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生死不知,枉为兄弟(3/3)
害。
最可怕的是高赞魁,他仿佛比较讲理持正,但其实每一句话都封杀了龚侠怀的活路:你们不必费心,自有我们救他;你们不必多事,他不值得你们去救;你们不要太好管闲事,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你们不要去帮错了人,我们才是受害的人……”
“故此,龚侠怀是不会有人去救他的。
没有人希望他出来,没有人关心他死活。
就算他能出来,他也失去了他的威信,失去了他的兄弟。
天涯茫茫,有时真是禁不起一次失足,容不下一人立足的。
”叶红看着这冰封万里的大地,确知他所眼见的每一人都陷在风雪里,到处都是大小的雪堆。
“也许他是真的错了。
他练的是斩龙的剑,可惜面对的是群虫。
他要是被囚,大家就会很快的忘掉他,让他在幽暗的角落发霉生蛆。
他就算能再出来,过去以他为荣的人都怕沾着了他。
天下最可怕的事,不是要你死,而是要你摆脱不了的活着。
你们说,像这种时候,我们应该……”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简单和单简都望着他,眼神里充满热烈的期待。
叶红笑了:“龚侠怀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有本事就待一个落难的汉子是英雄。
’让我们来实践他这句话吧。
不管他是什么人,都得给他一个为自己申辩的机会,也许,我们不救他,也自会有人救他;或者,我们不救他,天下就没有人救他。
管他的。
天下宁有几许不平事,只要以英雄志做事,以平常心待人,为所当为,能赌能输,咱们还怕什么?就当是撷一朵长在刀丛里的花吧。
千古功过唯一笑,纵是流萤也点灯。
咱们就来试试看办办这件不讨好的事!”
简单和单简笑出了声。
天气冷得快把人冰封,每说一句话呵出来的气都带点诡异。
太阳还没下山,月亮竟奇异的出现在苍茫的天外,在阳光映照来居然晶莹剔透,一种失去了时序的美丽。
简单和单简都觉得很温暖。
他们多么希望把这种温暖传达给龚侠怀知道,也许,他已在阴影里孤寂了相当漫长的岁月了。
不过,他们知道,能有那么一天,需要许许多多的努力,许许多多的挣扎,许许多多的挫折他们由是坚信:挫折对勇敢的人而言是激励。
好一会,单简才试着抑制他心中对那个单薄的人的崇敬,调整声调地问:“那么,这一趟八尺门之行,公子对谁的印象最是深刻呢?”
“我最感慨的是,诡丽八尺门的人,都在骂一个失去辩护能力的人,可是忘了问问自己一句话:生死不知,枉为兄弟!”叶红发现自己的视力可能因风势太厉还是雪光太盛之故,又有点迷朦了,而且还微痛着,使他觉得很不舒服,而他又必须在这一刻里要看清楚一些事物,“我对那门前的佩刀汉子,很感好奇。
”
单简说道:“他?”
叶红问:“他是谁呢?”
简单即道:“好,我们会去查一查。
”
叶红“哦”了一声,“应该去查一查。
”他的目光落在简单手里的画卷上。
简单又问:“那公子的意思……下一步是”
“我再去衙里狱里试试,要再不行,至多诉禀大理寺,往请刑部复审……另外,”叶红看着一堆雪,一面自忖地说:“我们还得先找一个人,也许从她口中,我们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来龙去脉。
”
简单和单简一起问:“谁?”
叶红本来想说。
但他没有说。
他陡然大喝一声:“滚出来!”纤秀的五指一握一伸间,一股大力挟着锐劲,厉击在那一堆白雪上。
“砰”的一声,雪花四溅,在阳光下飞过耀目幻彩,美得像无数散开的旧梦,每一个梦都是一个奇迹。
雪堆里果然“滚”出了一个人。
其实这个人是掠出来的,不过他的身材无论怎么“掠”看去都像是“滚”,所以说他“滚”出来也无不可。
他一面“滚”出来一面哇哇大叫:“我不干了!我早说过不干了!”说着打了一个雪花四溅的哈啾,“冷死了,在雪堆里藏着一点都不好玩!”
叶红看到是他,只觉一阵失望。
他知道这些天来一直跟着自己的人,肯定不是眼前这位又矮又胖、但刀法却是决不可小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