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帝王之术(2/3)
灼心的怒火。
"你且说来,这张兆龄到底是何亲戚?"皇帝的声音带着冰碴,张武匍匐在地,额头蹭着冰凉的金砖:"回陛下,他是臣爷爷三弟的孙子,论起来出了五服……是族里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
王淮在旁轻咳一声,手中拂尘扫过地面的碎瓷片——那是朱高炽方才怒掀药罐时留下的,罐中御医调制的补品此刻散了满地,与"诛九族"的血腥话语混在一起,隐隐约约生出荒诞的刺鼻感。
"仗着外戚名头便如此胡为?"朱高炽猛地起身,快速翻开了案头的《大明律》,书页哗啦啦翻开,"谋叛"与"贪墨"的条目在烛光下格外刺眼,"便是诛他九族,也难抵五十六条人命!"
殿内所有内侍宫人闻声跪倒,檐角铁马在风雪中发出细碎的悲鸣。
张武浑身颤抖如筛糠,腰间绣春刀因战栗与甲叶碰撞出清响,而那四个锦衣卫士卒早已面无人色,额头不停磕着地面,血珠混着残雪在金砖上洇出暗红的轨迹。
"陛下容禀,"王淮见皇帝怒意稍缓,膝行半步低声道,"若按《大明律》诛九族,皇后娘娘亦在连坐之列……"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朱高炽头上,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把这个知府株连族人,否则真的会伤了皇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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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指尖在龙椅扶手上掐出深深的痕,真定府那五十六具被大雪掩埋的尸体,此刻仿佛化作五十六根银针,扎在"国法"与"亲情"的天平两端,让他不得不正视一个残酷的现实:当赈灾银粮养肥了外戚的私囊,那些在破屋中冻毙的百姓,才是被王朝遗忘的基石。
"传旨!"朱高炽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巨石砸在金砖上,目光如刀刮过匍匐在地的张武:"那个知府贪墨款项着张家宗亲按数赔补,若有隐匿,一体治罪。
张武失察之罪暂且记下,着你戴罪立功,三日内查清张家所有关联人等。
"
张武叩首谢恩时,额头抬起时撞在方才掉落的铁盔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淮则起身收拾散落的紫苏梗,指尖触到一片带着绒毛的叶子,忽然想起皇帝说过的用药材的相生相克来比喻律法的制衡,或许这桩外戚贪腐案,也需要如药方般君臣配伍、刚柔并济,方能根治。
而在乾清宫内室的帘幕后,朱瞻基紧握着袖中的《真定府舆图》,图中张兆龄私宅的位置被他用朱砂画了个圈,恰与标注"灾民安辑所"的城隍庙形成刺眼的对角线。
殿外的雪终于停了,朱高炽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冷冽的空气涌入,吹动了案头重新摞好的密报。
太原府"修缮民房七成"的捷报与保定府"部分棉服克扣"的奏疏并置,而真定府的卷宗上,"张兆龄"三个字被朱笔重重勾划,旁边新添的批注写着:"着工部重新丈量真定府民居损毁数,户部核查赈灾银粮去向,凡涉事官吏,不论品级,一律抄家问斩。
"
烛火在夜风中明明灭灭,映着皇帝鬓边新添的白发。
他想起父亲太宗皇帝朱棣生前常说的"雷霆手段",又想到赵妤提及的朝鲜"义仓监督法",忽然觉得治理天下如同调理药方——既需锦衣卫、东厂这般猛药去疴,也需夏元吉那样的甘草调和,更要时刻记着真定府雪地里那五十六个无声的冤魂,他们才是支撑这副药方的根基。
而此刻的长安宫内,赵妤正对着灯影绘制《育儿图》,在"启蒙司南"的图画旁,她用细笔写下一行小字:"愿吾儿知民间寒暖,懂社稷轻重。
"墨汁落在宣纸上,晕开的痕迹恰似乾清宫窗外那片渐渐消融的残雪,终将在春日暖阳下,显露出大地最本真的模样。
如果皇帝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悲愤不知会如何汹涌,一个后宫弱女子都知道的道理,堂堂一个知府却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