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城的阴霾并未随着葬礼的结束而散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伤，混合着石板路面雨后未干的湿气。
英雄谷的肃穆渐渐被日常的喧嚣取代，但那份沉重感，如同附骨之疽，黏在每个人的心头。
夜雨独自一人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石墙上斑驳的苔藓散发出微腥的气味。
他刻意避开了主干道，不想再看到那些同情或好奇的目光。
元帅的牺牲像一块巨石压在他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整理思绪，也需要……一个解释。
拐过一个街角，前方不远处的魔法区入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蓝色的法袍，金色的长发编成精致的发辫，即便是刻意低调，那份属于大法师的独特气场也难以完全掩盖。
是吉安娜·普罗德摩尔。
她似乎正准备离开暴风城，脚步略显匆忙，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几分……心虚？
夜雨的脚步顿住了。
几乎是同时，吉安娜也抬起了头，目光与夜雨撞了个正着。
那一瞬间，吉安娜湛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像是被抓包的小猫。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一扭头，提起法袍的裙摆，转身就想往旁边的传送门溜。
“普罗德摩尔女士，跑这么快做什么？”
夜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吉安娜耳中。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几个跨步就拦在了吉安娜面前，挡住了她通往传送门的路径。
吉安娜的脚步硬生生刹住，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啊，夜雨……骑士？真巧啊，你也在这里。
”
她的语气试图表现得轻松自然，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出卖了她。
夜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反而挂着一抹……笑容？
只是这笑容，配合着他那双此刻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让吉安娜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这笑容，有点“核善”。
“是啊，真巧。
”夜雨的声音依旧平静，“我刚送完温德索尔元帅，正想找您聊聊。
”
“聊……聊什么？”吉安娜眼神开始飘忽，不敢与夜雨对视，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法袍的衣角。
“聊聊黑石塔。
”夜雨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他能闻到吉安娜身上传来淡淡的魔法能量和一丝……焦虑的味道？
“聊聊为什么，我会‘恰好’被留在了那个该死的地方。
”夜雨的语气加重了“恰好”两个字。
吉安娜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而坦荡。
“夜雨，你听我说，这不是意外。
”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语速很快。
“把你留在黑石塔，是……是经过考量的。
”
“哦？”夜雨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当时情况紧急，奥妮克希亚的阴谋暴露，暴风城内部肯定会有一番动荡。
我们需要有人能够深入了解黑石塔内部的情况，特别是……熔火之心的确切位置。
”吉安娜越说越流利，似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黑石兽人，黑铁矮人，还有那些潜藏的龙类……我们需要一份详细的情报，为后续的行动做准备。
”
“而你，夜雨，熟悉黑石塔的环境，又有足够的实力自保，是最佳的人选。
”
吉安娜看着夜雨，眼神里充满了“你看我多么深谋远虑”的意味。
夜雨沉默地听着，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只是眼神愈发锐利，仿佛能穿透吉安娜精心编织的理由，直抵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所以，普罗德摩尔女士，您的意思是，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个龙潭虎穴里，面对数不清的敌人，是为了联盟的大局，是为了获取宝贵的情报？”
“……可以这么理解。
”吉安娜有些底气不足地回答。
夜雨盯着吉安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确定？”
吉安娜的目光再次游移起来，不敢与夜雨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视线接触。
她的手指开始不自觉地绕着自己的金色发辫。
“当……当然……”她的声音有些发虚，“你听我给你狡辩……啊不，解释……”
夜雨：“.......”
吉安娜：“......”
完了，说漏嘴了。
夜雨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但那笑容里却透着一股“果然如此”的了然。
“狡辩？”
“你刚刚说的是狡辩，对吧？”
夜雨步步紧逼，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反驳的肯定。
“所以，你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狗屁情报，你就是单纯地把我忘在那儿了，对吧？”
“你就是觉得带着我这个‘累赘’，影响你这位大法师传送跑路的速度，对吧？”
“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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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吉安娜连忙打断夜雨的控诉，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急的。
“啊哈哈哈哈哈……”她发出一阵极其尴尬的干笑，试图缓解气氛。
“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夜雨骑士你这么英勇，这么……嗯……显眼……”
吉安娜努力地组织着语言，试图挽回局面。
“你想啊，当时情况多混乱啊，黑龙！奥妮克希亚！那可是死亡之翼的女儿！我得集中精神对付她，还要保护伯瓦尔公爵，稳定王宫的局势……”
“传送法术需要精确的坐标和精神引导，稍微分心就可能传送到虚空里去……”
“所以，这个……那个……一时情急，可能……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忽略了……”
吉安娜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脑袋也耷拉了下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夜雨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的那点火气，不知不觉也消散了大半。
说到底，他也明白当时情况确实危急，吉安娜能重创奥妮克希亚，保住伯瓦尔公爵，已经是大功一件。
把他落下，或许真的是无心之失。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会轻易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夜雨重重地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