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便是在跟了裴云川后改了自己的名姓,自此跟了母姓。
他捡了我那年正是景昭十六年,他也不过才十三岁,半大孩子一个,在这吃穿用度皆缺上一截的冷宫里自己也不太养得活,更何况还要再养上一个姑娘。
我这姑娘金贵又难养,最初几年因冬日落湖受了寒总是多病还畏冷,把裴云川给折腾得不轻。
而在我的记忆里,裴云川一直是这么憨傻好骗的,在外阿谀奉承捧高踩低,回去后背着人总唤我「小殿下」,还不忘念叨着让我记着他的好。
那时候的我还小,却比旁的小孩要早熟聪慧。
我知道如何谎话连篇地哄着裴云川将我藏起来养着,也知道如何做能让这么一个内侍对我生出怜悯心肠。
换句话说,我知道怎么求生。
裴云川将我当作升位的踏板,而我便将他川当作一个短暂的庇护所。
我最初同宫里那些视奴才们为狗的主子没什么不同,自觉得这些阉宦捧高踩低,两面三刀,本就是贪生怕死的蠢材,能利用他们便可尽情利用,若失了价值倒也随时可弃。
我同大多数世人站在同一个制高点去评判这些阉人,近乎认定了他们下面少了一块,连为人的尊严与信义也尽数没了。
那会的我其实是反感裴云川的,但我离开他又没办法活。
天家的孩子天生早慧且傲慢,但我从不会显露,始终都以一双事外人的眼去看着这个同自己朝夕相处的奴才。
他是个极尽无用的小人,见风使舵,又没什么骨气,挨了打受了罚总爱偷偷抹眼泪,边哭嘴里边背着人说狠话。
人前人后更是两副面孔,在年纪比自己小的太监面前作威作福,却惯于奉承职位比他高的人。
这么个奴才,连炭火的份例都没,在天冷的时候我只能靠近他这么个唯一的热源,明明心下抗拒,却只能缩进他的怀里取暖。
他地位卑贱到生了病都没办法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