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3)
下,做经纪,四处奔波,赚些许佣金养家活儿,一日在街上遇到大雨只得走到工厂大厦檐篷下躲一躲,谁知守门口的印度人来赶他,爸说,他记得那家大厦属于骆驼漆厂。
」
保姨讶异,「现在都没有这家厂了。
」
「爸后来白手兴家,我们这些人,才有瓦遮头。
」
「不为记性好。
」
「爸现在像个小孩一样了。
」
「不为,不耍太晚回去,我叫小于送你。
」
「人家也是人,也要休息。
」
保姨说:「我像他那年纪,一天只需睡三四个小时。
」
可是不为坚持自己叫车走。
她在小公寓工作到深夜。
奇是奇在男生找翁戎的电话不绝。
终于,不为的电话也响起来。
是翁戎问她住得可舒服,会不会开洗衣机等。
跟着,是莉莉苏比耶斯基找她。
「大家看了摄影及说明都觉得动人,还有没有?继续传给我们。
」
[今日去街市,拍了一些照片。
」
「听说你们的街市最精彩,整只猪的尸体挂在钩子上陈列——」
「是」不为给她接上去:「女人梳长辫穿看七彩高跟木拖鞋,男子打赤上身,手持大刀,看着她们狰狞地笑,问道:「姐姐,斫板上的肉,你要哪一块?」
莉莉艳羡地说:〔哗。
」
「你可要来看看?」
「那些男人,可喜欢金发女人?」
「我没有问,有些事,不能有中间人。
」
「继续把照片传来。
」
不为一直做到双眼涩倦。
她倒在床上睡着。
第二天早上,发觉已没有干净衣服,她只带来三套T恤长裤,十套八套内衣及袜子。
她披着浴袍洗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半小时后取出烘干,光洁如新。
不为有一个很奇
怪的习惯,她每件衣服都要熨得光滑,正在忙,门铃响起来。
是保姨来了。
「住得好吗?自己做洗熨?何必呢,我天天开三次洗衣机。
」
她带豆浆粢饭给不为。
「真不知你们在外国吃些什么,占美他们牙肉红肿,分明是吃煎炸食物过多。
」
「不,许是水土不服。
」
熨好了衣裤,立刻往身上穿。
「就这样粗布麻衣?」
不为笑,「官盖满京华,我乃是小布衣。
」
保姨说:「来日你成了名,雷声响天下。
」
「写作也是一门职业,我但求做妥本分,赚取温饱,于愿已足。
」
「这间小公寓很舒服。
」
「我朋友比我能干。
」
「我不同你说了,小于还在楼下等我,一会来吃午饭。
」
静下来,不为看过莉莉给的大纲。
那是一个在唐人街开杂货店一家子的遭遇。
杂货店:大嫂家正在运河街开店……
不为决定双管齐下,努力工作,摄影集与文宇一起来。
写作需要的是大量耐力、耐力、耐力。
真要忍得住凄清寂寞,天天专注地一个人坐在案头工作。
不觉保姨打电话来催:「十分钟后开饭。
」
「马上来。
」
她开门下楼去叫车。
小于在门口等她。
「保姨叫我顺路载你。
」
保姨眼观八方。
「伍太太今日出院。
」
「现在去接她?」
「吃完中饭才去,新司机今日上班。
」
回到家,刚来得及喝汤。
他们分两路车去接母亲。
伍太太高兴得落下泪来,她丝毫不介意人多声乱,一由众孙女扶着上车回家。
不为注意到,是保姨拿着支票去付账。
到了家,伍太太根本没有休息机会。
占美威利拉看她要她说当日病发过程。
——「有没有看到一条有强烈白光的隧道?」
「有无天使来接你?」
「你灵魂可有浮起到天花板看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
小行有纹有路,问外婆:「痛不痛,怕不怕?」
小仍最好,不大会说话,只是依偎在外婆身边。
伍太太看了看情况,叫不为过去:「你睡哪里?]
「我住外边宿舍。
」
「这——」
不为按住母亲,「嘘,我很好,妈妈别担心。
」
这时伍先生走出来,不劳把他扶到妻子身边。
他看住老妻很久,忽然笑了,「你回来了。
」
伍太太笑答:「是,我回来啦。
」
老人又问:「英伦天气好吗,有无下雨?你毕业没有?」
伍太太忍不住问:「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他不加思索回答:「你是岑美伦。
」
不虞问:「谁叫岑美伦?」
伍太大叹口气,「他的一个表姐,自小在伦敦读书。
」
又记错人了。
大家正在欷歔,老人却叫起妻子的名字来:「咏坤,咏坤。
」
伍太大连忙回应:「这里,我在这里。
」
老先生却指着电视荧幕上一个花枝招展的歌星。
大家不禁颓然。
不为一声不响,替父亲搥背。
一切爱与恨都在伍先生脑海中一笔勾销。
夜深,一家人倦得抬不起头来,纷纷淋浴上床。
不为刚想离去,经过书房,看见不虞还在那里。
他盯牢小型保险箱发呆。
不为讶异问:「你看什么?」
不虞问:「密码是什么?」
「我不知道,问母亲好了。
」不为只觉好笑。
她已经不再为这种事生气。
背后传来母亲的声音:「谁想知道保险箱号码?」
不虞不好意思,〔妈,你怎么起来了?」
「不必猜度,密码是十二九十一,正是你们三人生日日子,你把箱子打开来看好了。
」
不虞嘻嘻笑「我去休息。
」
「不」伍老太坚持,「现在就打开,免得三更半夜有人睡不着爬起来偷偷看。
」
不虞红着睑,照密码打开箱子,里边空无一物。
伍老太问:〔放心了?以后再也不必锁上。
」
她转头慢慢走回楼上。
不为叹气,「这下你可满意了?」
不虞讪讪地,〔没想到老太太火气十足。
」
不为看着大哥,小时候他一脸精灵,功课也好,没想到越老越蠢。
她又叹口气,转身离去。
听到大哥在身后喃喃说:[财物一定是挪到银行去了,必是防着艾历逊一家。
」
不为默默站到门口等车。
于忠艺开着吉甫车过来。
不为问:「这么晚还未收工?」
他笑笑不答。
不为说:「那么,请载我到山上散心。
」
她叫他在便利店停车,买了半打啤酒。
车子驶上山,不为喝酒解闷。
〔你也来一罐。
]
「我需开车。
」
不为点点头,「你是个好青年。
]口气像一个大妈,不为自己先笑起来。
于忠艺不介意,只是笑笑。
车子停在山顶,一天星光灿烂,衬着满地霓虹灯,像煞整个宇宙铺满珠宝。
「小于,说说你自己。
」
他想一想这样开始:「我在上海中学毕业后本想出国读书,可是经济情况欠佳,于是申请出来打工储蓄留学费用。
」
一句话解释了他为什么在伍家做护理人员。
「你受过训练?」
「有,我有证书,学过一年病人护理。
」
不为说:「你一定去得成,有志者事竟成。
」
「谢谢你鼓励。
」
「当年我学校有不少人半工读,一个男生早上四时起来往鱼市场帮父亲宰鱼,八时来上课.浑身腥臭,大家忍了他四年。
」
于忠艺点点头。
〔多得你悉心护理家父,这些事本来应该由子女来做。
」
「子女各有家庭工作,还是由专人负责比较妥当。
」
「家父有无给你麻烦?」
他欠欠身,「不可以这样说。
]
不为近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