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3)
。
所以当寄主植物枯萎时,檞寄生也会跟着枯萎。
”
“那干吗还要好好保存呢?”
“虽然离开寄主植物的檞寄生,没多久就会枯掉。
不过据说折下来的檞寄生存放几个月后,树枝会逐渐变成金黄色。
”
“嗯。
我会一直放着。
”
“对了,我刚刚是想问你,为什么檞寄生的果实会有黏性?”
“这是檞寄生为了繁衍和散播之用的。
”
“嗯?”
“檞寄生的果实能散发香味,吸引鸟类啄食,而檞寄生具黏性的种子,便黏在鸟喙上。
随着鸟的迁徙,当鸟在别的树上把这些种子擦落时,檞寄生就会找到新的寄主植物。
”
“原来如此。
”我点点头,将檞寄生收好。
11点左右,我和柏森送明菁她们回宿舍。
到胜九舍时,孙樱说还想买个东西,叫明菁先上楼。
明菁跟我们说了声圣诞快乐后,就转身上楼了。
孙樱等明菁的背影消失后,神秘地告诉我:
“菜虫。
你该,感谢,明菁。
”
“我谢过了啊。
”
“孙樱不是指礼物的事啦。
今晚原本有人要请林明菁看电影哦。
”
柏森在一旁接了话,语气带点暧昧。
“人家可是为了你而推掉约会,所以你该补偿她一场电影。
”
“提议今晚聚会的是你吧,要补偿也应该是你补啊。
”
我指了指柏森。
“你这没良心的小子,是你坚持要请她来我们家玩的。
”
我正想开口反驳,柏森眨了眨眼睛。
“而且你还说:没有林明菁的圣诞夜,耶稣也不愿意诞生。
”
“乱讲!我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
“恶心”还没出口,柏森已经捂住我的嘴巴。
“菜虫,别不好意思了。
请她看场电影吧。
”
“没错。
”孙樱说。
“孙樱,你们明天没事吧?”
“没有。
”
“那明天中午12点这里见,我们四个人一起吃午饭。
”
柏森把捂着我嘴巴的手放开,接着说:
“然后再让菜虫和林明菁去看电影。
你说好不好?”
“很好。
”孙樱点点头。
“我……”
“别太感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柏森很快打断我的话。
“就这么说定了。
”柏森朝孙樱挥挥手:“明天见。
”
隔天是圣诞节,放假一天。
中午我和柏森各骑一辆机车,来到胜九门口。
孙樱穿了一件长裙,长度快要接近地面,我很纳闷裙子怎会那么长?后来看到明菁也穿长裙出来时,我才顿悟。
原来一般女孩的过膝长裙,孙樱可以穿到接近地面。
我们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我和柏森经常去吃的一家。
“这家店真的不错哦,我和菜虫曾经在一天之中连续来两次。
”柏森坐定后,开了口。
“真的吗?”明菁问我。
“没错。
不过这是因为那天第一次来时,我们两人都忘了带钱。
”我装作没看到柏森制止的眼神,“所以第二次光顾,是为了还钱。
”“呵呵……这样哪能算。
”
我们四人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只可惜今天是阴天,窗外灰蒙蒙的。
明菁坐在我对面,我左边是窗,右边是柏森。
明菁似乎很喜欢这家店,从墙上的画赞美到播放的音乐。
甚至餐桌上纯白花瓶里所插上的红花,也让她的视线驻足良久。
“过儿,你说是吗?”她总是这样问我的意见。
“应该是吧。
”我也一直这样回答。
孙樱和柏森偶尔交头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事情。
明菁看看他们,朝我耸耸肩,笑一笑。
明菁起身上洗手间时,柏森和孙樱互相使了眼色。
“菜虫,我跟孙樱待会吃完饭后,会找借口离开。
”柏森慎重地交代,“然后你要约她看电影哦。
”
“孙樱说林明菁不喜欢看恐怖片和动作片,我们都觉得她应该会喜欢《辛德勒的名单》。
这里有几家戏院播放的时间,你拿去参考。
”柏森拿出一张纸条,递到我面前。
我迟疑着。
“还不快领旨谢恩!”“谢万岁。
”我接下了纸条。
“可是《辛德勒的名单》不是动作片加恐怖片吗?”
“怎么会呢?”“纳粹屠杀犹太人时会有杀人的动作,而杀人时的画面也会很恐怖
啊。
”“你别跟我耍白痴,去看就是了。
”柏森很认真。
我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时,明菁回来了。
“母狗,小狗,三只。
好玩,去看。
”我们离开餐馆时,孙樱突然冒出了这段话。
“啊?”我和明菁几乎同时发出疑问。
“孙樱是说她朋友家的母狗生了三只小狗,她觉得很好玩,想去看。
”柏森马上回答。
“你怎么会听得懂?”明菁问柏森。
“我跟孙樱心有灵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柏森开始干笑。
孙樱可能不善于说谎或演戏,神态颇为局促。
结果柏森就这样载走孙樱,留下紧张而忐忑的我,与充满疑惑的明菁。
其实经过几次的相处,我和明菁虽然还不能算太熟,但绝不至于陌生。
与明菁独处时,我是非常轻松而愉快的。
我说过了,对我而言,明菁像是温暖的太阳,一直都是。
可是以前跟她在一起时,只是单纯地在一起而已,无欲则刚。
但现在我却必须开口约她看电影,这不禁让我心虚。
毕竟从一般人的角度来看,这种邀约已经包含了追求的意思。
对很多男孩子而言,开口约女孩子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而且心理上会有某种程度的害怕。
不是怕“开口约”,而是怕“被拒绝”。
闽南语有句话叫: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三天拉肚子。
如果改成:再坚强的男人也禁不住被三个女人拒绝,也是差不多通的。
悲哀的是,对我来说,“开口”这件事已经够难的了。
要我开口可能跟要我从五楼跳下是同样的艰难。
至于被不被拒绝,只是跳楼的结果是死亡或重伤的差异而已。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我真的想追求明菁吗?当时的我,对“追求明菁”这件事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
如果不是孙樱和柏森的怂恿与陷害,我压根没想到要约明菁看电影。
请注意,我否认的是“追求明菁”这件事,而不是“明菁”这个女孩。
举例来说,明菁是一颗非常美丽且灿烂夺目的钻石,我毫无异议。
但无论这颗钻石是多么闪亮,无论我多么喜欢,并不代表我一定得买啊。
至于到底是买不起或是不想买,那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过儿,你在想什么?”冷不防明菁问了一句。
“没……没事。
”钻石突然开口说话,害我吓了一跳。
“真的吗?不可以骗我哦。
”
“哦。
你……你下午有事吗?”
“没呀。
你怎么讲话开始结巴了呢?”
“天气冷嘛。
”
“那我们不要站着不动,随便走走吧。
”
我们在餐馆附近晃了一下,大概经过了三十几家店,两条小巷子。
明菁走路时,会将双手插入外套的口袋,很轻松的样子。
但是我心跳的速度,却几乎可以媲美摇滚乐的鼓手。
明菁偶尔会停下来,看看店家贩卖的小饰品,把玩一阵后再放下。
“过儿,可爱吗?”她常会把手上的东西递到我眼前。
“嗯。
”我接过来,看一看,点点头。
点了几次头后,我发觉我冷掉的胆子慢慢热了起来。
“姑姑,过儿,两个。
电影,去看。
”我终于鼓起勇气从五楼跳下。
明菁似乎吓了一跳,接着笑了出来。
“过儿,不可以这么坏的。
你干吗学孙樱说话呢?”
“这……”我好不容易说出口,没想到她却没听懂。
正犹豫该不该再提一次时,走在前面的明菁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过儿。
你是在约我看电影吗?”她还没停住笑声。
“啊……算是吧。
”
明菁的笑声暂歇,理了理头发,顺了顺裙摆,嘴角微微上扬。
“过儿,请你完整而明确地说出,你想约我看电影这句话。
好不好?”“什么是完整而明确呢?”“过儿。
”明菁直视着我,“请你说,好吗?”明菁的语气虽然坚定,但眼神非常诚恳。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种眼神的温度。
“我想请你看电影,可以吗?”仿佛被她的眼神打动,我不禁脱口而出。
“好呀。
”
画面定格。
灯光直接打在明菁的身上。
明菁的眼神散射出光亮,将我全身笼罩。
行人以原来的速度继续走着,马路上的车子也是,但不能按喇叭。
而路边泡沫红茶摊位上挂着的那块“珍珠奶茶15元”的牌子,依旧在风中随意飘荡。
“就这么简单?”我没想到必须在心里挣扎许久的问题,可以这么轻易地解决。
“原本就不复杂呀。
你约我看电影,我答应了,就这样。
”明菁的口气好像在解决一道简单的数学题目一样。
“哦。
”我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过儿,你有时会胡思乱想,心里自然会承受许多不必要的负担。
”
明菁笑了笑,“我们去看电影吧。
”
我趁明菁去买两杯珍珠奶茶的空当,偷瞄了柏森给我的小抄。
估计一下时间,决定看两点四十分的那场电影。
柏森和孙樱说得没错,明菁的确喜欢《辛德勒的名单》,因为当我提议去看《辛德勒的名单》时,她马上拍手叫好。
看完电影后,她还不断跟我讨论剧情和演员,很兴奋的样子。
我有点心不在焉,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已经完成约明菁看电影的任务,然后呢?
“过儿,我们去文化中心逛逛好吗?”
“啊?”
“你有事吗?”
“没有。
”
“那还‘啊’什么,走吧。
”
问题又轻易地解决。
文化中心有画展,水彩画和油画。
我陪明菁随性地看,偶尔她会跟我谈谈某幅画怎样怎样。
“过儿,你猜这幅画叫什么名字?”明菁用手盖住了写上画名的卡片,转过头问我。
画中有一个年轻的裸女,身旁趴了只老虎,老虎双眼圆睁,神态凶猛。
女孩的及腰长发遮住右脸,神色自若,还用手抚摸着老虎的头。
“不知死活?”我猜了一下画名。
明菁笑着摇了摇头。
“与虎共枕?”
“再猜。
”
“爱上老虎不是我的错?”
“再猜。
”
“少女不知虎危险,犹摸虎头半遮面。
”
“过儿!你老喜欢胡思乱想。
”
明菁将手移开,我看了看卡片,原来画名就只叫“美人与虎”。
“过儿,许多东西其实都很单纯,只是你总是将它想得很复杂。
”
“画名如果叫‘不知死活’也很单纯啊。
”
“这表示你认为老虎很凶猛,女孩不该抚摸。
可见思想还是转了个弯。
”“那她为什么不穿衣服呢?”“人家身材好不行吗?一定需要复杂的理由吗?”明菁双手轻抓着腰际,很顽皮地笑着,然后说:“就像我现在饿了,你大概也饿了,所以我们应该很单纯地去吃晚饭。
”
“单纯?”
“当然是单纯。
吃饭怎么会复杂呢?”
我们又到中午那家餐馆吃饭,因为明菁的提议。
“过儿,回去记得告诉李柏森,这样才真正叫一天之中连续来两次。
”“你这样好酷哦。
”“这叫单纯。
单纯地想改写你们的纪录而已。
”“为什么你还是想坐在同样的位置上呢?”“还是单纯呀。
既然是单纯,就要单纯到底。
”“那你要不要也点跟中午一样的菜?”
“这就不叫单纯,而是固执了。
”明菁笑得很开心。
也许是因为受到明菁的影响,所以后来我跟明菁在一起的任何场合,我就会联想到单纯。
单纯到不需要去想我是男生而她是女生的尴尬问题。
虽然我知道后来我们之间并不单纯,但我总是刻意地维持单纯的想法。
明菁,你对我的付出,一直是单纯的。
即使我觉得这种单纯,近乎固执。
很多东西我总是记不起,但也有很多东西却怎么也无法忘记。
就像那晚跟明菁一起吃饭,我记得明菁说了很多事,我也说了很多。
但内容是什么,我却记不清楚。
随着明菁发笑时的掩口动作,或是用于强调语气的手势,她右手上的银色手链,不断在我眼前晃动。
我常在难以入眠的夜里,梦到这道银色闪电。
我和明菁似乎只想单纯地说很多事,也单纯地想听对方说很多事而已。
单纯到忘了胜九舍关门的时间。
“啊!”明菁看了一下手表,发出惊呼:“惨了!”
“没错。
快闪!”我也看了表,离胜九关门,只剩下五分钟。
匆匆结了账,我跨上机车,明菁跳上后座,轻拍一下我右肩:
“快!”
“姑姑,你忘了说个‘请’字哦。
”
“过儿!”明菁非常焦急,又拍了一下我右肩,“别闹了。
”
“不然说声‘谢谢’也行。
”
“过儿!”明菁拍了第三下,力道很重。
我笑了笑,加足马力,三分钟内,飙到胜九门口。
“等一等!”在丧钟敲完时,明菁侧身闪进快关上的铁门。
“呼……”明菁一面喘气,双手抓住铁门栏杆,挤了个笑容:“好险。
”
“你现在可以说声‘谢谢’了吧?”
“你还说!”明菁瞪了我一眼,“刚刚你一定是故意的。
”
“我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如果你赶不上宿舍关门的时间会如何。
”
“会很惨呀!笨。
”
等到明菁的呼吸调匀,我跟她挥挥手:“晚安了。
”
“过儿,你肩膀会痛吗?”
“肩膀还好,不过你一直没对我说谢谢,我心很痛。
”
“过儿,谢谢你陪我一天。
我今天很快乐。
”
“我是开玩笑的。
你一定累坏了,今晚早点睡吧。
”
“嗯。
”
我转身离去,走了两步。
“过儿。
”
我停下脚步,回头。
“你回去时骑车慢一点,你刚刚骑好快,我很担心。
”
我点点头。
然后再度转身准备离去。
“过儿。
”
我又把头转回来看着明菁。
“我说我今天很快乐,是说真的,不是客套话。
”
“我知道了。
”我笑了笑,又点点头。
第三度转身离去。
“过儿。
”
“姑姑。
你把话一次说完吧。
我转来转去,头会扭到。
”“没什么事啦。
”明菁似乎很不好意思,“只是要你也早点睡而已。
”“嗯。
”我索性走到铁门前,跟明菁隔着铁门互望。
只是单纯地互望,什么话也没说。
明菁的眼神很美,尤其在昏暗的灯光中,更添一些韵味。
突然想到以前总是跟柏森来这里看戏,没想到我现在却成了男主角。
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尴尬地笑了笑。
“过儿,你笑什么?”
“没事。
只是觉得这样罚站很好玩。
你先上楼吧,我等你走后再走。
”
“好吧。
”明菁松开握住栏杆的手,然后将手放入外套的口袋。
“别再把双手插在口袋里了,那是坏习惯。
”“好。
”明菁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我走了哦。
”明菁走了几步,回过头:“过儿。
我答应跟你看电影,你难道不该说声谢谢?”
“谢谢、谢谢、谢谢。
我很慷慨,免费奉送两声谢谢。
”
“过儿,正经点。
”明菁的表情有点认真。
“为什么?”
“因为我是第一次跟男孩子看电影。
”明菁挥挥手,“晚安。
”
我愣了一下,回过神时,明菁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墙角。
明菁,有很多话我总是来不及说出口,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所以你一直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约女孩子看电影。
我欠你的,不只是一声由衷的谢谢。
还有很多句对不起。
经过那次圣诞夜聚会以后,明菁和孙樱便常来我们那里。
尤其是晚上八点左右,她们会来陪秀枝学姐看电视。
我和柏森总喜欢边看电视剧,边骂编剧低能和变态。
难怪人家都说电视台方圆十里之内,绝对找不到半只狗。
因为狗都被宰杀光了,狗血用来洒进电视剧里。
有时她们受不了我们在电视旁边吐血,还会喧宾夺主,赶我们进房间。
如果她们待到很晚,我们会一起出去吃夜宵,再送她们回宿舍。
有次她们六点不到就跑来,还带了一堆东西。
原来秀枝学姐约她们来下厨。
看她们兴奋的样子,我就知道今天的晚餐会很惨。
我妈曾告诉我,在厨房煮饭很辛苦,所以不会有人在厨房里面带笑容。
只有两种人例外,一种是第一次煮饭;另一种则是因为脸被油烟熏成扭曲,以致看起来像是面带笑容。
我猜她们是前者。
她们三人弄了半天,弄出了一桌菜。
我看了看餐桌上摆的七道菜,很纳闷那些是什么东西。
我只知道,绿色的是菜,黄色的是鱼,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