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恩(2/3)
旋即又被琼恩放倒。
“我最恨死人诈尸。
等你见过尸鬼,也会恨的。
”他退后一步,放低长剑。
“大乌鸦啄小乌鸦,”有人在他背后咆哮,“但他敢和人堂堂正正打一架么?”
叮当衫靠在墙上,粗糙的胡碴覆满深陷的双颊,稀疏的棕发被风吹得在黄色的小眼睛前飘荡。
“你尽管吹吧。
”琼恩说。
“哈,你不是我对手。
”
“史坦尼斯烧错了人。
”
“他没有,”野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破败的黄板牙,“他不得不烧死那货,好给全世界作个表率。
人都在做不得不做的事,雪诺,国王们也不例外。
”
“伊梅特,给他弄身铠甲。
我要他穿戴钢铁,而不是老骨头。
”待穿好锁甲板甲,骸骨之王相较之前挺拔了点,也高了些,双肩更宽厚,比琼恩想象的更孔武有力。
那是盔甲造成的假象,不是人本身的素质,他对自己说,即便山姆,如果从头到脚装备上唐纳·诺伊的杰作,也会显得令人生畏。
野人头目挥开马儿拿给他的盾,要求用双手剑。
“真是悦耳的声音,”他将长剑舞得虎虎生风,“飞近点,雪诺,我要打得你鸦毛狂舞。
”
琼恩猛冲向他。
叮当衫后退一步,用一记双手挥砍迎上琼恩。
若琼恩没及时用盾来挡,这一击铁定会击穿胸甲,折断半数肋骨。
冲击力让琼恩趔趄一步,手臂剧震。
他的力量比我想象中强得多。
他的速度也出人意料。
两人交错转圈,击出一剑又一剑,骸骨之王全不落下风。
按理说,双手重剑比琼恩的长剑重得多,野人却把它舞得眼花缭乱。
埃恩·伊梅特手下的新兵蛋子开始还为司令大人欢呼喝彩,但叮当衫无情的迅猛攻击很快让他们鸦雀无声。
他保持不了速度,琼恩挡下又一击后告诉自己,这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闷哼一声。
虽然对手用的是没开刃的重剑,却依然打裂了琼恩的松木盾牌,敲弯了盾牌的铁边。
他很快会累。
肯定会累。
琼恩砍向野人的脸,野人将头向后一缩。
他向下砍野人的小腿,但野人轻轻一跳,便避开剑刃。
随即野人的重剑劈在琼恩肩上,力道足以让肩甲发出清脆响声,下面的胳膊顿时酥麻。
琼恩赶紧后撤,骸骨之王步步紧逼,面带讥讽。
他没盾牌,琼恩提醒自己,而那把怪物般的剑很沉很沉,不适合格档。
他打中我一下,我本可以打中他两下。
但他怎么都打不中,即便勉强点到也毫无效果。
野人总能灵巧地闪躲挪移,琼恩的长剑总与野人的肩膀手臂擦肤而过。
没多久,他发现自己又开始后退,疲于应付对手的攻击,大半时间勉力支撑。
他的盾牌被砸得稀烂,于是他扔掉了它。
汗水顺着脸颊流淌,刺痛头盔下的双眼。
他太壮、太快了,他心想,而那双手巨剑的威力和击打范围都占优。
如果琼恩用的是长爪,战局会截然不同,但……
他的机会在叮当衫下一次反击时到来。
琼恩整个扑向对手,他们撞在一起,腿脚纠缠,轰然倒地。
钢铁相击,两人滚开时都丢了剑,随即在坚硬的地上厮打起来。
野人用膝盖顶向琼恩两腿之间,琼恩则回以铁甲重拳。
最终,叮当衫翻到了上头,抱住琼恩的头朝地面猛砸,然后掰开琼恩的头盔。
“要我有匕首,你就成独眼龙了。
”他嚷道。
马儿和埃恩·伊梅特赶紧把他从总司令胸口拉开。
“放开我,死乌鸦!”野人怒喝。
琼恩挣扎着单膝跪地,脑中嗡鸣,嘴里全是血。
他吐了口血:“打得好。
”
“你尽管吹吧,乌鸦,我连一滴汗都没流。
”
“下次就会了,”琼恩道。
忧郁的艾迪扶他起来,为他解开头盔。
盔上新增了几道深深的凹痕。
“放开他。
”琼恩把头盔扔给跳脚罗宾,对方没接住。
“大人。
”埃恩·伊梅特说,“他威胁取您性命,我们都听到了。
他说要是有匕首——”
“他有匕首,就在腰带上挂着。
”总有人比你更敏捷强壮,罗德利克爵士曾教导琼恩和罗柏,先在校场对上,好过直接上战场拼命。
“雪诺大人?”有人轻唤他。
他转身,看见克莱达斯站在破拱门下,手握一张羊皮纸。
“史坦尼斯的?”琼恩希望能收到国王的只言片语。
守夜人是不偏不倚的,他明明知道,无论哪个国王获胜都与他无关。
但他就是难以克制。
“来自深林堡?”
“不是,大人。
”克莱达斯将卷轴递来。
羊皮纸紧紧卷起,用粉色硬蜡密封。
只有恐怖堡用粉色封蜡。
琼恩摘掉拳套,接过信件撕开封蜡。
他发现跟信上的签名相比,叮当衫带来的挫折完全不算什么。
拉姆斯·波顿,霍伍德伯爵,信上斗大的锐利字体签署着。
琼恩的拇指扫过时,棕色墨水纷纷脱落。
在波顿的签名底下,还有达斯丁伯爵夫人、赛文夫人及四位莱斯威尔的签名和印章,甚至有代表安柏家的粗糙手绘巨人。
“信中内容能分享么,大人?”埃恩·伊梅特问。
琼恩觉得没理由瞒他。
“卡林湾已被夺回,剥了皮的铁民尸体被钉在杆子上,立于国王大道两旁。
卢斯·波顿号召全北境的领主去荒冢屯,向铁王座输诚效忠,并庆贺他儿子迎娶……”他觉得心跳停了几拍。
不,这不可能。
她死在君临,和父亲一起。
“雪诺大人?”克莱达斯用那双暗粉色眼睛迷惑地看着他,“您……不舒服吗?您看起来……”
“他儿子将迎娶艾利亚·史塔克。
我的小妹。
”琼恩开口时,觉得小妹就在眼前。
长长的马脸懵懵懂懂,还有那坑洼的膝盖和尖尖的胳膊肘。
小妹的脸总是那么脏,头发总是那么乱。
他们肯定会为她梳洗整齐,但他无法想象艾利亚穿结婚礼服的样子,更别说上拉姆斯·波顿的床。
无论多害怕,她都不会表现出来。
拉姆斯想染指小妹的话,她会奋起反抗。
“您妹妹。
”埃恩·伊梅特说,“有多大……”
她才十一岁,琼恩想,还是个孩子。
“我没有妹妹,只有兄弟。
只有你们。
”这话凯特琳夫人大概会喜欢,但说出口太不容易。
他的手指攥紧了羊皮纸。
真希望能这样捏碎拉姆斯·波顿的喉咙。
克莱达斯清清嗓子:“要回复么?”
琼恩摇头走开。
傍晚,叮当衫留下的瘀伤已经变紫。
“消退前还会变黄,”他对莫尔蒙的乌鸦说,“我看起来会和骸骨之王一样蜡黄蜡黄的。
”
“骸骨,”乌鸦附和,“骸骨,骸骨。
”
外面传来微弱低语,尽管声音幽幽,难辨词句。
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