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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孤光与清辉[1v1]> 第343章

第343章(3/3)

更难受了。

    别怕,他们很喜欢你。

    ” 陆宁远偏过脸颊,在他头顶蹭蹭,“这里你喜欢吗?” 刘钦微笑一下,“喜欢。

    ” “真的?” “真的。

    ” “那你……准备住多久?” “最近事多,今晚就得回去了。

    ” 陆宁远张了张口,眉毛耷拉下去,却见刘钦促狭地看着自己,怔怔明白过来,低头吻他,在他嘴唇上用力咬了两下。

     这么狠狠咬了一阵,刘钦摸摸嘴,破都没破,对陆宁远道:“其实我还带了一个人来。

    ” 陆宁远心中乱跳,腹中发热,没戒心了,只问:“是谁?” 要他猜,料他也猜不到,刘钦索性不卖关子,“曾守忠。

    ” 陆宁远呆了一呆。

     这是上一世曾小云投奔他后,在他庇护之中诞下的同呼延震所生之子。

     陆宁远给他取了名,将他抚养至九岁,视若己出,若无后来的意外,应当还会抚养他直至成年。

     可这一世…… “是……怎么……”陆宁远愕然道。

     “养了那么多年,再接着养吧。

    ”刘钦拍拍手,就见朱孝抱来一个一岁多近两岁的婴孩,刘钦没接,让他直接搁在陆宁远怀里。

     “这孩子我一直让人私下养着,没人知道知道他的身份。

    他不能再姓曾,你接回家,让他跟你姓陆就行。

    ” 他所说的“让人”,其实说的就是朱孝。

     朱孝至今还没成家,但刘钦看他当时拉扯小马驹拉扯得好,索性就把这婴孩也交给他,现在确定当真养活了,才带来给陆宁远。

     陆宁远小心接过孩子,这样小,不知道该怎么抱。

    孩子在他身上待得不舒服,朝朱孝伸出两手,嘴巴一扁,看样要哭,含糊叫道:“爹……爹……”就要从陆宁远膝头爬下来。

     这下屋中三人一齐尴尬。

     朱孝犹豫,不知该不该接回,陆宁远也不知要不要撒手,刘钦不喜小孩哭声,听得眉头直皱。

    正僵持间,孩子见无人搭理自己,蓦地扯开喉咙放声大哭起来。

     兵荒马乱之间,朱孝赶紧把他抱走了。

     “你再考虑考虑。

    ”等人走后,刘钦才松开眉头,对陆宁远道,“只是要改名字,‘永忠’也太不好听。

    ”暗暗寻思:陆宁远取名,当真颇肖乃父,可惜似有不及。

     陆宁远还没完全回神。

     上一世他无论同谁都淡淡的,心里那个隐晦的愿望,到死也没实现,要说与谁的联系稍深,似乎就只有呼延震与曾小云的这个孩子。

     他什么也不知道,真把陆宁远当做父亲,尊敬他、孺慕他。

    陆宁远征战在外,不常回家,每次回到家里,他都穿着新衣服跑在最前面,要陆宁远一进家门第一个就看到自己。

     可是过了一阵,他还是道:“不用了。

    他和朱孝已经有感情了,把他接来,他们两个都不舒服。

    ” 刘钦一怔,没想到陆宁远竟会拒绝自己,“朱孝那不必你管,小孩子能记得甚事?跟你几天就记住你了。

    ” 陆宁远只摇摇头。

    见刘钦眼中仍有沉吟之色,迟疑着问:“你……你想要我来抚养他么?” 刘钦看着他,理理袍袖,神色寻常地道:“我怕你孤独。

    ” 陆宁远坐在椅子中,蓦地一晃,好半天的功夫,他才终于能再开口,慢慢道:“我已经……我不孤独了。

    ” 他站起来,走到刘钦边上,想要再说什么,可朱孝又跑进来,这次没抱孩子,手里拿着封信,却是开封来的讣告。

     周维岳病逝了。

     从永平朝到永固朝,到乾亨年间,再到现在这个崭新的元化年,周维岳已经走过四个年号,在十年的时间里,历任数省,跑遍百千里地,也曾守着一只箱子,独身挨过无数个孤立无援而又危机四伏的长夜,忽然一朝冤情得雪,放三光而照九州,从此不是河清海晏,却是更多的海雨天风扑面而来。

     在江阴,他同魏大斗、同岑氏斗、同飞洒诡寄、手段百出的豪绅斗;在河南,他同天时斗、同土地斗,同霜降和灾荒、同吃人不吐骨头的富商斗。

     经他之手,朝廷的第一条新政在江阴施行,也是经他之手,江北百姓才第一次真正相信了曾经弃他们于不顾、如今却又重来的新朝诚意。

     在小心翼翼的观望之后,无数流民归乡,无数荒废的田地被重新开垦,元元之民便如赤子归其怀抱。

     可是绛蜡自煎,一腔热泪,爇而长流,流之既干,身亦成烬。

    奔忙半生,现在到了他该休息的时候了。

     天要收人,林九思也无回天之术,终究救他不得,只有在他身边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除他之外,还有一人同样守在周维岳病榻前,陪他到了最后一刻——那便是翟广。

     从前,周维岳视翟广为反贼不可与语,翟广也一度目周维岳为腐儒无药可救,可曾经周维岳守着的那口箱子,却和曾落在翟广脸上的那把刀一般无二。

     正如刘钦与陆宁远一般,他们同样像两条相同的河流,浩浩荡荡,奔流不息,崇山不能阻隔,高岭亦无法阻挡。

    穿过多少乱石急峡,他们两个终有一天还是要汇到一处的,只是或早或迟而已。

     可惜竟这样短暂! 翟广坐在周维岳床边上,看着他油尽灯枯之态,半晌叹一口气,“像你这样的好人,恐怕再也找不着了,等你死了,真不知道世上还能有谁。

    ” 他走南闯北,见惯了生死,颇为达观,虽然伤心,却也有度。

    周维岳躺在床上,同样平静,此时在他眼里,翟广甚至好像还看到了一点愉悦之情。

     “还会有的,还有很多。

    ”周维岳转动着干枯的眼睛瞧向他,“你知道陈亮么?” “不知道。

    ”翟广问:“他现在也在河南么?” 周维岳摇摇头,淡笑一下,“你也知道,我是心学门人……其实天地之间,何物非道?赫日当空,处处光明。

    闭眼之人,开眼即是,岂举世皆盲,便不可与共此光明?我死之后,也必有人能见我道、明我道、行我道……”说着饱含希冀地看向翟广。

     对他话中之意,翟广没全听懂,可对他的眼神却看得明白,当下将他的手握住了,“你放心去吧。

    共事两年,你也识得我了。

    ” 周维岳轻轻应了,便闭上眼。

     他的妻子、老母、方明俊的妻子、一对儿女因没被他带到任上,现在并不在他身边,他没法同他们告别。

    不过他死之后,朝廷一定会对他们善加抚恤,让他们衣食无忧。

     他没有可牵挂的了。

    他做完了所有他该做的事,来此一生,了无牵挂,了无遗憾,也了无亏欠。

     现在他心里没有担忧,不含歉疚,只有深沉的平静,这平静像静静的水波,一点点淹没过他。

     终于,他陷入到沉沉的黑暗里面,最后一次,他忽然想,方筠节,你可在前面么? 这条路上,他自己一个人已经走了太久太久,异日再见,便可知他问心无愧。

     消息传回长安,刘钦为他辍朝三日。

     在周维岳最后的遗表当中,他写自己“中人之姿,才智驽劣”,能蒙恩见信,在有生之日做出一番事业,“虽万人所指而不见疑,平生心愿已足,了无遗憾”,只是“有负陛下恩遇重托,来世愿结草衔环,以报万一”。

     刘钦读过之后,怅叹良久,但打开副启,不由愣住。

     在生命的最后,除了遗言之外,周维岳还向他奏了一件大事。

     早年在江阴主政时,在本省其他地方,他曾发现有同僚为求政绩,以加额为功,许多地方故意缩小了丈量田地所用量弓的尺寸,这样就白白多量出了一些田地,当做自己劝课农桑、鼓励开垦之功。

     除此之外,有权有势的大户走门路,让人丈量自己土地时用大弓,量出的地就少;小民百姓无权无势,丈量他们时就用小弓,这样量出的地多。

    这样办事的人既从下面收了好处,又好向上面交差,因此这手段一被推出,就引各地纷纷效仿。

     这些他一早就上奏过常州府,常州府大约也奏过朝廷,可一呈上去,就淹没进各地新政初见成效的贺表、各军发来的一封封捷报里了,常州府曾回书说定要严肃处置此事,可之后就没有了下文,周维岳又上书了几次,均石沉大海。

     刘钦知道他与薛容与交好,料想他应当给薛也去过书信,可遗表中所写情况,薛容与从未对他说过,自己竟是今日才知。

     除此之外,周维岳在河南时还发现,许多朝廷选任的官员,看似一力支持新政,嗓门极大,可新政的初衷乃是爱养元元,与民休息,他们却只是因为非如此不能得天子青眼,这才鼓噪行之。

     落在实处,与民之害,不异往日,他尽量规劝、沙汰,也只能去其太甚而已。

     刘钦放下遗表,没有马上叫薛容与来问话,慢慢站了起来。

     他明白了,这些年来,他翻过了那么多座山,可他还不能够停下来歇歇,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比之前所有都要更高、更大、更难攀登的一座。

     没有什么江山永固,他只要活着,就要永远争斗下去,同父亲、同兄弟、同夏人……不管他们曾经多么不可一世,这些强敌如今已经被他一一斗败,接下来又待如何? 辍朝三日一毕,徐熙和周章先后上表请辞。

     这些年来,徐熙所做的事,除去进献新制火铳之外,桩桩件件都是不能为国史所书的,更何况他还有过出格之举,刘钦口中不说,账却迟早要同他算的。

     徐熙隐隐觉出杀意,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觉。

     当初他骗出曾氏兄妹,本欲将他们灭口,可是出了点岔子,让曾小云逃脱了。

     但因为所用之人,曾小云指认不出,此事做得还算干净,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平安无事。

     可谁知就在两个月前,崔允信忽然掀起大案,将他当日所用之人中的好几个全都抓捕起来,而后更又处死了。

     徐熙便明白,事情败露了,刘钦已经知道是他所为,之所以暂时没动自己,一来大约是还顾念自己几分功劳,二是因为自己同江北许多人有所联络,天下初定,马上便处死自己,可能让这些人人心浮动,担忧朝堂有变,从而出什么乱子。

     但今日不杀他,不代表往后不杀。

    如今徐氏子弟因着随他在江北联络义军之功,早已各据要路之津,树大招风,现在也该是他请辞的时候了。

     他是聪明人,刘钦也是,看过之后,即允其所奏,甚至不曾有一二抚慰之言。

     但对周章的辞表,他实在不解其意,原样退了回去,只当不曾见到。

     薛容与可用,但不可使其擅专,周章在旁,对他既是辅弼,也是匡正,于国家计,刘钦自然不肯放人。

     周章从宫中出来,请辞的奏表揣在袖子里面,心绪烦乱,似无别处可去,让车夫驾马到了曲江边上。

    但见得江畔仍是柳树依依,一如往年。

     朝廷无事,许多百姓相携着来江畔游赏,行人如织,熙熙攘攘,笑语盈盈,终于又是一派多年不见的盛世气象。

    却不知何处荡起悠悠的歌声,被阵阵清波送来,仿佛不胜哀婉,不胜凄怆幽咽。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

    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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