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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凤歌朝阳> 第九章 唇枪心剑

第九章 唇枪心剑(1/3)

阳景这一拽力量甚大,来人站立不稳,反被江小流带得向前撞出。

    阳景叫了声“好”,左掌呼地挥出,“滔天炁”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二人。

    来人一手抓着江小流,一手向前拍出,两人双掌相接,那人车轮一般向后翻滚,只听丁零当啷,铁链又被扯得笔直。

     阳景只觉对手内劲浑厚,震得他手掌发麻,不由得怒喝一声,右手用力,又将空中的两人拉扯回来。

    眨眼之间,他与来人距离拉近,阳景看清对方面容,不由大吃一惊,冲口叫道:“是你……” 来的正是乐之扬,他不待阳景说完,双腿闪电霹雳一般踢出。

    阳景上下遮拦,手忙脚乱,只听笃笃连声,阳景连接三腿,便也退了三步,一股软麻顺着手臂直窜胸口,半个身子也几乎失去了知觉。

     阳景支撑不住,只好丢开铁链、纵身跳开,乐之扬趁势一个盘旋,抓着江小流飘然落地。

     旁观的众人无不惊奇,乐之扬刚才连攻带守,一口气逼退阳景,身法飘逸如龙,放眼东岛也不多见。

     乐之扬低头一看,江小流口鼻流血,已经昏了过去,不由心中大怒,冷冷瞪着阳景。

    杨风来眼看弟子重伤,自觉脸上无光,转向明斗怒道:“明斗,令徒好本事啊。

    ” “不敢!”明斗淡淡说道,“杨尊主,你也教得好徒弟。

    ” “好什么?”杨风来啐了一口,“裤子也输光了!”明斗笑道:“杨尊主误会了,我没说江小流,我说的是乐之扬。

    ” 杨风来一愣,叫道:“你说什么?”明斗说:“他的‘无定脚’不是你教的吗?” 杨风来瞪眼大怒,叫道:“谁教他谁是王八蛋。

    ”明斗眼珠一转,点头又说:“我明白了,一定是江小流自作主张,将武功偷偷传给了乐之扬!” 乐之扬身法飘逸,与龙遁流的功夫有些相似,杨风来听了这话,暗生疑惑,打量乐之扬一眼,扬声说:“姓乐的小子,你的武功是谁教的?” 乐之扬笑道:“我说神仙教的,你信不信?”杨风来呸了一声,骂道:“我信你个屁!”乐之扬笑了笑,又说:“江小流是你的弟子,对不对?”杨风来道:“是又怎样?” 乐之扬道一声“好”,一晃身,抢到杨风来面前,双手向前一送,将江小流递到他的怀里。

    杨风来不及细想,顺手接过,乐之扬又是一晃,笑吟吟退回原地。

     东岛之中,杨风来的身法数一数二,乐之扬送人入怀,他竟然没能躲开,即便事发突然,也是大大的丢脸。

    如果不是人体,而是刀剑,这一下岂不洞穿了心腹?杨风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瞪着乐之扬说不出话来,云虚也徐徐起身,手拈长须,皱起眉头。

     阳景眼看乐之扬大出风头,心中大不服气,厉声叫道:“乐小狗,你少得意了,老子……”话没说完,乐之扬欺身而进,啪地抽了他一记耳光。

     阳景措手不及,眼前金星乱飞,只怕还有后招,慌忙跳开数尺,但觉左颊火辣辣疼痛,口中扑地一声,吐出一颗牙齿。

     乐之扬拍手笑道:“我的儿,老爹我这一巴掌打得如何?” “放屁。

    ”阳景暴跳如雷,“我是你爷爷,我是你祖宗。

    ” “此话不通。

    ”乐之扬摇头说道,“爷爷是爷爷,祖宗是祖宗,你当了爷爷,又当祖宗,难道自己给自己当儿子?” 阳景气得发昏,晃身一脚向前踢出。

    这一招出自“无定脚”,落入乐之扬眼里,出脚草率,破绽多多,他向后一跳,双脚忽左忽右,彼此为轴,旋风急转,让过阳景的腿势,左肘顶向他膝弯处的“委中”穴。

    明斗咦了一声,冲口叫道:“这是乱云步!” 阳景应声收脚,左掌向前一招,劲力势如水中漩涡,环环相连,绵绵送出。

     乐之扬移步转身,飘然后退。

    阳景这一招本是陷阱,对手一旦接战,必被“涡旋劲”拖住,那时他右掌的“滔天炁”向前涌出,自然无坚不破,一举锁定胜局。

    谁知道乐之扬避而不战,后招统统落空,无奈之下,他跨出一步,左掌向前推出。

     乐之扬哈哈一笑,左掌迎出。

    二人掌力相接,阳景的掌力变放为收,“滔天炁”忽又变为了“涡旋劲”,掌心生出了一股绝大的吸力。

     乐之扬心知让他吸住,“滔天炁”一来,势必难以抵挡,当即刚劲外吐,一股大力撞上阳景的掌心。

    阳景手掌发麻,马步动摇,后面的招式稍稍一缓,乐之扬趁势跳起,右臂折叠起来,以古怪角度向前挥出,只听啪的一声,阳景又挨了一记耳光,右脸剧痛难忍,慌忙收了掌力,向后跳开数尺。

     “北溟折翼!”明斗又惊又怒,“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鲲鹏掌’?” 其他的东岛首脑也是面面相觑,更加坐实了心中的怀疑——乐之扬身为杂役,偷学了本岛的武功,但若是偷学,又未免学得太好,这一招“北溟折翼”尽得真传,用得十分精妙。

     阳景口鼻流血,双颊高高肿起,就像是一只大大的猪头。

    他只怕乐之扬乘胜追击,双掌没头没脑地一阵乱舞,一会儿“涡旋劲”,一会儿“滔天炁”,掌风呼呼作响,笼罩一丈方圆。

     乐之扬使出“乱云步”,拳脚凝而不发,绕着他走了几步,忽一矮身,双拳齐出。

    阳景刚要遮拦,拳势忽又散开,化为一片虚影,穿过他的手臂,击向他的腰间。

     拳风及体,隐隐闷痛,阳景慌忙收手护住腰间,哪知顾此失彼,眼前一花,乐之扬一拳飞来,正中他的鼻梁。

    阳景鼻血长流,脸上酸楚无比,眨一眨眼,两行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忘忧拳,这是忘忧拳……”明斗怒气冲冲地还没叫完,乐之扬的拳头急如星火,穿过阳景的掌风,扑地击中他的左肩。

     阳景倒退两步,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明斗看得心急,锐声高叫:“阳景,以静制动,别跟这小子比快!” 阳景应声醒悟,稳住身形,左一招“涡旋劲”,右一招“滔天炁”,两大奇劲一收一放,一守一攻,绕身盘旋,守得风雨不透。

    乐之扬几次靠近,均为逼开,只好使出“乱云步”,脚下纷纭变幻,绕着对手游走。

     掌风过耳,呼呼作响。

    乐之扬听见风声,心有所动,仔细看去,阳景的双掌一推一送,掌力一放一收,俨然弹琴鼓瑟一般,只不过,乐师弹的是琴弦,他弹的却是真气。

     乐之扬灵机一动,想起《灵感》篇里的那句话:“气为之弦、风为之管,水磬雷鼓,振动万物……”之前他不解其意,这时恍然大悟,倘若劲气为弦,阳景挥手之间,分明弹奏的就是一支乐曲,尽管没有声音,可是节奏宛然。

    只不过身为琴手,阳景弹得实在拙劣,调子断断续续,节奏也是一塌糊涂。

     这一张无音之琴,双耳无法听见,真气却能感知得到。

    乐之扬“聆听”时许,跨上一步,左拳向前轻轻一晃。

    阳景如惊弓之鸟,慌忙挥掌相迎,这一变招,节奏生出混乱,乐之扬趁机出脚,就在阳景前招未尽、后招未出的当儿,脚尖轻轻一挑,穿过他的掌势,托地踢中了他的肘尖。

     阳景半身软麻,左手无力垂下,慌乱间后退一步,右掌使出“滔天炁”劈出。

    这么一来,好比单手弹琴,只有弹得更坏。

    节奏一乱、空门大露,乐之扬看得清楚,轻飘飘一指挥出,穿过重重阻隔,点中了他腰间的“五枢穴”。

     “这是千芒指!”明斗大吼大叫,禁不住握起双拳。

     阳景要害中指,迭迭后退,还没站稳,乐之扬的“无定脚”跟踪而至。

    这一脚若有若无,正中对手小腹,阳景惨哼一声,飞出一丈多远,五脏六腑挤成一团,连隔夜的饮食也呕吐了出来。

     乐之扬不及收脚,一股大力从旁涌至。

    他闪身跳开,转眼看去,明斗一手叉腰,一手扶起阳景,厉声叫道:“臭小子,胆敢偷学我东岛的武功?” 乐之扬定一定神,转眼看去,四周的东岛弟子均是望着自己,目光十分不善。

    不知怎的,面对众人,他不但不怕,反而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豪气,笑了笑,大声说:“明尊主,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偷学了东岛的武功?” “还敢狡辩?”明斗指手画脚,唾沫乱飞,“你刚才用的什么?先是无定脚,再是乱云步,还有鲲鹏掌、忘忧拳、千芒指,哪一样不是我东岛的武功?” 乐之扬笑道:“这话可不对了,你说的这些武功,都是当年释家的功夫,释家早已离开了东岛,我学他家的功夫,又跟东岛有什么关系?” 明斗听得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其他的弟子纷纷叫骂:“强词夺理……不知所谓……无耻之徒,偷学武功还有理了?” 明斗听到骂声,更加理直气壮,回头向云虚拱手说:“岛王明断,此人身为杂役,偷学武功,按岛规,理应断手挖眼,以儆效尤。

    ” 童耀一边听着,心中大急,两年前他亲自试过乐之扬,这小子软手软脚,连马步也无力站稳,不知何以两年过去,练成了一身惊人本领?阳景学会了“碧海惊涛掌”里的两大奇劲,小一辈之中少有敌手,遇上乐之扬却是处处受制,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要知道,杂役偷学武功是重罪,任由明斗发挥,乐之扬必遭灭顶之灾,可恨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压根儿不知大祸临头。

     正觉束手无策,忽听有人冷冷说道:“他没有偷学武功!” 童耀掉头看去,叶灵苏迈步出列,默默盯着明斗。

    明斗眨了眨眼,困惑道:“叶师侄,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叶灵苏漫不经意地说,“他的武功是我教的。

    ” 众人一片哗然,乐之扬也吃了一惊。

    云裳看了看叶灵苏,又看了看乐之扬,面色苍白如纸,不觉咬紧了牙关。

     明斗沉默一会儿,盯着叶灵苏笑道:“叶师侄,此话当真?”叶灵苏哼了一声,不及说话,乐之扬忽地大声叫道:“明斗,这件事与她无关。

    ” 叶灵苏本意减轻他的罪责,这小子却不领情,一时又惊又气,眼看明斗面露阴笑,急忙抢着说道:“乐之扬,你昏头了吗?学会了武功,就不认我这个师父了吗?” 乐之扬见她不顾名节,一再为自己开脱,心里感激得无以复加,但越是感激,越不肯让她受到连累,当下笑嘻嘻说道:“叶姑娘,你的好意我领了,但在岛王面前,小子我不敢说谎。

    我早说了,这武功是神仙教的,跟你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 叶灵苏气极,忍不住骂道:“撒谎精,死到临头还嘴硬。

    ”她一向为人矜持,此时一再失态,连她自己也觉意外。

    许多人联想起两年前二人失踪一事,纷纷交头接耳,猜测二人必有私情。

     云裳望着乐之扬,一股烈火在身子里乱窜,右手不自觉握住了剑柄,这时一只手从旁伸来,按住了他的手腕。

    只听云虚冷冷说道:“苏儿,他的武功真是你教的么?” 云裳应声一凛,松开剑柄,但见叶灵苏低下头去,轻声说道:“是啊……”她纵然一心保全乐之扬,可是面对师尊,仍是不免心虚。

     云虚看她时许,忽地抬眼望天,淡淡说道:“苏儿,从小到大,你还没对我撒过谎吧?”叶灵苏浑身一颤,默不作声。

     只听云虚又说:“苏儿,我再问你一次,他的武功真是你教的?”叶灵苏心慌意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云虚看了她一眼,忽地摇头叹道:“苏儿,他这一身武功,只怕你还教不出来。

    ” 叶灵苏又羞又急,冲口而出:“他的武功很高么?” “他的武功不高,但却与众不同!”云虚手拈长须,若有所思,“先说‘无定脚’,那一招‘追风蹑影’,岛上的弟子所学,应是先起左脚,从左往右踢向对手下盘,但他却是先出右脚,再向上踢,不但踢得更高,而且更加刁钻。

    再说‘忘忧拳’里的‘无忧无虑’,岛上弟子出拳,只有两个虚招,他却有三个虚招,变化更加纷繁,阳景按照两个虚招的路子躲闪,自然着了他的道儿。

    再说他点中阳景‘五枢穴’的那一记‘笑指天南’,点出的应是食指,可他中途变招,食指变为无名指,点中穴道的一刻,不是点戳之力,而是如使毛笔般向下一捺,不但封住了‘五枢穴’,指上的余劲更是波及了‘足少阳胆经’……” 云虚漫不经意,将乐之扬招式中的细微变化一一说出,不止东岛众人佩服,乐之扬也是不胜惊讶。

    云裳听到这儿,忍不住叫道:“父亲,你是说这小子所学的东岛武功比我们更厉害?” 云虚摇头说:“不是东岛武功,而是释家的武功。

    ” 众人面面相对,心中仍是不解,云裳问道:“释家的武学不是东岛武学吗?” “不一定。

    ”云虚淡淡说道,“释家三大绝技,乘风蹈海、无相神针、大象无形拳均未传世,流传后世的武学,也分为外学和内学。

    ” “外学?内学?” “外学是释家传授给外人的武功,内学是他们自家人学的功夫,后者比起前者,自然要高明一些。

    ” 云裳恍然道:“释家留了一手?”云虚点头说:“若我所料不差,这个乐之扬用的功夫出自内学。

    ” 众人均是动容,当年鳌头论剑,云家胜出,释家负气离开,从此绝迹江湖。

    难道说过了数十年,释家又卷土重来? 云虚沉思一下,扬声问道:“乐之扬,你是释家子孙吗?” 乐之扬只觉好笑,说道:“我不姓石,我姓铁。

    ” “姓铁?”云虚一愣。

     “对啊!”乐之扬笑嘻嘻:“石头再硬,也比不过生铁,我这姓铁的可比姓石的厉害多了。

    ” 他公然戏弄东岛之王,云虚不由脸色一沉、目有怒意。

    明斗挺身叫道:“岛王明断,这小子东扯西拉,分明心里有鬼,照我猜测,他一定是释家派来岛上的奸细,妄图里应外合,重夺岛王之位。

    ” 云虚哼了一声,盯着乐之扬说道:“你若不是释家的人,武功又是从何而来?” 乐之扬不愿牵连席应真,只笑道:“早说了,神仙教的。

    ”心里却想:“席道长仙风道骨,比起神仙也差不了多少。

    ” 他若自承是释家子孙,云虚顾念百年前的交情,或许放他一马,但他一口咬定与释家无关,反而让众人疑神疑鬼,认为他潜入东岛,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云虚沉思一下,说道:“不论你是不是释家的子孙,学的总是释家的武功,云某不才,倒要请教两招。

    ” 此话一出,乐之扬吓了一跳,云裳急道:“杀鸡焉能用牛刀,父亲不妨袖手旁观,看我十招之内,叫这臭小子跪地求饶。

    ” 云虚摇头说:“你懂什么?他是释家传人,我是云家之长,我来动手,方才合乎他的身份。

    ”说完信步上前,与乐之扬遥遥相对。

     乐之扬望着云虚,心子狂跳不已。

    他努力调匀呼吸,转眼望去,叶灵苏也向这边望来,水杏眼里透出一丝绝望。

     乐之扬见她神情,蓦地热血上涌,生出一股傲气,大声说:“岛王大人赐教,乐某荣幸之至。

    常言说得好,阴沟里翻船,平路上摔跤,岛王大人,你胜了我那是千该万该,我若不小心胜了一招半式,传到江湖上去,大伙儿一定会说,东岛武功,不过尔尔,堂堂东岛之王,居然输给了一个无名小子。

    ” 众人一听,均是破口大骂。

    云虚也觉诧异,心想多少高手见了自己都是未战先怯,这小子不但毫不畏惧,还敢胡说八道,先不说武功高低,这一份胆气倒也少有。

    他想了想,点头说道:“你想胜我也容易,我站在这儿任你出手,决不还击,十招之内,你若碰着我一片衣角,就算我输,如何?” 四周登时安静下来,东岛弟子面面相觑。

    自从败给梁思禽,二十多年来,云虚不曾与人动手,武功高到何种境地,即使身边的弟子也是一无所知,但他与乐之扬的赌约太过苛刻,若是一不小心,势必威风扫地。

     乐之扬却是大喜过望,云虚如此做派,分明自高身份,不肯和他当真对敌。

    若说拳来脚往,乐之扬必败无疑,但若云虚站着不动,捞他一片衣角,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自来骄兵必败,云虚画地为牢,一招未出,先已经输了大半。

     想到这儿,乐之扬不由笑道:“云岛王,此话当真?”云虚说道:“东岛之王,一言九鼎。

    ”乐之扬道:“你若输了呢?”云虚道:“我输了,任你离开本岛。

    ”乐之扬拍手笑道:“妙极,妙极。

    ”云虚看他一眼,忽又问道:“你输了呢?” 乐之扬笑道:“你说如何?”云虚目光生寒,冷冷说道:“你输了,我要你的双手双眼。

    ” 乐之扬愣了愣,把心一横,笑道:“好啊,敬请来取!” 云虚微微冷笑,背负双手,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双脚不丁不八,势如孤峰耸峙。

    乐之扬望着对手,心中急转念头:此人武功太高,正面交锋必有风险,若要必胜,莫如使出“乱云步”绕到他的身后。

     想到这儿,他气贯双腿,正要举步,忽觉周身一冷,一股无形之气迎面冲来。

    刹那间,乐之扬如陷泥沼,无处使力,也动弹不了。

     这感觉突如其来,乐之扬抬眼望去,云虚远远站立,面沉如水,那一股无形之气,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一股气不是真气,也非掌风,但如一块巨石,沉沉压在乐之扬的心头。

    要知道气由心生,无论武功多高,体内的真气也要人心才能驾驭,心志一旦受制,登时气血不通、四体僵硬,别说出手进击,就连动弹一下也不容易。

     “这是什么武功?”乐之扬的额头上渗出汗来,双拳紧握,身子一阵阵发抖。

    他直觉感到,如果无所作为,必然大事不妙,当即大喝一声,使出浑身之力向前跨出。

    尽管只有一步,乐之扬也觉心力交瘁,跨出的左脚忽地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云虚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一股无形之气,乃是他为了打败梁思禽,花了二十年苦功炼成的一口“般若心剑”。

    这口剑由心而发,不是真气,而是全身精神所系,一旦与人对敌,心剑出鞘,直入人心,就好比虎豹之于羔羊,神威所及,对手心志瓦解,自然雌伏认输。

     云虚自负神功,本想乐之扬面对心剑,必然心志崩溃,谁知道这小子不但神志清明,还能迎着心剑前进。

     想到这儿,云虚双目陡睁,有如一对磁石,牢牢吸引住了乐之扬的目光。

    心剑威力暴涨,无形之气连波叠浪一般涌出,乐之扬身当其锋,自觉变成了一面筛子,全身千疮百孔,处处都是破绽,别说出手进攻,云虚就是吹一口气也能将他吹倒。

     心志一旦动摇,心剑长驱直入。

    乐之扬望着云虚,只觉对手巍如山岳,自己却是渺如蝼蚁,对手强无可强,自身弱无可弱,那一股无形之气深入心腹,尽管并非真剑,乐之扬仍觉隐隐作痛。

     众弟子一边观战,心中均很诧异。

    云虚不动本是约定,乐之扬不动却是奇怪极了。

    按理说,他应该放手抢攻才对,但他此时脸色苍白,两眼发直,嘴角流出了一缕白色的涎沫。

     众人又惊又喜,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但看乐之扬的神情,云虚分明一招不发,竟已制服对手,如此能耐,诸天神佛也不过如此。

     叶灵苏心急如焚,知道师父说到做到,乐之扬如果输了,纵然不死也要残废。

    可是云虚的手段她也不明白,就算知道底细,此情此景也无法插手。

    她越想越急,不觉纤手紧握,锐薄的指甲刺入掌心。

     忽然怪声大作,势如虎啸龙吟,偌大的鳌头矶也颤抖起来。

    这是风穴的风声,到了午时必然发作,岛上弟子见怪不怪,仍是盯着比斗场上。

     怪声越发响亮,忽长忽短,忽高忽低,冲入乐之扬耳中。

    他抖了一下,突然清醒过来,但觉浑身的气血随风声而动,渐渐可以听从使唤。

    他定一定神,凝目望去,云虚站在一丈之外,双目锐利有神,森然逼视过来。

     两人目光相接,乐之扬的脑门隐隐作痛,眼看又要迷失,他心中灵光一闪,数行字迹从眼前掠过,正是《灵感》篇里的句子,专讲如何借外来之声引导内在之气,其中紧要的一点,就是悠然无为、顺其自然,只凭音声导引,不以自身的心意干扰真气运行。

     这乃是极高的境界,乐之扬虽有涉猎,但也从未真正练成。

    此时他为“般若心剑”克制,真气陷入停滞,连带四肢也动弹不了,若无外力相加,必然浑身虚脱,被对手隔空击败。

     乐之扬深吸一口气,努力摒除杂念,甚至于将引导真气的念头也抛到了一边,依照《灵感》篇中的心法,顺其自然,任由风穴的怪声来引导真气。

    “般若心剑”以克制人心为务,对手如果一念不起,自然也就无所用之。

     乐之扬达不到“一念不起”的境界,可是长年修习玄门秘籍,返神入照,多少练出了一些定力。

    他心中的思虑一少,所受的束缚也少了许多,但觉耳边狂啸长吟,种种怪声层出不穷,体内的真气随着声音游走,左一窜,右一钻,如龙如蛇,难以捉摸。

     真气一旦流动,气力登时滋生,乐之扬腰肢一挺,脑子里有如明镜,但觉云虚目光慑人,忽地有所醒悟。

    这一双眼睛正是祸害之源,只要与之相遇,不免心神受制,想到这儿,他索性闭上双眼。

    这么一来,“般若心剑”威力大减,只有那一股无形气势仍是咄咄逼人。

     双眼一闭,不能视物,自也无法攻敌,若要睁眼,又不免为心剑所制。

    乐之扬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他气贯双腿,向前跨出一步,本意迈出左脚,谁知道出的却是右脚,本意走向云虚,谁知歪歪斜斜,却向海边的悬崖走去。

     乐之扬莫名其妙,仔细想来,常人大多是以心志驾驭真气,他却是以真气带动心神,真气随着风声流动,完全不听使唤,乐之扬心想是左,真气却是向右,双方各行其是,古怪荒诞之极。

     乐之扬想到这儿,不敢妄动,但觉云虚的气势不住涌来,仿佛江涛拍岸,一阵胜似一阵,他尽管闭着双眼,仍觉苦不堪言。

    所幸真气随着风穴的怪响流转,精力随时滋生,勉强能够站稳。

     云虚望着对手,心中不胜困惑。

    他创出“般若心剑”,绝不是为了对付这等三流货色,今日所以使出,不过心血来潮,想要一招不发,就将乐之扬轻轻制服。

    谁知道这小子分明行将崩溃,忽又如得神助,重新振作起来。

    如此定力,实在少有,如非玄门高士,必是禅宗奇才,没有数十年的苦功,决计达不到这样的地步。

     纳闷之余,云虚暗生气恼,他之前不愿使出全力,全是因为心剑一旦用足,对手不死即疯,一来太过残忍,二来太露形迹,传扬出去,梁思禽有了防范,来日的交锋便少了胜算。

    然而事到如今,骑虎难下,如果不能制服这小子,身为一岛之王,必然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云虚剑由心生,正要全力刺出,忽见乐之扬右手一动,摘下腰间的玉笛,横在嘴边吹奏起来。

    云虚不觉一愣,这小子身当“般若心剑”,居然还有工夫吹笛,他不由心中好奇,暂且凝剑不发,想看看这小子耍什么把戏。

     笛声悠然响起,节奏忽长忽短,调子高低不一,初一听来,无甚奇处,可是听了数声,云虚忽觉不妙。

    不妙之处,不是来自乐之扬的笛声,而是出自风穴中的风声。

     乐之扬吹笛之前,风穴怪响连连,可说是杂乱无章,加入笛声以后,忽然有了章法,好比一群武学好手,各有所长,各自为战,发挥不出最大的威力,可是笛声一起,好比一个统帅,引领这一群武夫,所有奇声怪响全都汇合如一,化为一股洪流,向着云虚冲决而来。

     这一下反守为攻,云虚一不留神,几乎被这一串杂音扰乱了心志。

    风穴怪声,本来就有摇魂荡魄的奇功,只是岛上弟子听得多了,自有一套应付之法。

    此前的风声断断续续,不足为害,乐之扬的笛声一旦加入,有如一根丝线上下串联,将怪声断续之处一一补上,奇声化零为整,直如鬼啸龙吟,不止是云虚着了道儿,在场的弟子无不心神大震,气血为之翻腾。

     乐之扬进入了忘我境界,以“灵感”之术吹笛,统帅风穴怪声,绵绵不断地攻向云虚。

    这怪声出于“地籁”,蕴含自然之威,一旦汇合起来,威力之强,胜于人力。

    云虚纵然心志坚圆,遇上如此声势,也不得已收回精神防护自身。

    乐之扬感觉压力减轻,顿如飞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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