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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不委屈,看的人替它委屈。
杜蘅想象不到,也不愿意想象嬢嬢在怎样的情况下,怀揣怎样的心情,把字迹落到这张来历未名的香烟盒雪白雪白的内胆上。
如果杜家真的到了这一步,用纸如此拮据,连一张体面点的信纸也找不出来了,那么以嬢嬢的性子,绝不会把写信机会浪费在一信多书,多投广投上。
如果这个顺序是倒着来的呢?
先香烟盒,再报纸,再毛边纸?
似乎也无法解读出任何喜人的讯息。
香烟盒作为信纸的出现的那一刻,已经打破所有希望存在的可能性。
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杜蘅顿了顿,男人从身后抱住她,淡淡体嗅卷着春日草潮的生气,粗糙而平实。
“怎么了?”
她问。
陈顺说没有,一记吻落在发顶,口气沉沉的:“看你一个人这么站着,我心里没着落,就想抱你。
你在怀里,我就踏实了。
”
他在门外看了很久。
看她一个人,孤静静地立着,只穿一身单薄的旧衬衣,大气不出,窝着肩膀,两片肩胛骨像困顿久了的蝴蝶,要从皮肤里破出来。
何止没着落,他心疼了不知几疼。
信是他从场部找回来的。
所以在清理污渍时不可避免看到几句,当下高兴变成疑惑,疑惑转向沉重。
情绪上的跌宕起伏,他比她早一步完成。
他甚至比她更早萌生出猜想:也许在重大变故发生之后,嬢嬢心里病了,忘记先前写过一封报丧信,所以才有三封一样的报丧信出现在这里。
如果真是这样,过去四年,一名病人,至亲不在身边,老妇人要怎么过下去?
杜蘅是不哭的。
见识过眼泪有多没用的人,不会再在海拔3500的大荒漠上浪费任何一点身体储水,锅炉高温也蒸发过她的眼泪,那场像蛆虫一样的大雪,一场眼部感染,榨干眼眶所有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