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 南游别记 (2/3)
从此放弃营生,改作别途吧。
”
大虎道:“偶然得财便以为成了富家翁,实在浅薄得紧,哪个能这个样子啥。
”眼光却不时盯着那黄金,惟恐那金子会长脚走路。
郑奇点头道:“那么贤昆仲一定还要上山采灵药济苍生了。
”二虎满脸堆笑着点头。
郑奇长叹一声道:“我与贤昆仲相处不足两日,便知二位是侠义之人,不过江湖中人却不知晓,还以为贤昆仲是那种只顾私利、一毛不拔之人。
”二虎拍案怒道:“是哪个龟儿子讲的?”丁云听出郑奇话中有话,微微一笑,心道这小子还不全是草包纨绔。
郑奇道:“贤昆仲采灵药却一定要德行深厚,怎奈别人不知,所以在下想得一法,为贤昆仲正名。
”看剑门二虎中小虎兀自茫然,只大虎有些生疑。
郑奇笑道:“古时孟尝君手下有食客冯谖,能为他得到人心声名,在下也想效仿。
”
丁老爷与丁云皆听得懂,微微点头,剑门二虎读书不多,哪知春秋故事,便道:“请讲。
”
郑奇道:“若道这百两黄金,原有在下一半,在下情愿送与二位。
”剑门二虎笑逐颜开,恭维几句,郑奇便道:“但想贤昆仲常需进山,德行最是重要,万一失了德行,今后进山再采不得神芝灵药。
在下便想送金子与二位,不若送德行与二位。
丁老爷素常好善布施,在下便将这五十两黄金让丁老爷散济孤贫,不过既然是送与贤昆仲,这五十两黄金自然是剑门二虎散财济贫了。
”上前将黄金一分为二,剑门二虎欲哭无泪,两张脸拉得老长,强作笑容,那嘴角却无论如何提不上来。
丁云强忍笑容,转念一想这小子无缘无故凭啥子这五十两黄金不要,自然是讨好我们,再一想,自然是打我的主意了,心中冷笑两声,板起面孔。
丁老爷哈哈笑道:“好,好,难得剑门昆仲与这位郑少侠仗义疏财,明日我便捐与佛寺。
”
郑奇道:“天下佛寺饶富,我看丁老爷还是捐与两河饥民吧。
”丁老爷点头称是,丁云再向郑奇望一眼,心道这小子难道还真是有心行侠。
剑门二虎正在心痛,郑奇笑道:“贤昆仲面呈不满,莫非是嫌所捐过少,不曾尽心。
那么依贤昆仲之意当捐几何?”
剑门二虎此刻已是心如刀绞,不知如何讲起。
郑奇笑问:“再加十两?”一伸手又将十两黄金划到欲捐之列。
二虎火冒三丈,又不敢在丁家发作,怒火冲头只一瞬间,郑奇又问:“再加十两?”又是十两没了。
总算大虎见机快,伸手取来两锭,忙放入怀中,另一锭已在郑奇手中,大虎苦笑道:“那便捐八十两吧。
”
丁老爷拍案道:“好,剑门昆仲仗义疏财,感天动人,老朽再加一些银两,明日便捐与两河赈灾。
”
剑门二虎侧目郑奇,恨不得将他撕碎,告辞出门,大虎咬牙切齿道:“兄弟,不收拾这小子,誓不为人。
”小虎更是大骂。
送别剑门二虎,丁云已在厅中笑弯了腰。
郑奇却磨磨蹭蹭,道:“在下初到蜀地,人地两生,还望丁老爷容留一宿。
”
丁老爷道:“少侠仗义疏财,正是侠客行径,老朽略备薄宴,为少侠接风。
”郑奇心花怒放道:“告扰了。
”丁云心中冷笑,这小子不时拿眼光看我,不安好心,却要设法教训教训,让他知难而退。
从剑门关到绵州三百里路,郑奇与剑门二虎相互提防,走了一夜加四个时辰,都不敢打尖。
郑奇早已饥肠辘辘,看见酒菜,早忍不住垂涎欲滴。
丁云笑吟吟亲自斟酒,郑奇飘然若仙,一口饮下,却是哭也哭不出来,这哪里是酒,分明便是白醋。
却见丁云笑吟吟只作不知,又亲自挟菜与郑奇,那菜非咸即酸,郑奇心里雪亮,这是丁云捉弄自己。
郑奇见丁云美颜如花,秀色可餐,咬咬牙将那菜就着美色吞下。
丁云笑道:“郑少侠是哪家名门子弟?”
郑奇忙道:“在下师父乃是长安大兴善寺的佛光。
”丁老爷道:“原来是密宗高足。
”丁云侧目不信,笑道:“郑少侠久行江湖,不知见过甚么大侠名宿。
”
郑奇得意笑道:“若论在下见过的大侠名宿,却是不少,丐帮帮主、太乙门与华山派掌门在下皆曾见过。
”
那丁老爷哦的一声坐直身子。
丁云却心道这小子又在胡吹大气,这几位名宿皆是江湖中传奇人物,他一个纨绔怎会见过,但这几人丁云也未见过,自挑不出毛病,又道:“不知郑少侠何以谋生?”
郑奇道:“在下原本是禁军中一名将校,如今辞军不做了。
”丁云更加认定他胡吹,丁老爷心中也生疑,口中客气道:“原来是位将军大人,失敬,失敬。
不知将军府上何在?”
郑奇心道将来做了亲家,这家底终究要讲明的,便道:“家父曾任山南东道与横海节度使,而今赋闲在家。
”
丁云冷笑一声,果然是个纨绔。
丁老爷见是官宦人家,也不好得罪,亲自斟酒,这回却是真酒了。
郑奇腹中饿得久,只吃得几根有酸有咸之菜,如今几杯酒下肚,醺醺然有些酒意,便道在横海曾与平卢军作战。
丁云听他所言,自不信他看上去纨绔模样,居然上过沙场。
此时已经是大唐大和元年,元和年间的平卢之战距今已久,丁云当时只是孩童,根本不知这些事。
丁老爷自然是知晓的,与他聊起当年平淮西与平卢的一些事情人物,却无纰漏。
郑奇道:“当初我父子立了功,不想与盐帮长老冲突,才调回京师,入宫做了侍卫。
”那丁老爷已改口呼他“郑将军”,郑奇道:“我才不耐做他甚么将军,还是做个游侠自在。
”
丁云心里冷笑一声,道:“不知郑少侠却做过甚么侠义壮举啊?”郑奇忙笑道:“总归不过是教训几个恶霸,壮举哪里谈得上。
”
丁云道:“哦,原来这便是郑少侠的侠义大作,不知可有上得书记门的《侠隐记》?小女子曾在女校书那里拜读,似乎不曾见郑少侠大名,莫非一时走了眼?”
郑奇嘻笑道:“上得《侠隐记》,便不是少侠,成了大侠了。
我唐大哥都未上去,我哪里上得去。
”
丁云哪知他所言是糖是盐,微微冷笑。
郑奇急道:“我唐大哥其他事迹不讲,单讲东都事变,他与丐帮嬴帮主在洛南大战圆净,在长安擒得圆通,绝了李师道那厮祸害东都的阴谋,那自然是大侠。
”丁云一件事也不知晓。
丁老爷却知当年有东都事变之事,自然不知详情,便向郑奇问道:“依郑将军所言,那唐大侠立了这许多功劳,自然是声名在外,如何这书记门也不知晓。
”
郑奇道:“我唐大哥最不喜名利,他是举人出身,文武双全,见天下太平便游历江南,做漫游文人,如今却在苏州白学士府上。
”
丁云心中一动道:“你口口声声唐大哥,却不知这位唐大侠名字如何称呼,多大年纪,怎生模样?”
郑奇道:“我唐大哥名唤唐宁,字安之,如今不到三十,风流俊朗,使一支箫剑,箫中藏剑,温文尔雅。
”
丁云心道是了,笑道:“不知郑少侠与那位唐大侠如何相识。
”
郑奇十分得意:“我与唐大哥自小同窗,相交莫逆,那是打八岁上开始的兄弟。
”
丁云嫣然一笑,又挟菜与郑奇,这回却不再是咸酸之菜。
郑奇心中比口中更甜,愈加讲起唐宁,讲话中带出“大嫂”来。
丁云身子一震,笑道:“唐大侠成家了么,那大嫂一定是女中豪杰了。
”
郑奇笑道:“唐大哥这等人物,自然要仙女才配得上。
”口中也无遮拦,讲起那唐宁与夫人韦玉筝翠华山奇遇,又怎生在陈仓道上偶遇,如今同在江南,如鸳鸯比翼。
丁云暗感失落,当年她在成都薛涛处曾遇见那唐宁。
西川才女薛涛文名远播,时人称为“女校书”,也是书记门在西川的首席,专门纪录江湖有名的人事,与白居易常常诗赋唱和,便是唐宁往来送信,其时他尚未婚,薛涛有意为二人伐柯,被那唐宁婉拒,原来其时他已心有所属。
如今已是五年过去,这五年来丁云也偶到薛涛处,却不曾再遇到唐宁。
不过郑奇既是唐宁的兄弟,丁云也对他高看,不再捉弄他了。
郑奇在丁家住得一宿,自然不愿便去,怎奈丁家父女并无留意,只得出门。
才到绵江江畔,剑门二虎阻在道上。
郑奇笑道:“贤昆仲不去采药,留在绵州做甚么?”
大虎咬牙切齿道:“龟儿子,你成心与老子作对,今日就让你尝尝剑门二虎的厉害。
”
郑奇笑道:“不就是出了点钱赈灾么,你那甚么灵芝值几个钱,二十两金子已然价高百倍了,依我看十两银子也不值。
”
小虎大骂:“龟儿子臭屁,管啥子闲事,老子来教训你。
”取出药镰便来钩郑奇。
郑奇笑道:“什么剑门二虎,左右不过两只野猫而已。
”二虎咆哮而上,郑奇长剑出手,一剑便将二人迫开。
斗了一阵,两人药镰远不是郑奇对手,论翻山功夫剑门二虎当属一流,这兵刃只能算三流了,好在郑奇只是玩闹,不愿伤了他们。
大虎吼一声,甩出绳钩来,小虎也甩出绳钩,两人在山间以绳钩攀援,用力极准,此时一钩直钩郑奇脖颈,另一钩却钩他脚踝。
郑奇也未遇过这等怪异武功,一上一下对付起来有几分吃力,干脆奔入一片竹林,在竹林中绕来绕去。
剑门二虎用绳钩钩他不着,又怕钩中了竹竿被郑奇砍断绳索,只在林边打转,用药镰又不是郑奇对手,又急又怒,破口大骂。
郑奇又跳又闹,哈哈大笑。
丁云自郑奇走后,悄悄跟将出来,见郑奇被剑门二虎阻路相斗,听明白那灵芝未必是真的仙草,父亲怕是受了剑门二虎之欺,不由得心中着恼。
郑奇自在竹林中蹦跳,却似与剑门二虎捉迷藏,二虎无可奈何,只不绝大骂。
丁云计上心来,走将出来呼道:“三位住手,我父有请。
”
剑门二虎满脸戒备道:“丁老爷又唤我兄弟啥事。
”
丁云道:“我父想起两河遥远,不知这金银如何送去赈灾,想请贤昆仲代送。
”
剑门二虎大喜,向郑奇骂道:“龟儿子,你等着。
”便来跟随丁云回丁家。
郑奇跳将出来,笑道:“不得了啊,送羊入虎口呀。
”二虎回头怒道:“龟儿子胡说。
”猛然腰间一麻,被丁云点中穴道。
丁云功夫所限,虽然点中了二虎穴道,却不知怎样才能将二人带回家去。
解了穴道这二人自然跑了,说不上还要打起来,自己却不是对手,绑上么又太过分了。
郑奇笑道:“小姐可要在下帮忙?”丁云雅不愿让他帮忙,自己却又无善策,正在踌躇,郑奇已伸指在二虎上下身各点几下。
二虎下身穴道被解,可以行走,上身却不能活动,向郑奇怒目而视。
郑奇笑道:“丁小姐请二位过府,又非坏事,两位何必作此苦相。
请啊,请啊。
”二虎只得迈步。
丁云见郑奇也相随而来,嗔道:“郑少侠跟来做啥子?”郑奇笑道:“丁老爷要成神仙,在下当然要一观。
”丁云俏脸一板:“不敢当,郑少侠请去。
”郑奇笑道:“在下若去,这二虎怎么办?”丁云道:“你道我丁家解不开穴么?”郑奇笑道:“自然不是。
只是丁小姐一人请二虎回家,旁人看见,难免议论纷纷。
”
丁云哼一声:“议论甚么?”郑奇道:“这个不能让这两只山猫听见。
”到了丁云面前准备附耳。
丁云一惊,以为他要轻薄,一个巴掌打来,郑奇不避不闪,等着消受美人玉掌。
丁云掌将及他脸,却生生收住,板起脸道:“甚么话,不能明白讲。
”
郑奇走开数步,招丁云过来,低声道:“丁小姐天仙美貌,押两只山猫回家,旁人还纷纷以为这两只山猫垂涎小姐美貌,才动了手。
”
丁云羞怒道:“胡言乱语,你心中想什么,别人也想么。
”讲出去自己脸却红了,万一郑奇反诘不曾对自己动心,岂不是大丢脸面。
郑奇嘻嬉笑道:“丁小姐这般美貌,我若不动心,那不是有病么?”丁云骂一声:“好不知羞。
”想起唐宁对自己视若无睹,不由得叹口气道:“郑少侠,你怎没个正经。
”郑奇笑道:“我又非和尚,装什么正经。
”摇头晃脑,念声阿弥陀佛,学他师父模样。
丁云忍俊不禁,想想他所言也不无道理,便应允他相随,只是想这家伙讲有人议论也便罢了,偏要加上一个“纷纷”。
郑奇心花怒放,跳入二虎中间,一手挽着一人道:“走啊,走啊,贤昆仲也尝尝丁家的美酒佳肴,保管滋味与别处不同。
”丁云扑哧而笑。
到了丁家,丁老爷却面色不豫,向丁云斥道:“胡闹。
成不成神仙要看自己造化,机缘不到,就是仙药吃了也没得用,现在你无故绑架二虎,作了恶事,更减了我的修行,这仙药也不灵了。
”
郑奇心道:“天下有什么神仙妙药,不过自欺欺人罢了,这丁老爷却执迷不悟。
”那丁老爷解开剑门二虎的穴道,拱手道:“小女得罪贤昆仲,还请海涵。
”
小虎忿然,大虎却拉住他道:“算喽。
”他知得罪不起丁家,恶狠狠瞪郑奇一眼,告辞而去。
丁云斜眼郑奇,见他毫无欲去之象,讥道:“郑少侠还有正事么?”郑奇嬉笑道:“那二虎说不得又在外面阻截,在下只有恳请丁老爷再容留几日。
”丁云诘道:“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二人。
”
郑奇道:“大家本无冤仇,为钱财之事打斗不值得,左右不过将来我赔他们八十金便是,何必去结恶缘,减了德行。
”他讲此话却正正经经,丁老爷听了点头。
丁云嘟囔一句:“纨绔。
”
郑奇居然恬然受用。
丁云也无可奈何,次日又借机挤兑郑奇。
过了两日,郑奇便是脸皮再厚也住不下去了,只得拖拖沓沓的离去。
这日到了成都,信步而行,见蜀人嗜辣,当街围坐火锅,挥汗如雨。
成都茶楼最多,蜀人聚得一起,大呼海喝,上论天文,下论地理,无所不谈,热闹还在长安天宝茶楼之上。
又有人当街弈棋,行人也步履悠闲,满城无限闲适景象。
长安人人奔走为政事,江南人人奔走为逐利,唯只这锦官城人人优哉游哉。
蜀道艰难,蜀中人不大喜出川,更兼蜀中物产丰盛,生计无忧,人心思闲,只有官吏最愿不辞劳苦到蜀中来,西川成了宰相回翔之地,从此出了不少宰相。
郑奇自然不关心这里产不产宰相,只关心出不出美女,果见蜀女如玉,然之皆比不得丁云,心中更是难耐。
这日心中正在盘算,不觉走到望江楼来,想及唐宁曾在此赋诗,做小弟的怎能不亦步亦趋。
未及登楼,却见一女子正在井边汲水作笺,那女子五十多岁,风韵犹存,身着女冠服,不消说自是闻名天下的女校书薛涛了。
郑奇心中一动,想起丁云提及认识薛涛,如今大媒当前,岂可错过?
郑奇终究是贵门公子,自有办法,次日便带了一份重礼拜会薛涛。
薛涛虽然不识他,但她是官伎出身,往来皆是官员文人,熟知政事,自然晓得曾是封疆大吏的郑权,如今他的公子来拜,总要以礼相待。
待得郑奇说明来意,薛涛笑道:“郑公子原来为的是那丁家妹子,这事却有些难处。
那丁家妹子眼光可有些特别,富贵人家她却不要,定要有名的江湖侠客。
这蜀中多少江湖人物前去提亲,她也是一个都看不上眼。
公子虽出身望族,但……”
郑奇笑道:“晚辈也是江湖中人,晚辈师父乃长安大兴善寺的佛光禅师,晚辈自己也是长安剑宫的记名弟子。
”
佛光已东渡扶桑,声名不著,长安剑宫却名声响亮,果然薛涛道:“曾听侠书记提及长安剑宫多青年才俊,既如此,洪度便为公子一试。
”薛涛字洪度,以此自称。
郑奇心急如焚,等了一日,果然如隔三秋,好容易等到薛涛回来,自然急不可耐打探结果。
薛涛笑道:“洪度已然尽力。
丁老爷意有所动,那丁家妹子原是不肯,总算看洪度薄面,给出个条件。
”
郑奇急忙询问。
薛涛道:“丁家妹子要公子在一月之内,在蜀中作几件侠义大事,起码能上得《侠隐记》剑南道的分册上。
”
郑奇挠头道:“这个却难,便日日在路上逡巡,也未必能遇上这等事。
”
薛涛笑道:“这等事果然是可遇而不可求。
有一则故事专讲那游侠,有一人一心想要做游侠,便每日上街四处拉住行人,问别人有没有不平之事要他管,你想这种事情怎会日日有,人人有?便有也要先去报官去,凭甚么要他来管?好容易遇见两个人斗殴,他上去掺和半日,才知是人家兄弟二人喝醉了酒,怎么管得?”
郑奇点头:“是管不得。
”
薛涛道:“寻了十来日,听说南村有数人为猛虎所食,便前去南村,那猛虎又不会等着他,早去的无踪。
山深林大,他又不通虎的性情,追踪不着,便日日在村口坐等。
等了日复一日,那虎毫无消息,这日刚打了一个盹,偏巧猛虎来了,自然作了猛虎的美餐。
却是一个猎户路过,一箭将虎射杀。
”
郑奇苦笑道:“如何不是?怎生才好?”脑中一转,道:“敢问女校书,不知这成都周围可有山寨匪窝,说不得只有拚着小命匹马挑山寨了。
”
薛涛笑道:“这里平安富足,何来山寨,只有远处金沙江上的盘江洞与川东的柳家寨,不是已被你们长安剑宫平了么?”
郑奇叹气道:“可不是么?阎师兄也不知给我留下一个。
”
薛涛不禁莞尔。
郑奇道:“没有山寨,难不成去招惹白道?那不是侠,反成了贼了,罢了罢了。
”
薛涛见他垂头丧气,安慰道:“西川山川壮美,郑公子何不出游,这近处便有青城山,十分清幽。
”
郑奇眼中一亮:“青城山,很好很好。
”急急告辞出门,直奔青城山。
灌口距成都路程着实不近,郑奇匆匆急行,到了都江堰,不觉惊了。
岷江自大山奔出,如狂飙呼啸而下,被分水鱼嘴一分为二,内江引灌川西,成就了这天府之国。
郑奇却无心游览灌口,直奔青城。
青城山离都江堰却无多路,到得山麓丈人观,望见微云锁山,林木郁郁葱葱直上山顶,一望皆是青色。
日将近午,天色阴沉,蜀中常常大雾,连日连月,难得见一次阳光明媚,故有“蜀犬吠日”之说,讲蜀地的狗见到太阳,反当作奇异,狂吠不止,此虽笑谈,也可见蜀中云日之多。
山上却极清幽,除却道观林立,沿路少有人声,静时可听见自己心跳声。
郑奇一心想找寻青城派的所在,却无所得。
大雾愈积愈浓,漫山填壑,不能望远,郑奇只得返身下山。
却有道士在路边卖自制的箫笛。
唐宁箫剑最是郑奇仰慕,郑奇便道:“可有铜箫?”
那道士自然用心,道:“铜发金声,而竹有竹声,断不相同,公子不妨试吹。
”郑奇把来试吹,果然金竹之声迥异,仅论箫声,却是竹声更胜。
郑奇刚刚买下,山上下来二人。
郑奇一见二人,登时笑嘻嘻的,那二人偏眼中喷火,不消说是剑门二虎了。
郑奇笑道:“贤昆仲不在剑门,怎生跑到人家青城山来偷灵药,不对啊,今日好像不是甚么吉日。
”
小虎怒道:“龟儿子。
”便要动手,大虎止住他,道:“龟儿子,前面的帐大爷还记着,今日你又要做啥子?”
郑奇心知你龟儿子打不过我,不敢动手还要死撑面子,嬉笑道:“你记着帐就最好不过了,千万莫忘了我送过你二位五十两金子,哦,改成送德行了。
”
大虎也再忍不住,怒道:“你个先人板板,我剑门二虎和你势不两立。
”持药镰便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