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噩耗连连(2/3)
方《陕西流民安置疏》的朱砂批注因反复晕染,已然化作一片模糊的血渍。
连续二十日不眠不休的操劳,让这位监国太子的玄色蟒袍松垮地挂在肩头,腰间玉带竟空出了两个孔位,随着他每一次抬手批阅的动作,发出细微而空洞的碰撞声。
"王淮!朱瞻基!"他的声音像是从干涸的深井里捞上来的,沙哑得近乎破碎。
当值太监王淮闻声疾步而入,衣袍带起的风掀动了几页奏疏。
朱瞻基匆匆从偏殿赶来,少年的乌帽歪在脑后,官服前襟还沾着未干的墨渍——那是方才批阅文书时不慎滴落的。
"把奏折分成三摞。
"朱高炽撑着桌案勉强坐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王淮立刻指挥小太监们手脚麻利地分拣起来,素白的宣纸翻动声中,朱高炽的目光扫过那些盖着鲜红官印的文书,忽然想起父亲出征时,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模样。
那时的帝王何等威风,而此刻,这些沉甸甸的折子却像巨石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文华殿西暖阁内,六盏羊角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朱瞻基瘫坐在黄花梨圈椅里,手中的朱笔在《应天府赋税折》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弧线,墨迹在宣纸上晕成墨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爹,太爷爷当年……"少年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困惑,"他是怎么能够一人就处理天下之事?"
朱高炽正在口述对漕运总督的训斥,闻言动作顿了顿。
手中白玉盏中的茶汤晃出细碎的涟漪,倒映着他鬓角新添的白发,宛如霜雪。
“太祖高皇帝起于微末。
"朱高炽的思绪渐渐飘向遥远过去,想起宗人府藏着的太祖起居注,"早年在濠州讨饭,在鄱阳湖血战,登基后更是五更而起,批阅奏章至深夜。
除了他老人家的铜筋铁骨,真龙之躯,寻常人哪有这般铁打的筋骨?"
张妍坐在一旁的绣墩上,纤细的手指捏着狼毫笔,正将朱高炽的口述誊抄在奏折上。
烛火摇曳,映得她眼角的细纹愈发明显,却也为苍白的面容添了几分暖色。
"也难怪前朝多有昏君,"张妍轻笑一声,靛青丝线在指间穿梭如蝶,将誊抄好的奏折仔细装订,加入到他们讨论中来,“案牍之劳,怕是比行军打仗还磨人。
"
话音未落,她的思绪便回到了年轻时的燕王府。
那时朱棣出征归来,常挂着染血的战刀批阅奏章,铠甲上的铁锈混着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暗红的痕迹。
朱瞻基突然坐直身子,因动作过猛牵动了连日劳累的筋骨,忍不住闷哼一声。
"母亲这代笔之举,按《皇明祖训》当受杖刑。
"朱瞻基强撑着露出笑容,试图缓和压抑的气氛,却掩不住眼底的血丝。
张妍闻言,抄起案头刻着鎏金螭纹的镇纸作势要打,嘴角却噙着笑意:"你爹忙得脚不沾地,我不过执笔记录,这居然也算干政?"
朱高炽望着这对母子,忽然笑出声来。
笑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打破了死寂。
这是自朱清仪离世、赵王妃病逝以来,他第一次感到胸腔里有热气翻涌。
张妍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朱瞻基手忙脚乱地扶正歪斜的乌帽,阁内紧绷的气息如晨雾般,渐渐消散在跳跃的烛火里。
然而,笑声未落,宫门处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
急匆匆的步伐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由远及近,如同擂鼓般敲击着众人的心。
三人心头同时一紧,朱高炽手中的茶盏剧烈晃动,滚烫的茶汤险些泼洒出来,差点在《江南织造疏》上洇出大片水痕。
这个多事之秋,每一次深夜的急报,都可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妍赶紧放下手中的狼毫",朱瞻基则是猛地站起身,乌帽彻底滚落。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
外面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