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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九州·铁浮图> 第九章 我身无形(1)

第九章 我身无形(1)(3/3)

即跳下几名骑兵,在两匹马间拉了张网,将那尸体放在网上,向鹿门塬上奔了回去。

     这一小队骑兵穿过黑压压的蛮族人马,一直跑到塬顶上,将年轻人的尸体摆放在沙陀药叉的面前,然后垂下手,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沙陀王脸色严峻,低头看着死人,从人皆不见他现出喜怒之色。

     他看到那人颈上空空的黑绳子,心中一动,低下头去,用一柄银小刀撬开他嘴看了看,立刻跳起来叫道:“把大合萨请来。

    ” 那天早上,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到太阳的升起。

    在昏黄的尘砂笼罩的鹿门塬顶上,大合萨从帐篷里出来,对沙陀王道:“没错,他嘴里放了鸠尾草,还有希望。

    我已做了禳祈。

    ” 沙陀王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有四五名戴着高冠的合萨翻着古书对他解释道:“鸠尾草味苦,性寒,药性在不同个体上表现不同,有时具有起死回生的疗效,有时毫无作用,有时又会有剧毒。

    据说这种草有自己的情感意识,它们会挑选自己的使用者,决定表现毒性或药性……” 沙陀药叉怒道:“全是废话,现在如何……” “现在还看不出来,身体已经全凉了,难说……” “或许已经决定留在天上草原了也不一定……” 沙陀王自然也知道这个传说,而且他也同样明白,传说归传说,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可以起死回生。

    他独自走入帐篷,只见那年青人孤零零地躺在帐篷火塘后的交脚胡床上,全身已被大合萨以香料涂抹过,胸口上的伤已被包扎完好,头顶脚心处摆放有金熏炉和七宝。

    只是全身冰凉苍白,没有血色,看不出一点生机。

     他看了半天,脸上眼中突然现出一抹柔情来。

    他走上前去,俯身搂住年轻人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凑在那年轻人的耳朵边说道:“天上太寂寞了。

    青罗,你还是回来吧。

    ” 他这话一出口,青罗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才呻吟着张开眼来,对沙陀药叉低声道:“父亲。

    ” 沙陀药叉又惊又喜,只是铁铸般的面孔上并未表露出几分来:“你先休息……别的事回头再说。

    ” 青罗却挣扎着伸出手来,将沙陀药叉的手抓住。

     沙陀药叉问:“你还有什么事?”他觉得青罗握他的手逐渐有力,青罗的眼睛也一点点明亮起来。

    鸠尾草那神奇的药效,正在让他每一刻都变得更强壮更有力量。

     青罗严肃地道:“父亲……大君,龙之息是不是已经毁灭了。

    ” “你也知道吗?” “那会儿我虽然已经死了,却依然能感觉到周围发生的一切,我飘荡在天空中朝下俯瞰,一切都宛如在梦中。

    ”青罗一手扶着头喃喃地说。

     “不错,我们被人卖了。

    龙之息已经毁了,但灭云关并未打开。

    ”沙陀皱紧了眉头,他低声对自己的儿子说,“此刻我十万大军进退无据,我还能收拢他们五天、十天,最多十五天,之后便要如盆沙入海,散作飞灰,再也无法收拾拢聚在一起了。

    向前冲,拿下厌火,是我们唯一的退路。

    ” 青罗果然听到了帐篷外传来阵阵激昂的号角声、沉重的投石车移动的辚辚声、无数身着沉重衣甲的人跑动的脚步声,这数万虎狼将要发起的困兽之击已经迫在眉睫。

     他扶住父亲的手,慢慢直起身子,姿势如同婴儿学步,却终究站定了。

     他说:“我没见到白影刀,也许我已经见过了,只是不知道——我已经真正了解到厌火的力量了……” “我们回不了瀚州了,如果还想在宁州生存,那就需要盟友,”青罗对父亲说,“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要选铁爷——我们没有可能夺取这座城市,它是属于铁问舟的,除非你把所有的人杀光,否则,永远都是他的。

    ” 沙陀药叉背起手,沉吟着踱了几步,飞快地拿定了主意:“好吧,石头反正已经没了。

    我的威望受到了重大的损伤,这一时刻,让他们去屠戮富裕的上城,自然比抢劫下城更有吸引力——” “我们还是要抢劫屠杀吗?”青罗惊问。

     沙陀药叉狞笑着回答:“我们是强盗,不是吗?如果要我听你的——” 他转头望着帐外,那里是呼啸的风和被风吹得猛烈地偏向一侧的火把。

    所有的领袖都面色严峻地站在门口,分成两排。

    他们在等待他的命令。

     “如果要我听你的——你,就要带着他们去进攻。

    我知道你不喜欢干这个,”沙陀药叉带着不容置辩的口气,像一座庞大不可动摇的山那样下了他的命令,“可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这就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

    ” 蛮人们的抢劫会议以极高的效率召开了。

    他们在帐篷里蹲成一圈,用刀子在沙地上画出了一个扭曲的地图。

    打叉、圆圈和歪斜的箭头,则代表他们各自军队的位置所在和分工。

     狼那罗在冒着黑烟的松明下摇了摇满是疤痕的脑袋,歪着头狞笑:“要我说,这主意不错。

    ” “抢那些细长个儿的鸟人,会更有钱,我也喜欢。

    ”一个留着灰白长发的蛮子也说。

    他其实不老,只是头发早白,是名以智计著称的头人。

    此刻他咧着嘴,露出了半拉虎牙,狡猾地一步逼近青罗,问道:“只是从来没有人攻破过上城的城墙,我们可以吗?” 青罗愣了一愣,他确实不清楚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远处又响起了三声低沉的牛角号,一声比一声长,一声比一声近。

    一名卫兵在门口禀告道:“我们有了一名使者。

    ” 在墨黑的天空下,那名使者被传到帐篷前,沙陀药叉见那人身形矮胖,形容猥琐,围着条脏围裙,笑咪咪地走了过来,说是使者,倒更像一名厨子。

     那人慢条斯理地四面看了看,然后对沙陀药叉道:“你可以叫我苦龙。

    铁爷已经下令,放开大路,任你们进逼上城。

    ” “这是下城城门的钥匙。

    ”苦龙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柄金灿灿的铜钥匙来。

     他扫视四周,看到了那些首领紧蹙的眉头和紧绷绷的腮帮子。

     “在为那道白城墙担心吗?”他咧嘴而笑,“别为这个烦恼。

    八百条好汉,在上城的城墙下挖了已经足足一个月了。

    ” 九之丁 时近正午,天空却如鸦羽一样墨黑。

     在这样的光线下,即便如羽人般敏锐的目光也看不出百步开外,否则,龟缩在上城城墙上的那些羽人弓箭手们就该注意到,脚下那些低矮的破房屋间隙中的阴影似乎有点异样。

     它们如同很长的青虫,在慢慢地蠕动,从远处看去,那副景象又有几分像厚实的黑色泥浆,在狭窄的空隙里静悄悄的流动。

    每遇到一处空场地,就回旋成一个漩涡, 它们先是出现在靠近西门的陋巷里,然后北面和东面的破碎城区里也出现了,一路若隐若现、时断时续地接近翠堵塬。

     它们四面八方地向中心汇集,缓慢地流入厌火的心脏腹地,慢吞吞地朝上城的各个城门聚集而来。

     莫说上城的那些哨兵看不见这些动静,即便他们看见了,也会把它们当成暗夜里最黑暗深处冒出的鬼魅,它们无声无息,没有亮光,没有身形,融化在阵阵尘烟和灰雾里。

     在格天阁边的一座偏殿里,羽鹤亭在自斟自饮,等待派出去与沙陀联络的使者消息。

     鬼脸已经被羽大人派到南山路找露陌了,他身边少了那位寸步不离的铁面人,但身遭的防卫依旧严密。

     宫殿四处都侍立着黑色衣甲的庐人卫,如同撒满沙盘的黑豆。

    他们腰悬长刀,手持长兵,个个抬头倾听城墙上传来的断续的芦哨声,脸上露出不安之色。

     这些身经百战的武士们都已经嗅到了空气里飘来的战争气息。

     突然一匹快马冲入殿中,惊惶得撞翻了庭院里的木灯笼。

    骑者滚鞍下马,在阶前喊:“大人,沙陀蛮的大军已到城下了!” “乱叫什么!”羽鹤亭放下手中的酒盏,镇定自若地说,“把我的斗篷和马鞭拿来。

    ” 随身侍卫定了定神,给他披上斗篷的时候,却无意中看见桌子上放着的锡酒杯已经被捏得变了形,美酒正慢慢地漏出来,流到桌子上。

     羽鹤亭装束好盔甲,什么侍卫也不带,独自攀爬了一百五十级台阶,登上了格天阁的望台。

    宽敞的平台伸向空中,十二青铜武神咬牙凸睛,张着狰狞的面孔,手舞各色兵刃,和着他一起向下俯瞰。

     上城的白色城墙边,如今挤压着黑色的漩涡,仿佛黑色的海洋突然越过堤坝,在上城周围围成一圈耸动的浪潮。

     突然亮光起处,上万支火把同时点燃,如同群星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上漂浮。

    借着这些点点飘动的火光,羽鹤亭清楚地看到沙陀大军如军蚁般排开,簇拥成一个个密集的方阵,树起的长矛密如森林,它们挤满道路,空场和所有间隙,像把城外原有的那些板房和棚屋全都吞下去了似的。

    他们在火把下招展开无数杂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些旗帜原先一定都是卷着的,否则,光是风卷动旗子的声音就会让羽人在十里外听到他们的行进。

     在这些黑压压的潮水平面上,有十多个突兀出来的庞然怪物,那是带着厚厚装甲的攻城车,它们的形状和高度让人想到从黑色深渊上升起的恶魔;更靠后一点的地方,则是成排的的抛石车,它们扣紧缆绳,绷紧长长的颈子,指向斜前方的天空。

     “这是怎么回事?沙陀背信了吗?”羽鹤亭怒声朝着空荡荡的平台喝问,“难道他炸开了灭云关还不满足?要想和整个宁州的羽人为敌吗?我不信,沙陀不是这样的傻瓜。

    ” “这个问题我能回答。

    ”突然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平台上突兀地冒了出来。

     格天阁四层以上日常严禁他人踏入。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声,就如一粒石子掉入羽鹤亭的心里,发出轰然巨响。

     羽鹤亭冷静地一手扶上腰间,掉转头去,在灰蒙蒙的尘雾里努力分辨。

     从显得黑憧憧的花棂门中走出来的,是一个又小又苗条的身影,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衫子,宽缎子腰带在身后随风飞舞。

     羽鹤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见那人不过是名十来岁的小姑娘,模样乖巧,满脸稚气,怎么也不像个让人害怕的人物,一步步地走了近来,羽鹤亭却感到一股寒意静悄悄地脚面上升起,不由得喝了几声:“站住!”这小女孩就像是个鲜花与荆棘编织成的花冠,是个仙灵和魔妖的混合体,让人越是喜爱就越是恐惧。

     他惊疑未定地喝问道:“你是鹿舞?不是让你在阁下候着吗?谁让你擅自上来的?”羽鹤亭确让卫士去召她过来,但遵惯例,她该在楼下的月台前等候召见,没有哪个人有如此大胆,敢放鹿舞到阁上来。

     羽鹤亭不由得又惊又怒。

     鹿舞是他手下的第一号杀手,却只有寥寥三两人知道。

    这两年来,鹿舞已替他处理了不少棘手问题,但多疑的羽鹤亭却从来也没见过她的面。

    如今用人之际,这样的高手本该担当更高职务,鬼脸将刺杀铁问舟这样的大事也交到她手上,足见信任。

    小姑娘不负重望,得手之后全身而退,羽鹤亭对她兀自有些疑忌,但她当着鬼脸的面杀了青罗,将龙之息夺回,送到沙陀处,终于让羽鹤亭下了召见令,但此刻他脑中警惕之弦绷得紧紧的,知道这捉摸不透的小女孩绝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找到你可不容易,”鹿舞一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贝齿,就如水边盛开的一朵清纯莲花,但她的话里却躲藏着显而易见的威胁,“要不是他们带路,这座迷宫一样的大花园还真不容易走进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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