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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腰侧,看着燃烧的木块,好像没人监督它们就会偷偷熄灭似的。
他没有穿上衣服,火光在他身上刷了一层焦糖似的浅棕色,柔滑的阴影勾勒出肌肉和关节的轮廓。
他从来没有情人,男人女人都没有。
科里亚的抱怨忽然跳进莱纳脑海里,为什么没有?如果安德烈是老式冒险小说的主角,恐怕每隔十页就会被安排一个露水情人。
他想顺着这个好笑的思绪继续想下去,但壁炉的热气扩散开来了,暖洋洋地拍打他的脸和裸露的肩膀,莱纳快要睡过去了,又在安德烈回到床上的时候惊醒,后者的手指冰冷,但身体非常温暖。
安德烈上下抚摸莱纳的腰,男孩颤栗起来,半是因为冷,半是因为别的。
“你看起来就像只负鼠。
”安德烈低声说,“抱着我,这样暖一些。
”
他照做了,胸口紧贴着安德烈,鼻子埋进他的颈窝里,两人的腿缠到一起。
安德烈闻起来像烟草和即将蒸发完毕的须后水,莱纳此前没有留意过这种气味,两人从没有这么靠近过,而且他此前不知道自己可以参与这样的关系。
安德烈的手指暖起来了,在莱纳背上轻敲,弹奏一首莱纳不知道的歌。
莱纳闭上眼睛,在柔软的黑暗里听着安德烈的心跳。
他的梦境温和平顺,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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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从得知霍恩斯比知不知道这个小插曲。
安德烈没在报告里提一个字。
这不能算作隐瞒,情报官们在“外面”做的事,伦敦并不想全部知晓。
一旦知情,就做不到“合理推诿”了----又是中情局发明的术语,美国人在伪善方面无人能及----也不能在下议院理直气壮地反驳影子内阁大臣了。
所以,沿用安德烈的比喻,让“坐办公室的”拿走切好的肉,没必要让他们看见血、内脏和粪便。
同样没写进报告里的是,自此之后每一次在阁楼里的碰面,牧羊人和小羊交换的远远不止情报。
无一例外都从清醒的汇报开始,逐渐渗入酒精,最后汗淋淋地结束在单人床上。
安德烈是个安静的床伴,酒喝得越多就越沉默,你可以说他自制力惊人,但我认为他的醉意和爱意一样是装出来的,虽然这一点很难验证,安德烈就像任何一个称职的爱人,观察莱纳的喜好,准确地取悦他。
花时间在麻雀身上留下各种痕迹,一些用手指,另一些用嘴唇。
两人在阁楼逗留到深夜,分享越来越长的亲吻,以及瓶底残余的酒,不怎么说话,因为在舞台上讲未经编排的台词是很危险的。
楼下的电影院放映厅每隔两周就换一部电影,一时传来汽笛低鸣,一时是古旧的二十年代舞曲,接着出现飞机引擎的轰鸣,男女主角温柔低语,模糊不清,像是从湖底传来的气泡咕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