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3/3)
朱怀镜说。
舒畅忙说:“哪里哪里,我是开玩笑的。
算了,我自己泡杯茶吧。
”她不等朱怀镜讲客气,自己就泡茶去了。
朱怀镜却真有喝酒的意思了,说:“真的,舒畅,喝杯酒吧。
这里有白兰地,有人头马,有轩尼诗,也有茅台酒、五粮液。
”
舒畅不答话,只是笑。
朱怀镜就试探道:“喝洋酒?”舒畅仍不吭声,只望着他笑,他就倒了两杯人头马。
舒畅接过酒杯,同他轻轻碰了下,说:“突然想着好久没见着您了,就想见见您。
冒昧吧?”
朱怀镜说:“舒畅你怎么说话呢?我巴不得天天见着你这甜美的女士哩。
”这却是提到《荆都日报》上的话了。
舒畅说:“您怎么不说我是您的爱妻呢?”
朱怀镜不禁红了脸,说:“对不起,我怕这话冒犯了你。
”
舒畅说:“怎么会呢?我是巴不得啊,又还有位漂亮的女孩。
”
没想到舒畅如此说话,朱怀镜心里有些打鼓。
“舒畅,你真的是位很甜的漂亮女人。
我说给你听,不怕你笑话。
头次见着你,我正眼都不敢望你,觉得你漂亮得刺眼睛。
”舒畅把脸一红,低了头,忽又抬头笑道:“没您说得那么严重吧?喂,我说,我听说有人又送了您五十万,被您拒绝了,听说中央电视台都知道了,要来采访您呢?”
朱怀镜听罢笑了起来,说:“哪天还会说我拒贿一百万哩。
”便把事情来由说了。
舒畅说:“我说哩,原来是这样。
我总不明白,你们官场里的人,怎么明明放着好人不敢做呢?倒怕别人说他如何如何的好。
”
朱怀镜说:“也不绝对如此,情况很复杂。
跟你说吧,像我拒贿这件事,老百姓中间都在流传,可我们天天见面的地委、行署领导却都装聋作哑,你不明白中间的道理吗?”
“真不明白。
”
朱怀镜欲言又止,道:“你不是个中人,说了你也不会完全明白。
你明白也没意义,就不说了吧。
”
舒畅说:“我可能的确听不明白。
其实这些我也不关心,我只关心这些事传来传去,对您的影响是好,还是不好。
因为我听您说过,不希望别人谈论这些事。
”
“事情总不会依照自己的想象去发生的。
既然这样了,也无所谓了。
我自己不会说半句话,让外面真真假假地说去吧。
来来,喝酒吧。
没有菜,就这么喝干的,有点西方人的意思了。
”朱怀镜说。
舒畅喝了口酒,心绪仍有些沉郁的样子,说:“您……也真不容易……”
朱怀镜却突然笑了起来,舒畅抬眼望着他,目光有些慌乱。
朱怀镜便说:“我刚才发现,你原来还总叫我朱书记,现在什么称呼都没有了,只叫‘您’。
还把‘您’字咬得很准,像个陌生的北京人。
”
舒畅也笑了:“那我仍叫您朱书记?”
“拜托了,你不敢叫我的名字,就叫我朱哥也行嘛。
”朱怀镜其实是故意说笑。
他自然知道,男女之间口口声声你你我我了,必是到了某种佳境了。
所谓卿卿我我,不就是你你我我?
舒畅摇头一笑,说:“我也想叫您哥,就是开不了口。
”
这层意思点破了,反而自然了。
说话间,不知怎么的,舒畅就叫他哥了。
他却仍叫她舒畅,也是常理。
两人慢慢地抿着酒,竟也各自喝下了三杯。
舒畅脸色绯红,目光有些迷离。
朱怀镜害怕想象她的心思。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舒畅在洗漱间里洗了澡,又半天不敢出来,就磨蹭着把他的衣服洗了。
她几次说走,又没有动身。
后来他请她吃苹果,她说吃个苹果,可不等他把苹果削好,她突然低头走了。
后来他只要想起这件事,就心乱如麻。
今晚,她那梦幻般的目光,也让他心旌摇曳。
“舒畅,我俩不喝了,好吗?”朱怀镜说。
舒畅说:“今晚我就是想喝酒,再喝一杯吧。
”
朱怀镜问:“你没事吧?”说着又添了杯酒。
两人不怎么说话了,这杯酒就喝得很快。
看样子舒畅有些醉意了,朱怀镜就真不让她喝了。
可她硬是要喝,自己去吧台倒了酒。
步子有些摇晃了,酒溅到了裙子上。
朱怀镜就说:“去洗洗吧,黏黏的,不舒服。
”
舒畅也没搭话,拿着包就进洗漱间去了。
朱怀镜便喝了舒畅那杯酒,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喝了。
听着里面流水哗哗,他又免不了心里发慌,他打开电视机,不停地换台。
过了好久,舒畅才开门出来。
“洗完了?”朱怀镜没事似的回头问道。
却见舒畅穿着睡衣,头发蓬松地拢在后面,也不敢望他。
双手在脸上揉着搓着,就走过来了。
朱怀镜也不敢多望她,只说:“你先坐坐吧,我去洗澡。
酒我喝掉了,你就不要再喝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干。
进了洗漱间,见舒畅已把裙子和内衣裤都洗掉了,晾在里面。
他明白,自己隐隐渴望而又有些惶恐的事情,终于来了。
浴缸的水声比平时似乎大了许多,震得他脑子发蒙,灯光也好像格外刺眼,叫他眼睛生疼。
他闭上眼睛,躺在浴缸里,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匀和起来。
他洗澡都是很快的,今天却故意拖沓。
水不断地流着,满是沐浴液泡沫的浴缸,最后清澈见底了。
终于洗完了澡,穿好睡衣,吹吹头发,才开门出去。
却见舒畅不在客厅里。
朱怀镜顿时胸口狂跳,推门进了卧室。
卧室里也没有人。
她一定是去了阳台吧?他轻快叫道:“舒畅,你在哪里?”说着,就去了阳台。
阳台上也是空的,朱怀镜就慌了神,又去了客厅、卧室,没有人,再留神一看,舒畅的包也不见了。
朱怀镜就有些害怕了,生怕舒畅出什么事。
不知她的酒量到底如何,是不是酒性发作,独自出去了呢?他试着打她家里电话,没有人接;想下楼看看,又怕太惹眼了。
没别的办法,只好不停地打她家里电话。
最后终于有人接了,却半天听不到声音。
“喂,是你吗?请你说话。
”
“对不起,”真是舒畅,“真是对不起,我……”
朱怀镜就说:“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我生怕你有什么问题了。
”
舒畅说:“我……我……我没问题。
我只是……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太荒唐了,就走掉了。
”
朱怀镜也没什么顾忌了,说:“舒畅,我很喜欢你,你可能也看出来了。
但是……但是,我总怕自己不小心就伤害你了。
”
“今天……今天是我的生日。
”舒畅轻声说。
“是吗?你怎么不说呢?这样好不好?我马上过来接你,我们好好庆祝你的生日。
”朱怀镜有些急切。
“算了吧。
今天我的生日过得很好,真的。
”舒畅有意显得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