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令耀已经是十六七的年纪了,开始褪去脸颊圆乎的肉,介乎与青涩与成熟之间,逐渐冒出了青碴,论相貌,他必定比不过魏观,甚至不比陈括苍好看。
陈括苍身上有沉静的书卷气,加上与他爹如出一辙的白皙肤色,为其增色不少,粗粗一眼看过去,也胜过多数人。
而孙令耀兴许是祖上三代都是武将,即便他从来没有习过武,可当他褪去肥胖,开始抽条,就比同龄的少年要高一些,看着不壮,胸膛却很硬,身体也很结实,是天生习武的好苗子。
这样一个人,在乡下已经能撑起门户,不论是争地还是抢水,往外一站都能叫外人忌惮的一个人,这时候却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鼻子通红,半点面子也不要了。
王婆婆没说什么场面话,她慈和的双手捧住孙令耀的脸,也不嫌脏,用老人独有的糙厚温柔的指腹帮他擦去眼泪鼻涕。
她声音轻轻的,像乡下夜里被风吹得晃动的油灯火光,伴随着母亲轻哄哭啼的婴孩声,静静地,轻轻地,柔柔地。
“为何会不亲近呢?”王婆婆慈声问道。
人哭得狠了,一时半会是止不住的,孙令耀仍抽噎着,“我、我们非亲非故,当初是您心善收留了我和娘,往后,我们两家分开,久久见不到面,自然就会生疏。
”
他不傻,分别之后,情境不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会有变化。
“那就有亲有故。
”王婆婆如是说。
此言一出,几人都不明所以,元娘已经定下亲事,如何个有亲有故法?
王婆婆有条不紊,继续开口道:“等犀郎回来,你们就结拜,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孙儿,是阿岑的儿子,元娘的弟弟。
我的谦儿因霸州贪墨案而被贬,刑戮加身,废了他的身子,又因记挂此事最后抑郁而终。
我少了一个儿子,而你到了我家,又怎么能算无故?
“你怎么不应?可是嫌弃我家的门庭高攀不起忠正伯的忠正勇毅?”
孙大官人连忙推了推孙令耀,孙令耀这才回神,他急得结巴,“不不,怎、怎么会,我、我求之不得。
可犀郎愿意吗?”
毕竟,他省试落第,平日里也不大勤奋,总要靠陈括苍的监督。
而陈括苍比他还小两三岁,非但高中,还是官家御笔钦点的探花郎。
与犀郎相比,他委实差得太多,便是做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