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村里又出事,我却在镇上吹空调(2/3)
那就算五块吧。
”
我掏出十块,放在柜台上:“不用找了。
”
“你当我开慈善机构?”他嘴上这么说,还是把钱顺手塞进抽屉。
等我转身时,苏小杏凑过来,小声说:“你别以为你这样我们就不亏了。
”
“那我再多买点?”
“你有本事把这几冰柜都背去镇上一中卖。
”她哼了一声,“不然就闭嘴。
”
我张了张嘴,硬是没接下去。
我知道她不是冲我发火,是冲现实。
只是现实找不到对象,就先拿我练练手。
她往店里扫了一眼:“今年进的货,卖出去一半就谢天谢地了。
”
“怎么进这么多?”
“我爸说‘多进多卖’嘛。
”她学她爸的口气,“结果就多压多烂。
”
她顿了顿,又补刀:“我们家进这么多货的时候,村里人说——‘人家苏家敢搞,你看人家女儿以后肯定考出去,生意肯定也旺。
’”
她看我:“结果呢?你考出去了,我们生意旺了吗?”
这一句真是刀刀见骨。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只能把那瓶汽水捏在手里,指节发白。
“算了。
”她甩甩手,“这又不是你干的。
”
话是这么说,但她那眼神里,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
——你考出去,大家说‘看人家林宴’;我们亏钱,大家也说‘看人家林宴’。
这话她没说,我替她想到了。
3
从苏家小卖部出来,我被叫去了村委会。
王支书远远就冲我招手:“小宴子!”
他最近瘦了,脸却更红,一半是太阳晒的,一半是气出来的。
“回来了也不来看看我这个老支书。
”他说,“我可是从你小学就看着你长大的。
”
“这不刚到嘛。
”我笑。
“来,进来坐,里面有风扇。
”
村委会办公室里那台老风扇还在艰难转动,吹出来的风带着一点热油味——估计是好几年没擦过。
墙上那几张奖状依旧贴着:文明村、先进村、计划生育搞得好的村。
现在看,有点讽刺。
王支书给我倒了一杯温开水:“听说你现在在重点班啊?”
“嗯。
”
“好事!”他拍大腿,“要好好读,我跟镇里开会的时候可都提了你名字的。
”
我心里一紧:“你怎么提的?”
“我说我们古柳出人才了。
”他笑,“领导点头,说乡村教育要重视。
”
我脑子里自动给这句话配了几个画面——领导点头、文件下发、大家拍手,回村之后继续该怎样怎样。
“你以后啊,多回来。
”他叹气,“你们这一代要是都出去不回来,这村真就完了。
”
“……嗯。
”
“将来要是大学毕业出来,有见识了,有人脉了,可以回来带大家搞点项目。
”他眼睛一亮,“比如搞个合作社啊、搞个乡村旅游啥的。
”
我听得有点恍惚:
——我现在连函数图像都画不直,他已经让我回来带全村致富了。
“支书,我现在还在初中。
”我提醒他。
“那不就从现在开始有目标了吗?”他看着我,“你以为你念书只念你一个人的?”
我愣了一下。
“你念书念好了,是你一家有光,也是我们整个村有光。
”他喝口水,“你现在身上,就不只有你自己的命了。
”
这话说得不算难听,甚至有点鸡血。
可是对我来说,却像有人把一块石头又往我背上添了一块。
村里一堆倒霉事,嘴上说‘看人家林宴’;现在连未来的希望,也说‘看人家林宴’。
我有一种很荒唐的感觉:
——我才十几岁,就被当成了一个“村用公共资源”。
4
下午太阳落得差不多了,我一个人在河边晃。
河水夏天不涨不退,慢吞吞往远处流,岸边的野草长得比我记忆里高了一圈。
有人蹲在河边烧纸钱。
纸灰被风吹起来,打着旋儿往上飘。
我下意识停下脚步。
烧纸的是阿峰的叔。
他把纸钱折得很随便,一把一把往火里扔,嘴里念叨:“小峰啊,你在那边要是过得不好,也别怪你妈你爸……”
我心里“咯噔”一下——
小峰,就是那年车祸死的那个。
“都是命啊。
”旁边有人接话,“那天要是晚走十分钟,说不定就躲过去了。
”
“还是那句,命不同。
”另一个叹气,“你看村里有的娃,走哪儿哪儿顺。
”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往我这边扫了一下。
我本来想装作没听见,结果脚底板很诚实地想往后退。
火光照在他们脸上,皱纹一条条被拉深。
纸灰落下来,有几片飘到我脚边。
我突然想起来——
那天车祸,我走的是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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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当年说过那句“少走村口那条大路”,我没当回事,可我下意识绕了。
阿峰没绕。
现在他躺地下了,我站岸上看人烧纸。
我喉咙发紧,感觉自己哪怕上前帮忙添一把纸,手都不太干净。
“宴子。
”有人喊我。
是我妈。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天都快黑了。
”
“随便走走。
”我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