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甚至反而笑得比刚才更愉快了。

     &ldquo你早就知道我是来杀你的？&rdquo他问姜断弦。

     &ldquo嗯。

    &rdquo &ldquo你怎么能看得出来？&rdquo &ldquo你有杀气，你卖的这些仙人掌也有杀气。

    &rdquo姜断弦说。

     &ldquo你说得一点也不错。

    &rdquo老人说，&ldquo如果我是你，我也会看出来的。

    &rdquo 他也叹了口气：&ldquo也许就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一定能够看得出来，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出手。

    &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你既然早就看出我是来杀你的，你给我的那些机会当然都只不过是陷阱而已。

    &rdquo老人说，&ldquo每一次机会都是一个陷阱，每一次你诱我杀你，都只不过因为你要杀我。

    &rdquo &ldquo换句话说，你给我机会让我杀你，如果我真的出手了，就变成我给你机会让你杀我了。

    &rdquo老人微笑，反问姜断弦，&ldquo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出手？&rdquo 这种情况是非常微妙的，所以老人说出来的话，听起来简直有点像绕口令一样。

     可是姜断弦当然不会听不清楚的。

     他又盯着老人看了很久，眼中渐渐露出了一种高深莫测的笑意。

     &ldquo现在我已经明白你为什么没有出手了，却更不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

    &rdquo 老人笑，老人沉默。

     &ldquo你本来就知道我应该可以看得出，你是来杀我的。

    &rdquo姜断弦说，&ldquo你从千里之外带着两箩筐仙人掌，到我门口来卖，岂非就是为了要我知道你的来意。

    &rdquo 老人依旧沉默，依旧在笑，笑得居然有点像慕容秋水了，也带着种恶作剧的孩子气。

     姜断弦说：&ldquo你我素不相识，也没有恩怨，你要来杀我，当然不是你自己的意思。

    &rdquo 这一点无疑很正确。

     &ldquo你的外表看起来非常平凡，几乎没有一点可以引起别人注意的特征，无论谁看到你，都不会把你这么样一个人记在心里的。

    &rdquo姜断弦说，&ldquo因为你这种人实在太多了。

    &rdquo 这种说法无疑也很正确。

     &ldquo但是你却非常镇定，而且还会装傻，甚至已经可以把你的精气内敛，让人看不出你的武功深浅。

    &rdquo姜断弦说，&ldquo像你这种人要做一个杀人的刺客，实在是再好没有了，因为别人既不会注意你，也不会提防你。

    &rdquo 卖花的老人长长地叹气。

     &ldquo姜执事，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一下子就把我看穿了。

    &rdquo他说，&ldquo我也跟你一样，也是个以杀人为职业的人，只不过你杀人是合法的。

    &rdquo &ldquo你杀人不合法？&rdquo &ldquo当然是。

    &rdquo 卖花的老人说：&ldquo生活于无名无姓之中，杀人于无形无影之间。

    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所过的日子比干你们那一行的人要痛苦得多了。

    &rdquo 他又叹了口气：&ldquo我们杀人时，甚至连一点刺激都没有。

    &rdquo &ldquo可是你们有钱。

    &rdquo姜断弦说，&ldquo据我所知，除了贪官污吏、大盗名妓之外，干你们这一行的人，收入比谁都高得多。

    &rdquo &ldquo这倒是真的。

    &rdquo 卖花的老人道：&ldquo譬如说，如果别人杀了我，不出三天，就会名扬天下，我杀了你，虽然连一个知道的人都不会有，可是在我银号的存折上，却已经多了好几个数字。

    &rdquo &ldquo好几个数字是多少？&rdquo &ldquo譬如说，在一个&lsquo五&rsquo字之后，再加上四个零。

    &rdquo &ldquo五万两？&rdquo姜断弦也叹了一口气，&ldquo我出一趟红差，只不过五百两而已。

    &rdquo &ldquo就因为这缘故，所以犯法的事才永远有人做。

    &rdquo老人说，&ldquo就算明明知道是要砍脑袋的，也一样有人会去做。

    &rdquo &ldquo那么你为什么还没有做？&rdquo姜断弦问，&ldquo你为什么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手？&rdquo 卖花的老人歪着头想了半天，好像在思索着一个很难解释的问题，过了很久，才叹着气说：&ldquo这一点实在是很难说得明白的。

    &rdquo &ldquo你可以慢慢地说。

    &rdquo &ldquo现在我只能说，我不杀你，只因为我不过是个影子而已。

    &rdquo &ldquo影子？&rdquo &ldquo影子是不会杀人的。

    &rdquo卖花的老人说，&ldquo只有人才会杀人。

    &rdquo &ldquo你说你只不过是个影子？&rdquo姜断弦问，&ldquo没有人怎么会有影子？&rdquo &ldquo当然有人。

    &rdquo &ldquo那么你是什么人的影子？&rdquo姜断弦又问，&ldquo这个人在哪里？&rdquo 卖花老人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说不出的神秘诡谲。

     &ldquo我是每一个人的影子。

    &rdquo他说，&ldquo每一个想杀人的影子。

    &rdquo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谁听得懂？ 看着老人脸上的笑容，姜断弦掌心里忽然冒出了把冷汗。

     因为他已经听懂了这句话，而且已经想到这个影子是谁了。

     04 江湖中总有很多种神秘的传说，有时候甚至会将一个人说成神话。

     影子就是这些神话中的一种，甚至可以算是其中最神秘的一种。

     &ldquo他是江湖中最可怕的杀手，也是江湖中代价最高的杀手，可是他从来也没杀过人。

    &rdquo &mdash&mdash最可怕的杀手居然是个从未杀过人的人，这不是神话是什么？ 最不可解释的是&mdash&mdash江湖中谁也没见到过这个影子，因为见过他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mdash&mdash这个影子既然从不杀人，见到他的人为什么会死呢？谁能解释这种事？这不是神话是什么？ 这居然不是神话，居然是事实，现在，姜断弦终于已经完全明白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几乎已经死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