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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震旦预告片> 第二章 天问

第二章 天问(3/3)

比起其余的道术,这步子十分容易,方非学着走了几遍,渐渐能够应付自如。

     简怀鲁见他走熟,又说:“斗步走完,若与斗星生出感应,一定会说几句咒语。

    这些咒语有长有必短,到时候你拿出符笔,把咒语写在天上,这趟拜斗就算完了。

    ” “说什么咒语?”方非好奇问道。

     “每个人都不一样,只要和斗星起了感应,心里自然有话要说!” “要是没话说呢?” “没话说?”简真冷哼一声,“那你就完蛋了!” “对!”简怀鲁的脸色严肃起来,“如果无话可说,那就是你和斗星不起感应。

    这次拜斗,算是彻彻底底地失败了!”他顿了顿,“至于拜斗的计分,拜亮一星为十分,拜亮二星为十分加上二十分,即是三十分;这么类推下去,三星六十分,四星一百分,直到九星,共是四百五十分……” “吹花郎!”禹封城冷不丁说,“还有一条规矩你没说!” 简怀鲁摇头说:“我以为,还是不说为好!” “早说早了,你不说,难保哪一天他不突发奇想!” 沉默一下,简怀鲁说道:“方非,你要记住,这斗步切忌反着走,比方说,该左脚的时候走右脚,该右脚的时候动左脚,闭气的时候呼吸,呼吸的时候闭气,这些是拜斗的大忌,绝对不能乱来!” “为什么?” “那是反斗步!”简怀鲁看了方非一眼,“魔徒拜斗,就是这么走的!” 方非心头一动,冲口而出:“如果走了呢?” 其他人都变了脸色,简怀鲁皱眉说:“一次两次或许没有什么,可是次数一多,你的心性会起变化。

    如果你还没打算进入魔道,我以为,你还是别走反斗步的好。

    ” 方非讪讪说:“我只是问问,我和斗星根本就没有感应!” “你怎么知道?”简怀鲁一愣。

     “我刚刚走完斗步,也没想说话呀!” 众人全笑起来,简真狠狠挖苦:“大笨蛋,星星都没出来,又拜什么斗呀?”方非恍然大悟,如今没到晚上,看不见星星、拜斗根本无效。

     为了表示庆贺,当晚禹封城做东,请大家品尝河鲜。

    简真听了消息,心中大大犯难,他也想要节食,肚子却不答应,所以一进馆子,大个儿轻轻松松,先收拾了十碗鱼面,接下来只身与三十只大螃蟹搏斗,胳膊肘左右乱飞,坚决不让其他人插手。

    要不是申田田拧着耳朵把他揪下桌子,再加上三十只螃蟹,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吹花郎酒逢知己,与老友喝得兴兴头头。

    两个道者都不得意,喝到半醉,就开始胡乱贬低时政。

    他们都有一门绝活一一轮流翻起左右眼珠。

    说起斗廷,他们翻左眼,说到至人院,他们翻右眼,说到白王皇师利,两人两眼齐翻,照脚前吐一泡口水,鼻间再来哼哼两声。

     这一顿酒下来,两个人喝得烂醉,到了第二天,双双病酒在床,两个女的只好守在一边照应。

     方非另有念头,一早起来就问简真:“去朱明城怎么走?” 大个儿昨晚没能尽兴,心头正觉烦闷:“你问这个干吗?” “我想去找一个人!不,一只鸟!” “鸟?”简真瞪大眼睛,“什么鸟!” 方非说了雪衣女的事,又说:“它也许知道我的点化人在哪儿?” 简真两眼放光:“你打算走路去吗?”方非点头。

     “如果走路,从玄武会馆到仙禽大街,三天两夜也走不到。

    坐龙马车就方便多了,三刻钟就到!” “那个……”方非面露羞惭,“我没钱!” “我有哇!”大个儿变戏法儿似的,手里冒出一枚金管,“我上了黄榜,老妈给的奖励,呵,一点金,小意思。

    ” “叫你破费……” “什么话?”大个儿笑眯眯地勾住方非的脖子,“好兄弟就别说两家话。

    我听说朱明城有一家顶有名的山珍馆,我早就想去尝尝鲜……”他说到这儿,又觉露骨,赶忙补上一句,“我一个人去,用神形甲就够了,嗐,花钱坐车,不都是为了你吗?”简真一边说,一边大吞口水,他怕人多粥少,千叮万嘱,不许惊动弟弟。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出了会馆,几辆龙马车停在路边。

    两人刚一出门,一辆车猛冲过来,啪地打开车门。

     车夫是个玄武人,除他以外,车里还有一人,戴着斗篷在那儿抽烟。

    大个儿一见,大声说:“我可不跟人拼车!”边说边向外走,车夫慌忙拦住他说:“这是换手的车夫,我身体不好,有时让他顶项班!” “这样吗?”大个儿迟疑一下,大刺刺坐下,“上朱明城……那个什么地方?” “朱明城仙禽大街五十四号!” “没错!”简真跷起二郎腿,“就是那儿!” “两粒金!”车夫说。

     “行!”大个儿一口答应。

     车夫呵呵一笑,赶起车来。

    才跑几步,简真又叫:“赶车的,你的观物镜怎么不亮?”方非一瞧,四面观物镜,除了向首的一面,其他的三面都是暗沉沉的。

     “坏啦!”车夫笑说,“生意不好,没钱修!要不然,我给你打个对折,只收您半粒金行不行?” “算了!”大个儿把手一挥,冲方非抛了个眼风,那意思分明是说:“我是谁?哼,这几个小钱算什么!” 车子摇来晃去,飞快向前。

    简真在那儿闭目养神,方非坐在一旁,不知怎的,心底隐隐不安,可是怎么不安,却又说不上来。

    也许燕眉有了下落,心里生出了希望,可是希望越大,越是害怕,害怕见了鹦鹉,仍是一无所获。

     龙马车尽情奔跑,过了一个时辰,车夫叫声:“到了。

    ”大个儿睁眼下车,一出车门就叫了起来:“赶车的,你走错路了!” 方非跟着下车,一眼望去,前方残垣断壁,一片荒凉,不承想,壮丽辉煌的玉京,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没走错啊,就是这儿!”车夫也踱下车,脸上笑嘻嘻的,符笔轻轻提在手里。

     “你骗鬼!”简真破口大骂,“仙禽大街我去过,哪儿是这个破样儿?你走错路了,哼,我一个子儿也不给你!” “不给钱,也好办!”车夫笑了笑,牙缝里迸出字来,“留下你的小命也行啊——” 大个儿一愣,匆忙掉头,忽见三个蒙脸男子,从断墙后面走了出来。

    简真心子狂跳,捉笔在手,忽听车夫一声断喝:“放下笔,少耍滑头!” 简真一转眼,车夫符笔直指,笔锋乌光闪动,只要轻轻一挥,就能叫他脑袋搬家。

    穿斗篷的男子也下了车,一言不发,站到方非身后。

     “你们……你们干吗?”几牙简真乖乖放下乌毫,说话结结巴巴。

     “别害怕!”车夫笑嘻嘻地说,“我们主人想跟你们说说话!” “他在哪儿?”大个儿抖索索望去,三个蒙面人站在远处,沉默不语,三个人装束一样,看不出地位高低。

     “我在这儿!”断墙后面响起一个声音,“玄武简真、苍龙方非,对不对?”声音沉着冷峻,透着一股威严。

     简真心子一跳,想要矢口否认,谁知方非先开了口:“没错,我们就是!”大个儿气得发昏,恨不得揪住方非,把刚才的话硬塞回去。

     “幸会,幸会!”那人吃吃发笑。

     “你找我们做什么?”方非努力保持镇定。

     那人轻笑一声,说道:“想跟你们说两句话。

    ” “有惫思!”方非皱了皱眉,“躲在墙后面说话?” “呵!”那人吃吃一笑,“谁说我躲在墙后面?”这最后一句,竟是从方非的身后响起来,少年吓了一跳,慌忙掉头,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我在你面前呐?”声音又转到身前,方非仓皇转身,还是不见人影,不由心想:“见了鬼吗?” “他是个隐身者!”简真的嗓音一阵颤抖,“隐身术,可是很高明的法术!” “高明?不敢当!”那人的笑声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完全叫人捉摸不透。

     方非心头一动,轻声说:“简真,你会不会隐身?” “我?”大个儿苦了脸,“我会一点儿,只能,只能……” “只能怎样?” “唉,只能隐几根头发!” 隐身人哈哈大笑,其他人也发出呵呵的笑声。

     “放心,我不想伤害你们!”隐身人又说,“我用隐身术,只是不想叫人看见!” “你想怎么样?”方非忍不住问。

     “对你们,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 “什么要求?” 那人沉默一下,慢吞吞地说:“今年,你们不要参加拜斗!” “这还是小要求?”简真跳了起来。

    车夫大喝,“别动!”大个儿脸色涨紫,张大鼻孔,直喘粗气。

     “我知道!”隐身人语气柔和,“简真,你明年就过十六岁了,再也考不成八非天试了……” “知道你还说!”简真扯起嗓子大吼一声。

     “别着急,等我把话说完!”那人不慌不忙,“你们如果放弃拜斗,我会大大地补偿你们。

    ” “怎么补偿?” “我给你们每人五千点金。

    ”那人呵呵一笑,“这笔钱,可够你们过下半辈子了!” “五千点金?”大个儿的嘴巴张得又大又圆。

     “怎么样?只要你们放弃拜斗,这笔钱马上到手!” 简真一阵心动,可又觉得有些不妥,他呆在那儿,一时拿不定主意。

     “怎么?嫌少?”那人说,“好吧,我再加一倍,每人一万点金!” “一万点金?”简真大叫一声,胖脸涨红发光。

     “有了这一万点金,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们可以买最好的法器,就算进不了八非学宫,也跟进去的人一样厉害。

    ” “这个……”大个儿瞪着小眼,心里覆雨翻云,不知说什么才好。

     “隐身者!”方非冷不丁说,“你也有孩子参加拜斗吧?” “没错。

    ”那人答得爽快,“拜斗三中选一,少两个对手,他就多一个机会!” “为什么是我们?” “因为你最笨,不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简真不无幽怨地瞅了方非一眼,像是在说:“看吧,都怪你!”方非回瞪他一眼,心想:“你自己要去吃山珍,关我什么事?” “本来我不必给你们钱!”那人淡淡说道,“我只要将你们扣留一夜,过了今晚子时,你们去不了绚素宫,照样算是弃权!” “对呀!”简真大大发愁。

     “不过,我也有孩子,知道你们多年苦学,并不容易。

    一万点金!呵,青榜的名额,值得了这个价钱!” 方非心头一动:“隐身者,你这么有钱,又怕人看见,应该是玉京里的名人吧?” “嘿!”那人不置可否。

     “你那么多钱,干吗不给你的孩子买最好的法器?这么一来,他进不进八非学宫,还不是一样的吗?” “好小子,你挺嘴硬!”隐身人冷笑一声,“没错,我的孩子不进八非学宫,那也照样了得。

    对于你们这些穷小子,进入八非学宫,只不过是晋身之阶;可对于我们来说,这是自古相传的荣耀!” “荣耀?”方非心里热血一涌,“为了你们的荣耀,就不惜毁掉他人的前途?” “小子!别来气。

    ”那人不急不恼,“一万点金,多少道者一辈子也挣不来啊。

    不管怎么说,我都讲究公平。

    我用足够的代价,来买你们的前途!” “方非……”简真小声说,“一万点金啊!”大个儿居然动了心。

     “来吧!一句话,我的条件,你们答不答应?”隐身人自信十足,这么软硬兼施,两个穷困小子,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方非……”简真又在一边耳语,“你可欠了高利贷啊,拿到了钱,你马上就能还债!” “没错。

    ”方非看了他一眼,“也够你胡吃海塞,吃一辈子!” “嗐!别说得这么难听呀!” “呵呵呵!”隐身人听得有趣,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可我就是不答应!”方非抬起头来,声音十分响亮。

     “什么?”简真的眼珠子凸了出来,打手堆里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方非!”隐身人不胜意外,“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我一定要考进八非学宫。

    ”方非举头望天,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有非进不可的理由!” “什么理由?” “你不必知道!” “哼!”隐身人恼羞成怒,“简真,你呢?” “我?”简真看了看方非,踌躇一下,哀哀大叫,“算了,方非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什么?”隐身人失声咆哮。

     “我爱吃爱喝没错!”简真撇一撇嘴,“可是绝不出卖朋友!” 方非瞪着简真,只觉难以置信,大个儿却是垂头丧气,为了刚才一番话,心里懊悔得要命,可是话已出口,也只好随它去了。

     “两个蠢货!”隐身人沉默一下,冷冷说,“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咻,乌光一闪,简真笔没拣起来,人已飞了出去。

    一道青光也击中了方非,少年向前一蹿,可是没有摔倒。

     “咦!”斗篷人轻叫一声,忽见方非一转身,举起符笔,斗篷人不知底细,慌忙闪开。

     方非举着符笔,却不知写什么才好,一愣神,三个蒙面人扬起笔来,三道白光同时击在他的身上。

    方非跌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他的身子隐隐作痛,尺木也摔在一边,静静地飘浮起来。

     “不行,我得逃出去!”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方非双手一撑,尺木到了身前。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搂住了那根青木,刹那间,一股力量自下涌来,方非身不由己,忽地向前冲去。

     狂风拍面吹来,方非口鼻窒息,眼前迷迷糊糊,下面传来几声惊叫。

    他的心里只觉诧异,瞬眼向下一望,没错,他飞起来了,他在天上!这一切突如其来,可又顺理成章,在他的心里、梦里,这情形不知出现过多少次,飞行的念头就像流淌的河水,不断汇聚高涨,直到此时此刻,终于漫过了河堤、突破了心防。

     元气透过身子,源源流入尺木,两者血乳交融,活似婴儿的脐带连上了母亲的子宫。

    尺木呼啸生风,顷刻来到云层,白云势如马群,不住奔走起伏,四面云峰飘渺,恍若浅海边游弋的水母。

    一转眼,方非冲破云层,万里长空无遮无拦,自由的感觉分外强烈。

     他想要放声长啸,可又感觉中气不足,越往上飞,越觉吃力,起飞的快感很快消失,一股疲倦涌了上来。

    尺木好似一个强力的水泵,不住抽取体内的元气,元气供给不上,尺木渐渐迟缓。

     飞行的感觉和梦中完全不同,飞行的姿势更是无比可笑,他的双手紧攥尺木,两腿缠住木身,全身心趴在木棒上面,就像嫩树枝上的一条毛虫。

     啸响声从后传来,方非回头看去,四道遁光神速逼近,三道团团发白,另一道细细长长,透着一股子凌厉的青气。

     蒙面人驭轮,斗篷人使剑,四人藏身遁光,本来无从得见。

    可是不知怎的,方非偏偏看得清楚,不是通过双眼,而是透过尺木。

     这时人木合一,他的一切感官都与尺木相通,不但能看,而且能听,一阵话语远远飘来,透过尺木,方非听得一清二楚—— “谁说他不能飞?”一个蒙面人大声抱怨。

     “可是……”另一个蒙面人嘀嘀咕咕,“他的羽化得了零分!” “见你的鬼!”第三个蒙面人骂骂咧咧,“什么破消息?” “少废话!”斗篷人冷冷说,“抓住他就行!” 方非越听越惊,因为人木合一,人心一乱,木心也乱,尺木失去控制,突然向下一沉。

    他还来不及稳住势头,头顶狂风大作,斗篷人乘着飞剑,从上方掠了过去。

    一扑落空,那人深感意外,他本来势在必得,万不料紧要关头,这个小东西居然下降。

    他掉过头来,只见方非颠三倒四地掉入云层,三个蒙面人散成半圆,正在那儿守株待兔。

     到嘴的鸭子飞了,斗篷人心有不甘,扬起符笔,疾喝一声“冰凝雪箭”。

     空气中凝结出千冰万箭,一近方非身子,龙蛛羽衣鼓荡起来,恍若烟云一片,将冰箭纷纷弹开。

    蒙面人没有这样的羽衣,眼看冰箭射来,纷纷叫骂躲开。

     “哎呀抱歉!”斗篷人假惺惺地高叫,“这道符使过头了!”他一边叫喊,一边挟着剑光猛冲,一眨眼就到了方非的头顶。

     方非一路下坠,眼看对手迫近,偏偏毫无办法。

    斗篷人成心显露本领,逼近方非,轻舒长臂,想要来个生擒活捉。

     眼看对方爪子伸来,方非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只想躲闪,这念头一起,身下的尺木又生出力量,向前狠狠一扯,哧溜一声,又把他拉了上去。

     斗篷人一不留神,居然再次捞空。

    他接连失手,直觉受了戏弄,发出一声号叫,气咻咻追赶上去,他自负飞行神速,就算迟了一步,也能赶上尺木。

     人与木再次合体,方非还没来得及高兴,呼呼呼,三个火球劈头砸来。

    他吓了一跳,正愁怎么对付,火球却似长了眼睛,纷纷将他绕过,轰然向下滚去。

    斗篷人逆天而上,正与火球拍面撞上。

     斗篷人怪叫一声,翻身躲避火球,忽听三个蒙面人齐声高叫:“哎呀抱歉,这道符使过头了!” 蒙面人来自白虎,斗篷人出身苍龙,勉强同事一主,其实矛盾很深。

    斗篷人听见叫声,气得七窍生烟,可他作弊在先,这时也怪不了别人。

     蒙面人使奸挡下同伙,一齐催动宝轮,兵分三路,扑向方非。

     吃了火球一吓,方非心慌意乱,尺木忽又不听使唤,百丈高处一脚踏空,连人带木向下坠落。

    东边来的蒙面人料想不及,一扑落空,几乎撞上了西边来的同伙。

    两个人忙着错车,各自吓出了一身冷汗。

    南边来的蒙面人旋风转身,一招老鹰扑兔,恶狠狠地扑向方非。

     方非心急如焚,脑子一片空白,不妨尺木向上一抬,忽又升了起来,这时蒙面人已经扑到,他来不及躲闪,一咬牙,索性迎面冲去。

    蒙面人吃了一惊,下意识向左一闪,一阵眼花缭乱,两人擦肩而过。

     狭路相逢,蒙面人本事占优,勇气却大落下风,他又羞又怒,正想转身追赶,横空飘来了一片怪雾,又浓又稠,白茫茫一片。

    他慌手慌脚,忙写一道“驱雾符”,白光闪过,雾气洞开,透过浓雾间隙,忽见斗篷人兴冲冲赶到方非身边,扬起爪子就要抓人。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蒙面人一扬笔,一道“闪电符”落下。

    斗篷人直觉不妙,往后一缩,电光擦肩掠过,半个身子失去知觉,斗篷人又惊又怒,尖声怪叫:“白虎佬,这下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蒙面人闷声不吭,扬起笔来,两道符光同时亮起,两人撕破脸皮,当空大打出手。

     敌人互相火并,方非得到了喘息机会,眼看对手都在高处,他搂住尺木,反向下面冲去。

     一转眼冲破云层,方非低头望去,大吃一惊。

    云层下面的情形,放在红尘里也很少见,这是一幅末日的图景,凄惶破败的样子,满是刻骨的绝望—— 房屋缺顶少墙、八面来风;高大的石像齐腰而断,一半面目全非;另一半躺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可怕的深坑;石块垒成的围墙,活似巨怪踢过,石条散落一地;叠成奇形怪状。

    那怪物肆虐成性,踢倒了墙壁不说,还将墙内的屋顶踩了一个窟窿,从上望去,活是一张黑乎乎的大嘴,冲天发出无声的哀号。

     一切道路房屋,都是一片苍凉的褐色,像是干透的鲜血,又如斑斑的铁锈。

    几个窝棚藏在废墟中间,偶尔走出一个道者,也是愁眉苦脸,身形佝偻。

    他们埋头走路,瞧也不瞧天上一眼。

     这一片废墟绵延极广,横在朱明、蓐收两城之间,比起明丽照人的都市,活似美人身上的疤痕。

    它是玉京的影子,古老、灰暗、藏垢纳污、破破烂烂,它是震旦的耻辱,更是罪恶的渊薮,它堂而皇之地躺在那儿,大多数的道者,却宁可将它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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