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书阁

首页 足迹
字:
关灯 护眼
首页>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诺贝尔> 训练

训练(1/3)

罗布准是花了好几分钟才察觉太阳照到了她的眼睛。

    等他确实注意到的时候,因为她眯起了双眼,他把她往边上挪了挪,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摸了一下衬着垫子的轮椅扶手,确保它们没有被晒得太烫。

    她纤瘦裸露的手臂就用皮带固定在上面,她应该有一顶帽子的,总有人提醒他们要小心晒伤。

    迄今为止,白天始终艳阳高照,尽管昨晚倒是下了一场雷雨。

    但她被推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戴帽子。

     “他们把你的帽子给忘了,”他对她说,“他们可真糊涂,不是吗?”他又拿起一块木质拼图让她看,给她时间细细端详,也看一看托盘上半成形的图案。

     “这样?”他问。

    他等着她的左手朝他微微一动来表示对。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受到大脑支配的动作之一。

     他也在观察她的双眸和脸庞。

    她可以转动自己的眼珠,虽然要是转得太快,她的头就会像上了钩的鱼一样拼命抽搐。

    可她脸部的肌肉几乎不受控制,所以他永远也分不清究竟她是在试着微笑,还是那些不安分的皮肉不由自主地缩紧又放松造成了她嘴角的扭曲,这具身体不愿意响应他所见到的,或者说他自以为见到的那股庞大的意志,它被封印在她的眼中,如同某种凶猛的小动物,被金属的捕兽网所俘获。

    她出不去!她被绑在轮椅上,囚于支架、托盘、钢铁齿轮的牢笼之中,但这只是因为她被束缚在她自己的身体里,仿佛置身一趟颠簸不已,令人晕眩的游乐场过山车。

    要是把她从轮椅上放出来,她就会一路大搞破坏,呼天抢地,猛敲猛打,横冲直撞。

    这是他们收治过最严重的病例之一,理疗师帕姆告诉他的。

     可是大家都赞成她很聪明,非常聪明;她所能做到的事情当真是令人惊叹。

    她可以移动自己的左手来表达对,因而她可以玩游戏、回答问题,指明她的所需。

    只是辅导员一方的工作量要比平时大一些,而且常常必须去猜她的意思。

    是要费点时间,但罗布心甘情愿——此前她连赢了他两盘跳棋,而且他并没有故意让她。

    他考虑过要教她下国际象棋。

    不过象棋有太多棋子,太多走法,一盘棋会下上好几个星期。

    他想象她焦躁不安地坐在自己体内,等着他拿到她想走的那枚棋子,再弄明白她要把它放到哪里。

     她没有任何表示。

    他把那块拼图翻了过来。

    对,她的手立即示意,于是他把它拼了上去。

    那是一头长颈鹿,两头长颈鹿,一张滑稽的动物图片,一幅漫画。

    他忽然想到,她也许并不知道长颈鹿是什么;她也许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长颈鹿,甚至连照片都没见过。

     “这拼图是不是很无聊?”他问她。

    对,她回答。

     “来一局跳棋怎么样?” 这正合她心意。

    “没问题,战神,”他说,“不过这一次我要打败你。

    ”她的蓝眼睛注视着他;她的双唇抖个不停。

    他真希望她能露出笑脸。

    他推着她去把跳棋拿出来,把拼图还回去。

     她的冰雪聪明让他着迷。

    真是令人赞叹,却又叫人难受,这样的一副头脑,无力挣脱,无法呼吸。

    说不定她是个天才;又有谁能知道呢?她想必洞明世事,而且能察觉到被其他人忽略掉的东西。

    每当她望着他,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清澈又冷酷,宛如薄荷糖一般坚硬,似乎能够看进他的内心,看穿他竭力装出来的、欢天喜地的好叔叔形象,他心里清楚那只是假装。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必须留心自己的所思所想。

    她会察觉到的,而且说不清为什么,她对他的看法是很要紧的事。

     有时候他觉得,假如她像其他几个人一样,反而会好一些。

    比如说,那些得了脑积水的人,长着水汪汪的南瓜脑袋和婴儿般的躯体;营地里现在有三个这样的人,他们都会说话,但是都不太聪明。

    或者是那些肌肉萎缩病人,第一眼看上去再正常不过,蜷在轮椅上,苍白憔悴,无精打采,就像孤儿似的。

    他们不久就会死去;其中有些人甚至活不到明年夏天。

    罗布觉得那首营歌实在太叫人心痛,他都唱不出口。

     那些长大成人的小女孩和小男孩啊 要去哪里找? 哎嘿哎呀 伊-甸-园! 曲调用的是《米老鼠之歌》[1],这对罗布来说是雪上加霜,让他联想起那群火枪手的形象,那些白白胖胖、冒冒失失的小孩,双手双脚功能健全,却宁愿把他们正常的、美丽的身体用到那些事情上面,用来神气活现、摇头晃脑地在电视上表演。

    他会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看向别处,看哪里都好,除了在礼堂列队的那一排排厄运难逃的孩子,他们被带进礼堂,好让主管助理,伯特,拨弄着他的手风琴,激发他所谓的“营地精神”。

    然而孩子们兴致勃勃地唱着。

    他们喜欢唱歌。

    那些能拍得了手的就会拍手。

     乔丹没有办法拍手。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会活上很长一段时间。

    她的病不会让人丧命。

    她才只有九岁。

     游戏器材在离主楼右手边最近的一幢小木屋里,正面的窗户被加高、加宽了,还装上了一顶凉棚,一块下雨时用的木头遮板和一个柜台。

    这个星期当班的乔-安·约翰逊正坐在柜台后面的一张高凳上,读着一本平装书。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毛圈布T恤,左胸前绣着一只船锚,还有一条红色的超短裤,跷着二郎腿。

    罗布看着她大腿上晒出来的那条分界线,接着又转向她身后的架子,上面放着排球和打棒球用的球棍。

    她长着棕色的头发,用一枚金色的发卡束成一条马尾辫,还架着一副玳瑁镜框的墨镜。

    她走路的时候有一点跛。

    她是重新回来担任辅导员的昔日营员之一。

    罗布觉得她是个亲切友善的女孩;至少她对他总是很友好。

     “我们想把这副拼图换掉,”他对她说,“我们想把跳棋借出来。

    ” “又是跳棋啊?”她应声道,“跳棋你肯定玩腻了吧。

    这个星期的第四次了。

    ” 罗布不喜欢有些人在乔丹面前说话的样子,就好像她听不见一样。

    “哦,不会啊,”他说,“我在和乔丹比赛。

    她已经赢了我两次了。

    ” 乔-安朝他会心一笑,仿佛他们之间有个秘密。

    然后她俯身对乔丹露出笑容,乔丹瞪着她,几乎没动。

    “没错,我听说她可是真正的高手,”她说。

    她把拼图从柜台上的横格笔记本里划掉,把跳棋套装写到了他的名字对面。

    “待会见,”她说,“好好下啊。

    ” “我们找个阴凉的地方去,”罗布对乔丹说。

    他推着她走上那条水泥铺成的小路,就在那排小木屋旁边。

    木屋漆成白色,整齐地排列着,外观如出一辙。

    每栋木屋门前装的不是台阶,而是一道斜坡;木屋里面有特制的睡床,特制的厕所,还有那种古怪的气味,不像是小孩子身上的气味,而是更加芳香,黏腻,也更潮湿,让他联想起温室。

    一种温热泥土和婴儿痱子粉的味道,一种东西微微腐烂的味道。

    当然总有很多要洗的衣服,放在袋子里,等着被人拿走。

    有些孩子穿着尿布,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上看到尿布真是非常突兀。

    早晨,还没换床单的时候,那气味还要更浓一些。

    把每个人都收拾妥当要花很多时间。

    女辅导员们是不被允许把孩子们从床上或者轮椅上抱起来的;只有男辅导员可以这么做。

    罗布负责他自己的木屋,还有两间女孩子的木屋——七号和乔丹住的八号。

    她的童花头,加上那张固执倔强的小脸,套在他们给她穿上的那件花边粉色睡袍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允许她挑选自己的衣服。

     他们走到小径的拐角,然后向左转。

    透过礼堂兼体育馆那几扇敞开的窗户,传来录制好的音乐和一个女人的说话声:“不对,回到你的位置上,然后再试一次。

    你能做到的,苏茜。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男孩活动区的尽头。

    女孩的区域在中间那块空地的另一头,那里正在进行一场棒球比赛,和他来的那天一样。

    那天营地的面包车在环形车道上停下。

    从正面望过去,主楼都能当作某位富豪的宅邸,实际上它曾经就是。

    宽阔的走廊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摆着一尊雕塑,初看上去就像外婆坐着摇椅。

    主管迎接了他们,然后授权让伯特带他们这些新入职的辅导员去熟悉一下环境。

    那场棒球赛就在转角的地方进行,那时候罗布自忖,嗯,不会太糟的,因为远远的,在那片绿野之上,在那抹似乎自彼时起便灿烂至今的骄阳的照耀下,球赛看起来几乎毫无异样。

     不寻常的是那股静谧。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都是吵吵嚷嚷的,那是球赛的一部分;而这里的比赛却在沉默的专注之中展开。

    这些大多都是能够走路的孩子,要用支架或是拐杖帮忙;有些甚至还能跑起来。

    但其中有几个球员是两人一组,一个男孩坐在轮椅上面,被另一个推着在各垒之间穿梭。

    罗布知道——因为他参加过——这些比赛打得彬彬有礼、体贴周到,怪诞得让他害怕。

    比赛的时候,这些孩子的行为举止就像成年人常常叮嘱的那样规矩。

    此刻唯一聒噪的一个便是伯特,他是裁判,正挥舞双臂,大喊大叫地激励着戴夫·施耐德,那个腰部以下因为小儿麻痹症瘫痪了的孩子,把球径直打过了二垒。

    两个拄着拐杖的外野手一瘸一拐地追着球,而戴夫则转着轮椅向一垒疾驰。

     罗布明白自己应该主动多做些体育运动和监督照看的工作,可他希望把这些时间用来和乔丹共处。

    再说了,他讨厌打棒球。

    那是他们家的家庭运动项目,他理所当然应该要擅长的一项,就像他应该要当个医生一样。

    坚持要搞棒球比赛的人是他的父亲,或多或少浮现在他脑海中的也许是优秀的肯尼迪一家,就像最近《生活》杂志上登的那样,在玩触身式橄榄球。

    约瑟夫·肯尼迪和他那三个优秀的儿子[2]。

    他的父亲穿一件上面印着“冠军”字样的T恤,他母亲送给他的。

    他的两个哥哥都是出色的棒球手,米勒家的儿子们也是。

    米勒大夫也是一名外科医生,和他父亲一样;他们家住在隔壁。

    他父亲做心脏手术,米勒医生做开颅手术,而且米勒家的两个儿子也都会做医生。

     他们在沙滩上打球,于是,对罗布来说,随棒球而生的绝望和挫败感,也同蓝天、艳阳,以及拍碎在沙滩上的海浪相伴。

    这些事物,对别人意味着无忧无虑的假日,于他却是无法忍受的束缚。

    拒绝参加根本是不可想象的。

    假如他打得好一些,他就可以说自己不太想打,但是,像现在这种情况,那些对他“扫兴”和“输不起”的呵斥却再确切不过。

    倒也没人计较他球技如此拙劣,几乎打不到球,或许是因为他视力不好,阳光从眼镜的边框上反射进他的眼里,他没法看见那颗棒球,如杀手掷出的炸弹一般从炙热的苍穹中朝他俯冲而下,在他伸手抵挡时震麻他的十指,击中他的脑袋或是脖子,又或者,让他更加羞愤难当的,是那颗球对他完全视若无睹,以至于他还得跟着它跑,追着它跑过沙滩,或是跳进湖里。

    他的家人把他当个笑话看待,甚至是——尤其是——他的母亲。

    “今天你又伤着哪里啦?”她会问他,一边在船坞顶层的露台上分发赛后的点心,男孩子们吃三明治加可乐,男人们喝啤酒。

    在城里的时候,他的父亲喝苏格兰威士忌,但在小木屋里——用他的话说是“夏季别墅”里的时候,他就喝啤酒。

    其他人会讲些好笑的事情,谈论罗布那些愚蠢的失误、他输掉的与邪恶白色小球的决斗,而他会咧嘴笑笑。

    这笑容是必须的,好显示他有体育精神,并不介意。

    “你一定要能够承受它。

    ”他的父亲喜欢这么说,却没指明它到底是什么。

    他还会说,几乎每场棒球赛结束之后都会说,竞技体育对你有好处,因为它们教会你如何应对失败。

    罗布清楚父亲只是在努力让他觉得好受一些;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想回答自己在这方面已经练得够多了,他倒是很愿意学一学怎么应对成功。

     可是他说这些话一定要慎重。

    “他是个敏感的孩子。

    ”母亲习惯这样告诉她的朋友,语气里半是自豪,半是懊丧。

    她最喜欢那张他穿着唱诗班白袍的照片,在他变声前一年拍的。

    通常他的大哥被认为是那个英俊的,二哥是那个聪明的,罗布则是那个敏感的。

    因此,他明白,他必须尽力表现得越迟钝越好。

    近来他的做法已经开始奏效,母亲现在总是抱怨他再也不和自己谈心了。

    即使是她对他殷殷关切的时候,他都会感觉难受。

     她相信其他两个孩子能够自食其力,但她对他没有信心,而私下里他也赞同她的判断。

    他知道他永远也当不成医生,尽管他觉得自己很想当。

    他也想做个棒球高手,可他不是,而对于自己在医学院的将来,他所能预见到的只有灾难。

    他要怎么承认,即使是父亲医学书籍上的插图——那些抽象如石膏模型的体内构造——都让他恶心反胃,就在今年去诊所献血的时候,他是真的晕了过去——虽然没人知道,因为他本来也就躺着,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鲜血,像条温热的紫色蠕虫,沿着横穿过他裸露手臂的透明管子缓缓爬行?他的父亲觉得,让儿子们进到医院的观察室里看自己做心脏直视手术会是一大奖励,而罗布既无法拒绝这项提议,又没胆量坦白说自己想吐。

    (红色的橡皮,只不过是红色的橡皮,他会一遍又一遍对自己重复,趁哥哥们不注意的时候,他就闭上眼睛。

    )从这些煎熬中脱身后,他的膝盖软成一摊烂泥,手掌被咬得凹凸不平的指甲划出累累伤痕。

    他做不到,他永远都做不到。

     詹姆斯,英俊的那个,已经在实习了,一家人在周日的晚餐桌上都在拿漂亮的护士开他的玩笑。

    阿德里安则一人揽下了三年级所有科目的最高分。

    他们两个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融入了为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定义。

    那么他该成为一个什么人呢,他们在分配角色的时候,又剩了些什么给他呢?童话故事里笨手笨脚的小儿子,既没有公主也缺乏运气。

    但却友善慷慨,对森林里的老婆婆和矮人们都很好。

    他鄙视自己的慷慨大方,他觉得那多半都是懦弱。

     罗布秋天的时候就该去医学院读预科了,而他也会乖乖照做。

    可他迟早会被迫退学的,然后会怎么样呢?他看见自己待在一节货车车厢顶上,像个三十年代的流浪汉似的,身无分文,逃离家庭的失望,去往某种湮没无闻的人生,对此他是如此陌生,甚至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样。

    然而他对自身厄运的所知,却没人可以倾诉。

    一年前,父亲把他拉到一边,说了一通鼓舞勉励的话,罗布很肯定他对另外两个儿子都已经说过了。

    行医不只是一份工作,他告诉罗布。

    那是一项使命,一份天职。

    一个人所能做到最崇高的事情之一,便是将自己的生命无私地投入到对他人生命的挽救之中。

    父亲的眼中闪出虔诚的光彩:罗布够资格吗?(快艇,罗布想,毗邻海湾的夏季别墅,两辆私家车,森林山的房子[3]。

    )“你的爷爷就是医生,”父亲说,似乎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爷爷是个医生没错,但他是个乡村医生,驾着马拉雪橇,顶着暴风雪,赶去接生孩子。

    他们以前常常听说这些英雄事迹。

    “他不太擅长收钱,”罗布的父亲边说边摇头,混杂着一丝仰慕和些许宽容的神气。

    他自己倒很擅长于此。

    “大萧条的时候我们就靠吃鸡度日;农民送鸡给我们,用来代替诊费。

    那时候我只有一双鞋子。

    ”罗布想起了那排横贯父亲三门大衣橱的鞋架,锃亮的鞋履一双双排列其上,如同证书一般。

     罗布一定无法承受他们发现时的场面,他只会消失。

    他觉得那场最终的灾难会发生在教室里。

    大家都在解剖一具尸体,而他会突然开始尖叫。

    他会冲出教室,跑过走廊,满身的福尔马林味,他会忘了要穿大衣,还有母亲迷恋的那双防水雨靴,而外面则会是飞雪漫天。

    第二天清晨,他会在一间青灰色的旅馆房间里醒来,丝毫记不起来自己做过些什么。

     是家里人给他挑了这份工作,这片营地。

    他们都认为,和残疾孩子一起过一个夏天对他会是很好的锻炼;会是他需要学会承受的那个它的一部分。

    他的父亲认识那位主管,整件事情在告诉罗布之前就全都安排好了。

    他的父母热情高涨,满心觉得他们为他准备了一个绝佳机会,他又怎么能拒绝?“用用你的观察力,”父亲在火车站里对他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要是也有这种机会就好了。

    ” 第一个星期罗布就做了噩梦。

    梦里满是人的肢体,支离破碎的身体,手臂、腿脚和躯干,大卸八块,飘在
热门推荐

书友正在读: 鸭绿江放排鬼事 快穿女配逆袭,禁欲大佬宠妻上瘾 末世:你惹她干嘛?她是修仙的 仙界穿越来的御兽师 诸天旅行从签到开始 末世之有个团队会更好 君上,你没搞错 陵中鸟 哨向:从万人嫌苟成万人迷 顶级兽夫太缠人,绝美娇雌想出逃 灾变游戏:我随手普攻,你们却说是禁咒 塔拉 重生98,疯狂破案,一等功拿到手软 公路求生,我的房车是移动别墅 单身汪的万界之旅 飘流的空间 怀蛇胎,嫁狐仙 这个出马仙有点der 末世下我那短暂的一生 末世:那就让她们献上忠诚吧 穿越人造人,我在星海掠夺能源 噬骸武装 两只蚂蚁闯天下 玩死亡局,我从不出局 盗笔:养的娃怎么都是歪的? 放开那使魔 末世:那就让她们献上忠诚吧 斩妖灭鬼,从高中开始 公子,请喝茶 克苏鲁迷城,我能无限死亡回档! 诡神,杀! 离体 弦!正物质宇宙:跨越 重生神犬:逆天改命系统 终焉降临之日,为我救世之时! 丧尸也怕三刀流 末世之传奇商店 万界灾劫副本,我操盘救世主通关 舌尖女帝:我在三界涮锅搞事情 灵异执笔者 见诡法则 交易吞噬星空 恐怖游园 警察陈阳的故事 爷爷给我讲鬼故事 青史为鉴 鬼玺:我当无常那些年 末世团灭后,我征服了女主后宫 末日黎明:重生之战 归途:华国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