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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王跃文作品精选> 第四章

第四章(2/3)

怀镜说。

     舒畅停顿一下,迟疑道:“您那里还是有很多人吧?” 朱怀镜说:“没关系,你来就是了。

    ” 舒畅说:“那就改天吧,我怕影响你们谈工作。

    ” 朱怀镜说:“没事的,我们也不是谈工作,聊天。

    ” 舒畅说:“我怕您不方便。

    ” 朱怀镜说:“那好吧。

    你随时过来就是了。

    ” 那些聊天的人听他接完电话,都站了起来,说不早了,朱书记休息吧。

    他也不再客套,请各位好走。

    于建阳却有意挨到后面,好像他同朱怀镜关系就是不一般。

    朱怀镜只得说:“小于,你也休息了吧。

    忙了一天,够辛苦的了。

    ” 于建阳却没有马上走,说:“哪里啊,您朱书记才辛苦。

    ” 朱怀镜忍不住打了哈欠。

    于建阳居然还不走,找了话说:“朱书记,下面对您反映很好,说您平易近人。

    您的威信很高啊。

    ” 朱怀镜暗自冷冷发笑,心想只有最不会拍马屁的人才会这样说话。

    不过他来梅次也有些时日了,很想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口碑。

    像他这种身份,最安全的是中性形象。

    说他好话的人太多了,未必就是好事。

    当然老让人说坏话,也是不行的。

    可他不指望从于建阳嘴里知道什么真实情况。

    他不能信任这个人。

    于建阳见他始终没什么反应,才很不甘心似的,道了晚安,拉上门出去了。

     看看时间,才十一点多。

    时间还早,就拿了本书来看。

    刚才闹哄哄的,那些人一走,朱怀镜马上就静下来了。

    在这无聊的迎来送往中,他变得越来越没脾气了。

    这种应酬的确很能磨炼人的耐性的。

    凡是头一次上门来的,多不会空着手。

    他们若只是提些烟酒来,他也不会太推托,说几句也就收下了。

    也有送钱的,就不太好办。

    当面把钱拿出来的,他就好言相劝,退回去,也不让别人面子上挂不住。

    有的人把钱偷偷留下,他又觉得不好办的,就把钱暂时存着。

    他仍是没有找到个好办法处理这些钱。

    不到一个月,梅次真有脸面的或自以为有脸面的人,差不多都到朱怀镜房间坐过一晚或几晚了。

    他们在外面提起朱怀镜,都会说,朱书记是个好人。

    今天还算好,没有人送这送那的。

     朱怀镜看了一会儿书,突然心里空空的。

    兴许是刚才接了舒畅电话的缘故。

    他还没有同舒畅见过第二面,可她的面容在他的脑子里却越来越清晰了。

    似乎也没了头次见面时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张皇,有时又觉得早就同她很熟识似的。

    还真想叫舒畅来说说话了,却又不便打她的电话,太唐突了。

    再想想,他这会儿的心念完全没来由,毕竟只同她见过一面。

     朱怀镜突然就像掉了什么东西似的,在房间里一边走着,一边上上下下摸着口袋,好一会儿,才想起没有洗澡,便进了浴室。

    脱了衣服,才想起换洗的衣服没拿。

    便想反正一个人,洗完澡再出去换衣服算了。

     他开了水,闭上眼睛,站在莲蓬头下痛痛快快地冲。

    他不习惯用香皂,喜欢清水洗澡。

    今天心里总觉得梗着什么,就一任清水哗哗地冲着。

    眼睛闭着,脑子就更清晰了。

    这会儿塞满脑海的竟是舒畅。

    也许寂寞的男人容易夸张女人的韵味吧,舒畅在他的想象中越来越风致了。

     突然又想起梅玉琴,他忙睁开了眼睛。

    浴室的灯光并不太强,却格外炫目。

    朱怀镜像是一下子清醒了,摇头默默说着不不不! 他一边擦着身子,一边出了浴室。

    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电话铃响了。

    他想这么晚了,肯定是香妹来的电话,胸口一紧,却不得不拿起话筒。

     没想到还是舒畅。

    “朱书记,您休息了吧?” “没有,刚洗完澡。

    ”朱怀镜躺在床上,身上的水珠还没有擦干净。

     “您也太忙了,晚上也闲不下来。

    ”舒畅的语气很体贴。

     朱怀镜说:“也不忙。

    晚上总有人来坐,有时是谈工作,有时只是闲聊。

    ” 舒畅就说:“这些人也真是的。

    工作可以白天谈嘛,何必要打扰您休息?没事找您闲聊就更不应该了,他们有闲工夫,您哪有闲?” 朱怀镜叹道:“都像你这样知道关心我就好了。

    ”这话是不经意间说的,可一说,他的胸口就怦怦跳了。

     舒畅显然也感觉到什么了,静了一会儿,却传过来压抑着的粗重的呼吸声。

    “我老想着来看看您,就是怕您不方便。

    我想您一定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的。

    我想过请您到家里来吃顿饭,怕您不肯。

    ”舒畅越说声音越温柔了。

     朱怀镜有意开玩笑,说:“你又没请我,怎么就知道我不肯去?” 舒畅笑道:“那好,哪天我请您,可不许推托啊。

    我做不好山珍海味,可我的家常菜还是拿得出手的。

    ” 朱怀镜朗声笑道:“舒畅啊,我跟你说,我馋的就是家常菜。

    ” “那好,我一定做几道拿手的家常菜,让您好好解解馋。

    ”舒畅说。

     朱怀镜忙说:“我可就等着你替我解馋了啊!” 舒畅应道:“好。

    我可得好好策划一下,这可是一件大事啊。

    ” 朱怀镜笑了起来,说:“这是什么大事?用得上策划这么严重的词语?” “毛主席早就说过,吃饭是第一件大事。

    何况是请您吃饭呢。

    ”舒畅语气有些顽皮。

    朱怀镜说:“吃饭事小,解馋事大。

    我很久没吃过家常菜了,这会儿都咽口水了。

    ” 舒畅说:“我一定让您满意。

    哦哦,太晚了,您休息吧。

    ” 朱怀镜早没了睡意,却也只好说:“你也该休息了。

    好吧,我可等着你请我啊!” 朱怀镜睡在床上,免不了有些胡思乱想。

    他毕竟已是很长时间过得不像一个男人了。

    不知什么时候,朱怀镜才在想入非非中睡去。

    本是想着舒畅,却见梅玉琴笑吟吟地站在他床前。

    朱怀镜心头一喜,刚想张嘴叫她,就醒了过来。

    恍惚间虚实莫辨,心脏在喉咙口跳。

     这时,电话尖厉地响起,惊得他几乎弹了起来。

    他想这回一定是香妹了。

    一接,方知是宣传部副部长杨知春打来的。

    “朱书记,这么晚打扰您,实在对不起。

    有件紧急事情需要请示您。

    ” 他心里有火,也只得压住,问:“什么事?” 杨知春说:“《荆都日报》的一位记者,带了个三陪女在梅园三号楼过夜,被派出所干警抓了。

    这位记者是来我们梅次专门采访投资环境的,是我们宣传部请来的客人。

    我已同公安部门联系过了,请他们考虑特殊情况,通融一下算了。

    可公安态度强硬。

    没办法,我只好请示您了。

    ” 朱怀镜睡意顿消,坐了起来,嚷道:“派出所是吃饱了撑的!跑到梅园来抓人来了!”嚷了几句,才说,“这事你请示李书记嘛!公安要他说话才算数啊!” 杨知春说:“李书记上荆都看病去了,联系不上。

    ”据说李龙标患上了喉癌,好几家大医院确诊过了。

    病情他自己也知道了,就是不愿意相信。

     朱怀镜又说:“成部长呢?”成部长就是宣传部长成大业。

     杨知春说:“成部长也不在家。

    ” 朱怀镜沉吟片刻,明白杨知春不便将这事捅到缪明和陆天一那里去,只好说:“好吧,我马上给公安处吴处长打电话。

    ” 朱怀镜掏出电话号码簿,翻了半天,才找到公安处长吴桂生的电话。

    拨了号,半天没人接。

    好不容易有人接了,却是一个女人,极不耐烦,说:“这么晚了,谁发神经了?” 朱怀镜只好宽厚地笑笑,说:“我是朱怀镜,找老吴有急事。

    ” 听这女人的反应,仍是没听清是谁。

    果然吴桂生接了电话,不大耐烦,半梦半醒,冷冷问道:“谁呀?” “是我,朱怀镜。

    ”朱怀镜平静地说道。

    吴桂生似乎马上惊醒了,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啊哦哦哦!朱书记?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有什么指示?” 朱怀镜说:“《荆都日报》有位记者,被你公安抓了,你知道吗?”他故意不提事情原委,免得尴尬。

    他需要的只是放人,别的不必在乎。

     吴桂生说:“梅阿市公安局的马局长向我报告了,地委宣传部杨副部长也给我打了电话。

    我态度很坚决,要马局长做牛街路派出所的工作,要他们无条件放人。

    可是那位记者天大的脾气,非让抓他的两位干警当面向他道歉不可。

    我那两位干警死也不肯道歉,这就僵着了。

    ”看来吴桂生也明白事情不好敞开了说,只字不提细节。

     朱怀镜说:“那两位干警的事今后再说。

    现在麻烦你同马局长一起,亲自去一趟派出所,向记者道个歉,送他回梅园休息。

    ” “这个……”吴桂生显得有些为难。

     朱怀镜说:“桂生同志,只好辛苦你亲自跑一趟了。

    你就高姿态一点儿吧!” 吴桂生只得答应去一趟。

    朱怀镜说:“那我等你电话。

    ” 吴桂生说:“太晚了,朱书记您安心休息,我保证一定按您的指示把事情办好。

    ” “那好,就拜托你了。

    ”朱怀镜放下电话。

    这些记者也真他妈的浑蛋!朱怀镜躺了下去,愤愤地想。

     第二天一早,朱怀镜刚出门,就接到吴桂生的电话,说是事情办妥了。

    朱怀镜边接电话边下楼,见赵一普已站在小车边微笑着等候他了。

    赵一普替他开了车门,他坐了进去,才挂了手机。

     赵一普听出是什么事了,便说:“最近,牛街派出所老是找梅园的麻烦。

    ” 朱怀镜听了,很是生气,说:“他们吃饱了没事干?专门找地委宾馆的麻烦?” 赵一普说:“这种事发生多次了,只是这次抓着的是记者,才惊动了您。

    听说,是梅园的总经理于建阳同牛街派出所关所长关系搞僵了,才弄成这种局面。

    ” 朱怀镜问:“真是这样?怎么能因为他们个人之间的恩怨,就影响梅次地区的投资环境呢?”朱怀镜自然明白,这种事情也往投资环境上去扯,很牵强的。

    可如今的道理是,荒谬逻辑一旦通行了,反而是谁不承认谁荒谬。

     赵一普支吾起来,后悔自己多嘴,可一旦说了,就不便再遮遮掩掩。

    他便让自己的支吾听上去像是斟词酌句,说:“我也是听说的。

    说是牛街派出所过去同梅园关系都很好,从来不找这边麻烦。

    最近派出所关所长想在梅园开个房,于总说不方便,没有同意。

    关系就这么僵了。

    当天晚上,就在四号楼抓了几个赌博的。

    后来又抓过几次人,有赌博的,有带小姐进来睡觉的。

    每次都连同梅园一起处罚,罚金都是万字号的。

    梅园当然不会交一分钱给派出所,但关系彻底弄僵了。

    据说关所长还扬言要传唤于建阳。

    ” 朱怀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车已开到了办公楼下了。

    进来办公室,朱怀镜阴着脸说:“小赵,你叫于建阳来一下。

    ” 赵一普点头说声好,心里却隐隐紧张,知道自己说不定就为朱书记添麻烦了。

    他拿过朱怀镜的茶杯,先用开水冲洗了,再倒了茶。

    他每次替朱怀镜冲洗茶杯,都尽量久烫一些。

    他懂得这些细节最能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样子。

    今天他内心不安,冲茶杯的时间就更长了。

    很多领导并不会怪你知情不报,却很讨厌你什么事都在他面前说。

    不知道就等于平安无事,知道了就得过问。

    而很多棘手的事情总是不那么好过问的。

     赵一普双手捧着茶杯,小心放在朱怀镜桌子上,这才去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电话。

    于建阳听说朱书记找他,不免有些紧张,忙问是什么事。

    赵一普不便多说,只说:“可能是想了解一下昨天晚上《荆都日报》记者的事吧。

    ”于建阳问:“朱书记是个什么意见?” 赵一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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