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林中白雾1(1/3)
无所事事的周六早晨,不赖床实在对不起生活。
十点,庄宁屿拖着睡到绵软的筋骨走到客厅,刚打开窗户,斜对面马路牙子上蹲着的餐馆小伙计就“蹭”一下子站了起来,沉稳比出一个“OK”手势,跷脚牛肉中碗,莲花白中份,再加碗红糖豆花,庄哥,这条街没有谁能比我黄阿发更懂你!
革命友谊太过赤诚,原本想吃红汤牛肉面的庄宁屿只好临时改变计划,只让他上来时再帮忙去花店买几个空红包。
这个季节已经很有几分萧瑟寒意了,庄宁屿又不爱关窗,所以哪怕家里有地暖,他也依旧穿着厚厚的家居服,趴在窗边晒了会儿这座城市里难得一见的大太阳,才懒洋洋地挪去浴室洗漱。
十几分钟后,门铃“叮叮咚咚”响了起来,依然不是熊奶奶,而是熊孩子。
易恪抱着红玫瑰,背着双肩包,拎着跷脚牛肉出现了在门口,显然刚和黄阿发进行过一场短暂的交接仪式。
他并没有对自己的不请自来以及可能对201主人造成的打扰表示出半分歉意,相反,还用十分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庄宁屿身上这套明显不符合当下审美的,来路不明的,洗旧的,足足要大出两个码的藏蓝色珊瑚绒家居服。
打量了好一会儿——
庄宁屿把牙刷从嘴里拖出来,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突然蹲下?”
易恪捂着肚子说:“气得胃疼。
”
他没有装,他是真的一口气没上来,导致肠胃痉挛,面色发白,没几分钟就疼出了一头冷汗。
庄宁屿也是没想到这人会大周末地跑来带病碰瓷,赶紧半扶半抱地把人挪上沙发,又裹着外套跑去楼下诊所请医生。
今天坐诊的老中医治疗小儿急性腹痛很有一手,他听完症状之后丝毫不慌,一边不紧不慢地收拾出诊箱,一边问眼前这位年轻的家长:“孩子今年几岁?”
庄宁屿回答:“二十四,还能治吗?”
老中医:“……发生机理相似,能。
”
他在201的客厅里针灸吃药热敷加按摩,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易恪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他从嗓子里挤出几个细碎断续音节:“我好了,谢谢。
”
庄宁屿扫码付完诊金,把大夫送出门后,又遵医嘱到厨房里给大型患儿煮小米粥,大周末搞得比上班还要忙。
刚被诊断为“情志失调、肝气郁结”的易恪则是抱着靠垫窝在沙发上,一直在虚弱而又频繁地戳着手机,头都顾不上抬,时不时还要刷脸解一下锁。
庄宁屿从厨房里出来,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他:“你到底在干什么?”
易恪声音颤颤巍巍:“给你买几件新的家居服。
”
庄宁屿完全不理解其中逻辑,深刻怀疑这人是不是疼傻了,于是上前用指背试了试易恪的额温。
对方身上疼出来的寒意还没退,湿湿的,可怜巴巴,触感像在摸公园里小动物的鼻头。
庄宁屿屈起关节敲了敲,又气又笑,也没再多问,只把凉透的外卖拎回厨房,准备等会儿再加热,小锅里“扑哧扑哧”的粥还没熬好,不过易恪眼下看起来相当日理万机,应该也没空饿。
又过了半小时,门口传来交谈声,庄宁屿拧灭燃气灶出去查看,就见闪送小哥已经离开,易恪正蹲在地上整理着刚收到的三四个购物袋。
他从包装盒里拆出来一套奶白色家居服,拎在手里看了看,觉得还不错,于是抽抽鼻子说:“你现在去换了。
”
庄宁屿没有理会这莫名其妙的需求,一口拒绝:“没洗。
”
易恪强撑起病体,抱着衣服脚步虚缓地往洗手间走,好似冬日里浣衣局的没钱贿赂总管的苦命宫女:“那我现在去给你洗。
”
庄宁屿:“?”
凉水哗哗,眼看大少爷就要把手里羊绒丝缎材质的衣服一股脑往洗脸池里杵,庄宁屿最终还是没忍住,上前拧紧水龙头,拎着人回到沙发旁:“坐好。
”
易恪被推得一屁股踉跄坐下,没缓好的胃一颠,更破防了,牵住他的手,带着鼻音苦情质问:“你这套衣服哪儿来的?”
庄宁屿:“……”
庄宁屿:“你猜猜。
”
易恪才不要猜,他把自己的额头贴在那纤白手背上,还不忘把对方的袖子撸高了点,坚决不肯让这件来路不明的衣服碰到自己。
他从来都无意探究他有没有过往,但当这份疑似过往以十分具体的形式呈现在眼前时,易恪还是觉得自己瞬间被流放到了十九世纪沙皇统治下的黑暗俄国——冰天雪地,裂痕难弥,到处都是肉眼可见的苦难,疼痛的身体里只剩下“一颗似乎停止跳动的心和一种神经质的战栗”。
不会是哪个前男友的吧,不会是哪个前男友的吧,不会是哪个前男友的吧,为什么分手了还不扔掉,这件100%聚酯纤维的破衣服到底有哪里好。
他蹭了蹭脑袋,结果被袖口摩擦出的静电噼里啪啦地打了一下,瞬间更委屈了!
庄宁屿说:“别脑补了,我爸的。
”
易恪:“……”
希望浪潮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