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1/3)
这年初春,桃岭上的桃树突然被砍光了。
陶凡好生惊奇,问砍树的民工怎么回事。
民工说:“领导讲桃树光只好看,桃子又不值钱,要全部改栽橘子树。
”
夫人没想到陶凡会这么生气,劝道:“砍了就砍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陶凡生气不为别的,只为那些人问都不问他一声。
自己喜欢桃树,只是个人小兴趣。
他们要经济效益,改种柑橘也未尝不可,但也要礼节性地问一声呀!
陶凡愤然想道:无锡有锡,锡矿山无锡。
这桃岭无桃了,还得叫桃岭!
关隐达偶然听说,桃岭要改种柑橘了,觉得这对陶凡是件大事,就对陶陶讲:“过几天我们回去看看爸爸,他肯定会不舒服的。
”
陶陶说:“也早该回去看看了,只是不明白砍了桃树,爸爸会那么伤心?”
关隐达说:“你对爸爸并不太了解。
他老人家还有典型的中国旧文人的情结,这是不是他退下来心理老不适应的根源,我也说不准。
柳宗元谪贬永州,最喜欢栽柳树、棕树和柑橘。
我想这三种树暗寓柳宗元三字。
爸爸姓陶,自然喜欢栽桃了。
现在砍了桃树,肯定又不会同他通气,他当然不舒服的。
”
陶陶还是不懂,说:“爸爸是不是迷信,把桃树看成自己的风水树了?”
关隐达说:“那也不是。
”
他不再同夫人探讨这事。
不过他早就思考过一种现象,认为柳宗元也好,陶凡也好,栽些自己喜欢的树,看似小情调,其实这是他们深层人格的反映。
中国文化人,遵从的是治国平天下的经世大道,潜意识里往往又自命清高。
他们栽几棵树,下意识里是为自己的人格竖起物化标志。
但他们往往同现实不相容,甚至自己的内心同自己言行也相矛盾。
所以官场上的人,文气越重,仕途越难。
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