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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建安风骨指的是谁> 第四十八章 杀子覆东宫

第四十八章 杀子覆东宫(3/3)

不喜她哭,怕见她哭,惧听她哭。

    是以,温柔而善解人意的好青儿,自己视若生命的青儿,就再也不哭了。

    当然,在丝巾上,自己亦就找不到她的泪痕了! 一想到这一点,他便欣慰地笑了,然后,用丝巾死死地捂住双眼,想这样来阻住泪水。

    但决堤般的泪水仍从丝巾间、指缝中奔涌而出,打湿了衣襟,浸湿了锦被,还有床帐、鸳枕。

     日夜守候在殿外不眠不休的尹梅意和众宫女太监,听到那比野兽临死前的嗥叫还要惨厉万分的嚎哭声,全吓坏了,撞开殿门,冲进来,跪在床前,拥着他的双肩,摇晃哭喊,乞求他不要再哭,不要再喊,不要再死死地攥着那方该死的丝巾,不要再这样往死里作践自己…… 青儿!青儿!你看我多没出息,我不让你哭,而自己却莫明所以地在这里痛哭!我哭什么?我有什么可哭的?我有什么值得哭的? 血泪相和流!他将丝巾举近眼前,细细端详:这上面一片片、一块块,湿湿的、润润的是什么?血?泪?青儿!青儿!我这样子哭,你会生气吗?不,你这么温柔,又怎会生气?更不会生我的气。

    听到我这种哭法,你一定也会很伤心吧?是我不好,我又惹你哭了!这丝巾上,新沾染、新濡湿的,不是我的,而是你的泪吧? 他慌忙收泪,心里在笑:青儿,你看,我没再哭,我已经笑了,你一定很喜欢我现在这样吧?蛮开心、蛮适意、蛮讨人喜欢的样子!我笑了,你定然也笑了吧?这多好哇!可既然咱们都已经笑了,却是谁,还在那儿哭个不休?他皱眉,侧耳,想弄个究竟:是谁,在大家伙都欢欢喜喜的时候,还不合时宜地哭泣? 柴堆上,柳随风四人已被砍断手脚,抠出眼珠,剖开腹部,拽出肠胃……四人的脸上一直毫无表情,此时,却忽然都有了表情,一种放松、欣愉,甚至是带着一丝笑意的表情。

    呵!终于解脱了!在熬过了无数辗转哀号、求死不得的日日夜夜后,现在终于解脱了! 刽子手从柴堆上下来,然后四面纵火,烈焰腾空。

    透过火光和烟雾可以清楚地看到,四人先是浑身鲜红,接着红色褪去,变成焦黑,然后化成了深灰色。

    那是已经烧到骨头了。

    最后,骨头匍然散落。

    待噼啪大响的柴堆终于燃尽,漆黑滚烫的焦土上,就只剩下几段焦枯的木炭和一些灰白的粉末。

     “把灰烬全铲起来,撒到东京九门的路口,让万人踩踏。

    让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记住,敢冒犯朕的宸王世子,会有个什么样的好下场在等着他们!”阴冷的话声中,皇帝恨毒的目光落在汗出如浆的赵长平身上,“知道最高的那堆柴是留给谁的吗?” “世子殿下饶命呀!”突然,赵长平跪倒,对赵长安声嘶力竭地哀求,“殿下,奴才已把冯先生送回王宫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救救奴才,饶了奴才吧!奴才错了!以后,奴才再也不敢冒犯殿下您了!” 赵长安嫌恶地把头扭朝一边,就是这个人,既毁了青儿,也毁了自己,他为何要对自己下跪?为何要用那种凄惨已极的眼神和嗓音向自己乞求?真烦哪!快点,快点让他闭嘴,这样,大家就都得安宁了! 赵长平猛力叩头,因用力过大,在厚软的毛毯上竟也磕肿了前额! “起来!别求他!死得硬气些!”待死的宫女群中,一个高亢嗓音尖利地喊,是毒伤初愈仍虚弱无力的萧绚! “把这个女人拖出来,待会儿跟东宫的官员一同处死!”殿前司侍卫拽出被牢牢绑缚着的萧绚,将她推搡到东宫官员的队列中。

    见哀求无用,赵长平放声大哭。

     皇帝一眼都不看如丧考妣的他,抬手,御前太监忙躬身上前。

     “传朕旨意,”皇帝用保养得极好的小手指指甲尖掸去案上的一只小飞虫,“东宫所有的侍卫车裂;官员腰斩;宫女嫔妃绞决;小东西……”说到这儿,他不禁皱眉,“灌鸩!等处置完他们,最后再来伺候这个不睦不义的畜生!” “是!”太监到帐外,大声宣示谕旨。

    两千罪囚虽早知必死无疑,可此时真听到了行刑的旨意,仍不禁嚎啕。

    一时凄厉的哭喊声震天动地,尖锥般狠刺每个人的耳膜。

     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孩子群中蹿出来,向御帐奔去。

    众人一愣神间,这个小小人儿已扑到了帐中,被厚软的毛毯一绊,一跤摔倒,赶紧膝行几步,爬到赵长安膝前:“柿子虾虾,柿子虾虾……”小手已拽紧了他的袍袖。

     赵长安恍恍惚惚地望出去,认得他是赵长平的第十子,年方三岁,乳名扶苏。

    赵长安素来喜爱孩子,小扶苏长得粉妆玉琢,聪明可爱,赵长安对他钟爱有加,常常一见到了就抱在膝上逗弄玩耍。

    一次还把自己的一串寿山艾叶晶珠串给了他。

    此刻,晶圆玉润的手串就缠在孩子的腕上,在阳光下,闪烁着亮丽诱人的光芒。

     孩子吐字不清,把“世子殿下”唤成了“柿子虾虾”。

    虽稚气无知,但方才柳随风四人的死状已令他深受刺激,这时见兄弟姐妹及一众大人们都失态嚎哭,他吓坏了,急欲找一个依靠,再也顾不得大人时常教诲的不许乱说乱动的规矩,才突然跑过来,要从赵长安这个常常笑容满面又颇为疼爱自己的“柿子虾虾”这儿,寻求一点庇护和慰抚。

     “柿子虾虾,我怕,我怕呀!”孩子小嘴一扁,也哭了,“柿子虾虾,抱抱我,抱抱我。

    ”赵长安一怔,随即下意识地伸手。

    皇帝一拍御案,怒叱侍卫来把孩子弄出去。

    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大步抢进’帐来,攥住了孩子细弱的胳膊。

     “柿子虾虾!”惊恐万状的孩子要抓赵长安,但捞空了,乱晃的小手却拽住了一样物事,软软的,柔滑的,还有一丝暖意,这是一方丝巾!赵长安一愣,便往回夺,这是青儿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一点念想了,可不能连这一点念想也失去了!但孩子却死死拽住丝巾的一角不撒手,用力踢腾,大声哭喊,不明白对自己一向呵护备至的“柿子虾虾”为何不抱自己,而那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大人把自己双臂扯得生疼时,“柿子虾虾”也不喝退他们?“柿子虾虾……”孩子清亮无邪的眼中满是惊恐。

     两侍卫稍一用力,就掰开了他紧抓着赵长安袍袖的左手,跟住轻轻一勒,就要将这个双脚乱蹬、哭得令人眼红鼻酸的孩子抱出帐去。

    可丝巾一角仍被孩子牵拽着,赵长安急忙站起:这样会扯烂丝巾的! “站住!”皇帝打雷般一声大喝,以为他要抢孩子。

    赵长安一惊,不由得顿住脚步,“嘶!”一声轻响,丝巾已被撕成两半! 哭声中,被侍卫夹在腋下的孩子挥舞着半方丝巾,已被带出帐去了。

    赵长安迷惘地望着那不住摇晃的半方丝巾,这……是青儿轻舞时挥起的衫袖吗?那么轻灵,那么飘逸,那么柔和! 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渺茫的歌声:“……起舞不辞无气力,爱君吹玉笛!” “皇上!”赵长安一把推开扶抱着他的包承恩,疾转身,扑跪案前,“皇上不能杀他们!”皇帝一愕:“你这是做什么?” 他叩头:“臣请皇上收回圣命,切切不可妄杀无辜!” “无辜?”皇帝又惊又怒,“世子长安,快起来,你在说什么?” “皇上!臣现有一事不明,要求教于皇上!” “什么事,等行完了刑再说!包承恩,立刻传朕旨……” “皇上!”赵长安大声打断,“臣不明,今日皇上为何要大动肝火,滥杀太子殿下和他宫中的人?” “为何?”皇帝用力一击御案,“因为他作恶在先,意图杀你!” “皇上错了。

    太子殿下待臣一向宽厚仁慈,从无严苛之处,更遑论要杀臣。

    莫说是太子殿下无杀臣之心、杀臣之行,即便是有,那也是臣侍奉不周,有该死之……” “啪!”皇帝拍案,中指上戴的一只镶猫眼石翠戒应声粉碎,“闭嘴!疯子!” “臣没疯,臣现在心里清楚得很……” “包承恩!”皇帝不理他,“送他走!即刻传轿,送世子回城去,他伤得太重,头脑不清醒。

    ” 赵长安使劲一抡,甩开了包承恩和三四名太监:“皇上,您今天若是定要行刑,臣愿与那些死囚一同领死!” 陪赵长安一同跪着的包承恩偷觑,见皇帝左额处青筋暴突,眼角皮肤抽搐,牵动半边脸都歪了,怒容十分吓人。

    他四肢发软:这是皇帝盛怒已极的情状。

    这副怒容,自己从十三岁跟从服侍他起,至今逾二十八年,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在二十四年前,当时已是废太子的皇帝在得知他的四弟,宸王赵裕仁将迎娶尹梅意时;另一次,则是在十一年前那个隆冬的凌晨,赵长安自承偷吃了皇族大祭的“福祚”时。

    但,今天……他忙去扶赵长安:“老爷子,莫再说了,快起来吧!” “不!”赵长安轻轻推开他,“皇上今天若不明白宣示诛杀太子殿下的缘由,臣不会起身!” “哈哈!你不明白?”皇帝冷笑,双手撑紧案沿,以克制因怒气勃发所致的颤抖,“杀这个畜生的缘由,你竟要朕明白宣示?十天前,是谁大逆不道,矫诏把你诳到了太白山,又暗伏杀手,要把你乱刃分尸?” “哦……原来,皇上对太子殿下误会的,是这桩小事啊!” 皇帝一怔。

     赵长安低头:“十天前,臣的确是去了太白山,不过,不是奉诏去的,而是臣得知那里的杏花开得正盛,是以臣便自备了车马,前去游赏!” 皇帝怒极反笑:“赏春?赏春赏得你左肩、后背、双手十指都是剑伤?还昏迷了四天四夜?” 赵长安伏跪在地毯上:“那是天雨路滑,臣一时不慎,失足落崖,被尖石割伤的!” “哈哈哈哈……”皇帝仰天长笑,“那世子妃呢?奉华公主也是因为失足,被山石在胸口刺了要命的三剑?说呀!你结发的妻子,你命中的命!你魂里的魂!被人三剑捅死了,莫非,连这种仇你也不要报?嗯?” 御帐内的人都看见,听了这番诘责,伏在地毯上的赵长安浑身痉挛了。

     报仇!赵长安脑中倏地一下:报仇!是的!自已是该报仇,可难道报了仇,青儿她,她就能回来了?不!不!不!永远!永远!世上,永远也不会再有这么好的事发生了!他咬牙,咬破了嘴唇,殷红的鲜血滴落在血迹斑驳的半幅丝巾上:“臣的世子妃,也是……为了救臣,失足落崖,被山石……刺死的!”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刑场中上万的人都听见了!也都在听见的同时怔住,包括早就傻了的赵长平。

     皇帝僵立良久,眼中的怒气已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哀怜和不解:“年儿哪,你怎么能如此忍心委屈自己?管仲曾云:不爱自己而爱别人的,不是人!你!你?唉!”怅惘抬头,望着天边那一抹灰黯的微云,怔怔出神。

     良久,包承恩颤声问:“万岁爷,老爷子快不行了,要不要传太医伺候?”皇帝方哑声道:“传朕旨意,宸王世子胆大妄为,擅违朕意,私自离宫出城,以抗旨罪论。

    本当严厉处置,但念其一向当差勤谨效力,敬顺小心,现着罚其王俸半年,严旨申斥。

    另……”一瞟仍怔忡不安的赵长平,“传御用监司,办车轿,明天一早,接宸王世子人住皇宫,安置在乾清殿东配殿内。

    自明日起,世子由朕亲自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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