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3)
“那么,我是个木偶人。
”可慧伸出胳膊,眼珠不动,一蹦一蹦地“跳”到奶奶面前去,动作里充满了舞蹈的韵律。
她从小就有舞蹈和表演的天才。
她轻快地停在奶奶面前,像木偶般慢慢地移动、旋转,然后用背对着奶奶,说,“拜托一下,奶奶,我背上有个螺丝开关,拜托帮我上一下弦,转转紧,木偶快要动不了了。
”
奶奶推了推老花眼镜,笑了。
用手在可慧肩膀上拍了拍,她怜爱地叹口气说:
“拿你这丫头真没办法!好了,咱们就养了这条小狗吧!可慧,你跟我负责任,弄脏了地毯我找你!”
“谢谢你,奶奶!”可慧转回身子,拥抱了一下祖母。
奶奶推开她,仔细看她。
“打扮得这么漂亮,要干吗?身上是什么香味?”
“鸦片。
”
“什么?”奶奶竖起耳朵。
“鸦片哪!”可慧笑着嚷,卷到盼云身边去,“小婶婶,你告诉奶奶,鸦片是什么,还是你上次从欧洲带回来送我的呢!”
欧洲。
盼云的心又一沉,一阵绞痛。
她抬起头来,轻声说了句:
“鸦片是一种新出品的名牌香水。
”
“香水叫这种怪名字?”奶奶不满地推着眼镜。
“赶明儿我看水烟袋都会变成装饰品!”
“这倒是真的。
”钟文牧接口,“我亲眼看到阳明山一家外国人把水烟筒放在壁炉上陈列,认为是艺术品!连中国以前三寸金莲的绣花鞋,都当宝贝,放在一块儿。
”
“这是侮辱。
”可慧跳跳脚,直着脖子嚷,“爸,你就该给他扔到垃圾箱去,你该告诉那家外国人,中国有真正的艺术品——带他到故宫博物院去!对,他需要去一下故宫博物院,了解一下中国文化……”
文牧瞅着女儿,微笑着,他的眼睛深黝慧黠,这是钟家的特征,文樵也有同样漂亮的一对眼睛。
他瞅着女儿,眼角却下意识地飘向盼云。
盼云正轻悄地站起身来,不受注意地抱着小狗走往厨房,立刻,厨房里传来冲牛奶声,杯碟声,和盼云那柔柔润润的低唤声:
“尼尼,来喝牛奶!尼尼,瞧你这副馋相!”
尼尼?什么怪名字?文牧的思绪转回女儿的身上:
“你意见很多,你慷慨激昂,而你身上搽的是鸦片香水。
”
“呃,”可慧一怔。
“这不同。
香水和化妆品的名字要新奇,才能引人注意……呃,”她也听到盼云的声音了。
“说到名字,小婶婶这只狗居然叫‘你你’,够特别了,将来再养一只,可以取名字叫‘他他’!爸,我告诉你!我有个同学,姓古名怪,你信不信?”
“信。
”文牧一个劲儿地点头。
“她和你准是结拜姐妹。
说不定,你还有同学姓三名八,姓小名丑,姓……”
“你不信!”可慧耸耸肩,斜睨着父亲。
“你当我说笑话呢!我们班上还有个男生姓老,他说他将来有了儿子,要给他取个单名叫‘爷’,那么,人人都要叫他儿子老爷。
我问他,他自己怎么叫儿子呢?他就呆住了。
所以,现在我们全班同学都叫这位姓老的同学作‘老笨牛’……哈哈!”她天真地笑弯了腰。
“哈哈!好玩吧?哈哈……”
一阵门铃,打断了可慧的笑语呢哝,她侧耳倾听,何妈去开了门,她收住了笑,一本正经地对父亲说:
“老笨牛的结拜兄弟来了。
”
“谁呵?”奶奶不解地问。
“徐大伟呀!他来接我的!我走了!”她抓起桌上的皮包和礼物,“奶奶,爸爸,妈妈,小婶婶,何妈,尼尼,大家再见!我去参加舞会,你们都不要给我等门,我自己有钥匙,你们知道,这种舞会不会很早散的!”
“不许回家太晚!”文牧嚷。
“不许?”可慧又做了一个“木偶”舞姿,对父亲翩然一笑。
“爸,这两个字你用得很多,每次都浪费,而且影响父女感情,你何苦呢?拜!”
她冲向大门口,花园内,徐大伟那修长的身子正站在石板铺的小径上,仰着他那长脖子,在张望着。
看到可慧,他立刻笑着弯了弯腰:
“抱歉,迟到了半小时!”
“什么?才半小时吗?”可慧故意瞪圆眼睛,大惊小怪地说,“哇噻!真伟大!我以为你起码要迟到一小时的!”
“好了,少损人了。
小姐。
”徐大伟笑着,他戴着副金丝边眼镜,外表文质彬彬,绝不像可慧形容的那么“迟钝”。
其实,他是相当优秀的。
他和可慧是同学,不过,可慧才念大一,他已经念大四,可慧在文学院,他却在工学院。
他脾气生来就是慢条斯理的。
可慧正相反,是个急脾气,两人凑在一堆,就难免吵吵闹闹。
“我迟到有原因。
”他慢吞吞地声明。
“有原因?什么鬼原因?你每次都有原因!”
“这次是真的。
”徐大伟一本正经地点头,“起先是,苏珮珮说女生太少,男生太多,我去找女生!”
“你去找女生?”可慧又挑起眉毛。
“你认得的女生还不少哇!”
“当然,我有三个妹妹两个姐姐,外带妹妹的朋友,姐姐的朋友,妹妹朋友的朋友,姐姐朋友的朋友……”
“好了!少贫嘴!还有呢?”
“他们没乐队呀!用唱片太没劲了。
所以,我去请我们医学院那个‘埃及人’乐队呀!”
“埃及人?”可慧不能呼吸了,双颊都因兴奋而涨红了。
“你请到了吗?”她屏息问。
“当然请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