹感毫无征兆地袭来!仿佛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了一半!他心中大骇!是毒?!什么时候?!
就在他这刹那的迟滞间,白衣女子脚下步伐如同踏着玄奥的星斗,身形如柳絮般轻轻一旋,竟以毫厘之差,堪堪避过了虞千夜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毒爪!衣袂飘飘,不带一丝烟火气。
与此同时,她一直提在左手的藤编药箱盖子不知何时掀开了一线。
一只通体碧绿、仅有指甲盖大小的蟾蜍,闪电般从中弹出,精准无比地撞在虞千夜因扑击而暴露的手腕脉门上!
“呱!”
一声短促怪异的蛙鸣。
虞千夜只觉手腕脉门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随即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热和奇痒瞬间顺着手臂向上蔓延!那感觉,比万蚁噬心还要痛苦百倍!
“呃啊!”虞千夜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身形暴退数丈,惊骇地看着自己手腕上迅速鼓起的一个碧绿色的小包,又惊又怒地盯着那只已跳回药箱、消失不见的碧绿蟾蜍,最后目光死死锁定白衣女子,声音因愤怒和一丝恐惧而扭曲:“‘碧磷腐骨瘴’?!你是药王谷的人?!白素衣?!”
白衣女子——白素衣,轻轻合上药箱盖子,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雪花。
她蒙着面纱的脸庞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清冽的眸子转向虞千夜,语气依旧平淡无波:“‘血蝠’果然见多识广。
此瘴遇血则燃,三日不解,骨肉消融。
相府离此不远,秦相爷想必备有良医。
你……还不走?”
虞千夜面具下的脸孔因剧痛和奇痒而扭曲抽搐,手腕上那碧绿的鼓包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诡异的绿色细纹。
他死死盯着白素衣,又怨毒地瞥了一眼强撑着不倒的杨断云,最终,对“碧磷腐骨瘴”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身形一晃,如同受伤的蝙蝠,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风雪密林深处,只留下充满怨毒的余音在风中回荡:“药王谷…白素衣…好!好得很!这笔账,虞某记下了!”
风雪依旧,风波亭残址前,只剩下重伤中毒的杨断云和突然现身、神秘莫测的白衣女子白素衣。
杨断云拄着“泣血”枪,身体因剧毒和伤势而微微摇晃,脸色惨白如雪。
他警惕地看着白素衣,沙哑开口:“药王谷…白姑娘?为何救我?”他无法理解,与世无争的药王谷,为何会卷入这场风波?这女子是敌是友?
白素衣没有立刻回答。
她莲步轻移,走到杨断云身前丈许处停下。
清冷的目光落在他左臂和大腿外侧的伤口上,那伤口边缘已经开始泛出不祥的青黑色。
她又瞥了一眼他肩头深可见骨的血槽,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你的毒,比他深。
”白素衣的声音依旧清冷,如同山涧寒泉,“蝠毒入体已深,混合了他爪上的阴劲。
再拖延半刻,毒入心脉,纵有解药,也难保武功根基。
”她说着,从藤编药箱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瓶和一个扁平的银盒,动作不疾不徐。
杨断云心头一沉。
他自然知道自身伤势的凶险,但此刻更让他忧心的是岳帅遗骨的下落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