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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我们的春夏秋冬作文> 第十一回 长春服输

第十一回 长春服输(1/3)

沙通天见师弟危殆,跃起急格,挡开了梅超风这一抓,两人手腕相交,都感臂酸心惊。

    这时左边嗤嗤连声,彭连虎的连珠钱镖也已袭到。

    梅超风顺手把侯通海身子往钱镖上掷去,“啊唷”一声大叫,侯通海身上中镖。

    黄蓉百忙中叫道:“三头蛟,恭喜发财,得了这么多铜钱!”沙通天见这一掷势道十分劲急,师弟撞到地下,必受重伤,倏地飞身过去,伸掌在他腰间向上一托。

    侯通海犹如纸鹞般飞了起来,待得再行落地,那已是自然之势,他一身武功,这般摔一交便毫不相干。

    只不过左手给这般势道甩了起来,挥拳打出,手臂长短恰到好处,又是重重的打在三个肉瘤之上。

     梅超风掷人、沙通天救师弟,都只是眨眼间之事,侯通海肉瘤上刚刚中拳,彭连虎的钱镖又已陆续向梅超风打到,同时欧阳克、梁子翁、沙通天从前、后、右三路攻来。

     梅超风听音辨形,手指连弹,只听得铮铮铮铮一阵响过,数十枚钱镖分向欧阳、梁、沙、彭四人射去。

    她同时问道:“甚么叫做攒簇五行?”郭靖道:“东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水、中意之土。

    ”梅超风道:“啊哟,我先前可都想错了。

    甚么叫做和合四象?”郭靖道:“藏眼神、凝耳韵、调鼻息、缄舌气。

    ”梅超风喜道:“原来如此。

    那甚么叫五气朝元?”郭靖道:“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闻而精在肾、舌不吟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动而意在脾,是为五气朝元。

    ” “和合四象”、“五气朝元”这些道家修练的关键性行功,在《九阴真经》中一再提及,然而经中却未阐明行功的法门,梅超风苦思十余年而不解的秘奥,一旦得郭靖指点而恍然大悟,教她如何不喜?当下又问:“何为三花聚顶?”她练功走火,关键正在此处,是以问了这句话后,凝神倾听。

    郭靖道:“精化为气、气化为神……” 梅超风留神了他的话,出手稍缓。

    前后敌人都是名家高手,她全神应战,时候稍长都要落败,何况心有二用?郭靖刚只说得两句,梅超风左肩右胁同时中了欧阳克和沙通天的一掌,她虽有一身横练功夫,也感剧痛难当。

     黄蓉本拟让梅超风挡住各人,自己和郭靖就可溜走,哪知郭靖却被她牢牢缠住,变作了她上阵交锋的一匹战马,再也脱身不得,心里又着急,又生气。

    梅超风再拆数招,已全然落于下风,情急大叫:“喂,你哪里惹了这许多厉害对头来?师父呢?”这时心情甚是矛盾,既盼师父立时赶到,亲眼见她救护师妹,随即出手打发了这四个厉害的对头,但想到师父的为人处事,又不禁毛骨悚然,但愿永远不再遇到他。

     黄蓉道:“他马上就来。

    这几个人怎是你的对手?你就是坐在地下,他们也动不了你一根毫毛。

    ”只盼梅超风受了这奉承,要强好胜,果真放了郭靖。

    哪知梅超风左支右绌,早已有苦难言,每一刹那间都能命丧敌手,如何还能自傲托大?何况她心中尚有不少内功的疑难要问,说甚么也不肯放开郭靖。

     再斗片刻,梁子翁长声猛喝,跃在半空。

    梅超风觉到左右同时有人袭到,双臂横挥出去,猛觉头上一紧,一把长发已被梁子翁拉住。

    黄蓉眼见势危,发掌往梁子翁背心打去。

    梁子翁右手回撩,勾她手腕,左手却仍拉住长发不放。

    梅超风挥掌猛劈。

    梁子翁只觉劲风扑面,只得松手放开她头发,侧身避开。

     彭连虎和她拆招良久,早知她是黑风双煞中的梅超风,后来见黄蓉出手助她,骂道:“小丫头,你说不是黑风双煞门下,撒的瞒天大谎。

    ”黄蓉笑道:“她是我师父?教她再学一百年,也未必能够。

    ”彭连虎见她武功家数明明与梅超风相近,可是非但当面不认,而且言语之中对梅超风全无敬意,不知是甚么缘故,不禁大感诧异。

     沙通天叫道:“射人先射马!”右腿横扫,猛往郭靖踢去。

    梅超风大惊,心想:“这小子武艺低微,不能自保,只要给他们伤了,我行动不得,立时会被他们送终。

    ”一声低啸,伸手往沙通天脚上抓去,这一来身子俯低,欧阳克乘势直上,一掌打中她背心。

    梅超风哼了一声,右手一抖,蓦地里白光闪动,一条长鞭挥舞开来,登时将四人远远逼开。

     彭连虎心想:“不先毙了这瞎眼婆子,要是她丈夫铜尸赶到,麻烦可大了!”原来陈玄风死在荒山之事,中原武林中多不知闻。

    “黑风双煞”威名远震,出手毒辣,无所不至,纵是彭连虎这等凶悍之徒,向来也是对之着实忌惮。

     梅超风的毒龙银鞭本是厉害之极,四丈之内,当者立毙,但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欧阳克均非易与,岂肯就此罢手?跃开后各自察看鞭法。

    突然之间,彭连虎几声唿哨,着地滚进。

    梅超风舞鞭挡住了三人,已顾不到地下,耳听郭靖失声惊叫,心想大势去矣,左臂疾伸,向地下拍击。

     黄蓉见郭靖遇险,想要插手相助,但梅超风已将长鞭舞成一个银圈,却哪里进得了鞭圈?然见她单手抵挡彭连虎,实在招架不住,形势极为危急,只得高声大叫:“大家住手,我有话说。

    ”彭连虎等哪里理睬? 她正待提高嗓子再叫,忽听得围墙顶上一人叫道:“大家住手,我有话说。

    ”黄蓉回头看时,只见围墙上高高矮矮的站着六个人,黑暗之中却看不清楚面目。

    彭连虎等知道来了旁人,但不知是友是敌,此时恶斗方酣,谁都住不了手。

     墙头两人跃下地来,一人挥动软鞭,一人举起扁担,齐向欧阳克打去。

    那使软鞭的矮胖子叫道:“采花贼,你再往哪里逃?” 郭靖听得语声,心中大喜,叫道:“师父,快救弟子!” 这六人正是江南六怪。

    他们在塞北道上与郭靖分手,跟踪白驼山的八名女子,当夜发觉欧阳克率领姬妾去掳劫良家女子。

    江南六怪自是不能坐视,当即与他动起手来。

    欧阳克武功虽高,但六怪十余年在大漠苦练,功夫已大非昔比。

    六个围攻他一人,欧阳克吃了柯镇恶一杖,又被朱聪以分筋错骨手扭断了左手的小指,只得抛下已掳到手的少女,落荒而逃,助他为恶的姬妾却被南希仁与全金发分别打死了一人。

    六怪送了那少女回家,再来追寻欧阳克。

    哪知他好生滑溜,绕道而行,竟是找他不着。

    六怪知道单打独斗,功夫都不及他,不敢分散围捕,好在那些骑白驼的女子装束奇特,行迹极易打听,六人一路追踪,来到了赵王府。

     黑夜中欧阳克的白衣甚是抢眼,韩宝驹与南希仁一见之下,立即上前动手,忽听到郭靖叫声,六人都是又惊又喜,朱聪等凝神再看,见圈子中舞动长鞭的赫然竟是铁尸梅超风,她坐在郭靖肩头,看来郭靖已落入她掌握之中。

    这一下自是大惊失色,韩小莹当即挺剑上前,全金发滚进鞭圈,一齐来救郭靖。

     彭连虎等忽见来了六人,已感奇怪,而这六人或斗欧阳、或攻铁尸,是友是敌,更是分不清楚。

    彭连虎住手不斗,仍以地堂拳法滚出鞭圈,喝道:“大家住手,我有话说。

    ”这一下吆喝声若洪钟,各人耳中都是震得嗡嗡作响。

    梁子翁与沙通天首先退开。

     柯镇恶听了他这喝声,知道此人了得,当下叫道:“三弟、七妹,别忙动手!”韩宝驹等听得大哥叫唤,均各退后。

     梅超风也收了银鞭,呼呼喘气。

    黄蓉走上前去,说道:“你这次立的功劳不小,爹爹必定喜欢。

    ”双手向郭靖大打手势,叫他将梅超风身子掷开。

     郭靖会意,知道黄蓉逗她说话是分她之心,叫道:“三花聚顶是精化为气,气化为神,神化为虚,好好记下了。

    ”梅超风潜心思索,问道:“如何化法?”忽觉身子腾空而起。

    却是郭靖乘她凝思内功诀窍之际,双手使力,将她抛出数丈,同时提气拔身,向后跃开。

    他身未落地,只见明晃晃、亮晶晶,一条生满倒钩的毒龙银鞭已飞到眼前。

    韩宝驹叫声:“不好!”软鞭倒卷上去,双鞭相交,只觉虎口剧震,手中软鞭已被毒龙鞭强夺了去。

     梅超风身子将要落地,伸手一撑,轻轻坐下。

    她听了柯镇恶那声呼喝,再与韩小莹等一过招,知是江南七怪到了,心中又恨又怕,暗想:“我到处找他们不到,今日却自行送上门来,若是换了另日,那正是谢天谢地,求之不得,但眼下强敌环攻,我本已支持不住,再加上这七个魔头,今日是有死无生了。

    ”牙齿一咬,打定了主意:“梁老怪等和我并无仇怨,今日决意与七怪同归于尽,拚得一个是一个。

    ”手握毒龙鞭,倾听七怪动静,寻思:“七怪只来了六怪,另一个不知埋伏在哪里?”她可不知笑弥陀早已被她丈夫害死。

     江南六怪与沙通天等都忌惮她银鞭厉害,个个站得远远地,不敢近她身子四五丈之内,一时寂静无声。

     朱聪低声问郭靖道:“他们干吗动手?你怎么帮起这妖妇来啦?”郭靖道:“他们要杀我,是她救了我的。

    ”朱聪等大惑不解。

     彭连虎叫道:“来者留下万儿,夜闯王府,有何贵干?”柯镇恶冷冷的道:“在下姓柯,我们兄弟七人,江湖上人称江南七怪。

    ”彭连虎道:“啊,江南七侠,久仰,久仰。

    ” 沙通天怪声叫道:“好哇,七怪找上门来啦。

    我老沙正要领教,瞧瞧七怪到底有什么本事。

    ”他听得七怪的名字,立即触起四徒受辱之恨,身形一晃,抢上前来。

    他见柯镇恶眼瞎,韩小莹是个女子、全金发身材瘦削、韩宝驹既矮且胖、朱聪却又文绉绉的不似武林人物,只有南希仁气概轩昂,他不屑与余人动手,呼的一掌,径向南希仁头顶劈下。

    南希仁把扁担往地下一插,出掌接过,数招一交,便见不敌。

    韩小莹挺着长剑,全金发举起秤杆,上前相助。

     彭连虎大喝一声,飞身而起,来夺全金发手中的秤杆。

    全金发秤杆上的招数变化多端,见彭连虎夹手来夺兵刃,当下秤杆后缩,两端秤锤秤钩同时飞出,饶是彭连虎见多识广,这般怪兵刃倒也没有见过,使了招“怪蟒翻身”避开对方左右打到的兵刃,喝道:“这是甚么东西?市侩用的调调儿也当得兵器!”全金发道:“我这杆秤,正是要称你这口不到三斤重的瘦猪!”彭连虎大怒,猱身直上,双掌虎虎风响,全金发哪里拦阻得住?韩宝驹见六弟势危,他虽失了软鞭,但拳脚功夫也是不凡,横拳飞足,与全金发双战彭连虎。

    但以二对一,兀自抵敌不住。

     柯镇恶抡动伏魔杖,朱聪挥起白折扇,分别加入战团。

    柯、朱二人武功在六怪中远超余人,以三敌一,便占上风。

     那边侯通海与黄蓉也已斗得甚是激烈。

    侯通海武功本来较高,但想到这“臭小子”身穿软猬甲,连头发中也装了厉害之极的尖刺,拳掌不敢碰向她身子,更是再也不敢去抓她头髻。

    黄蓉见他畏怯,便仗甲欺人,横冲直撞。

    侯通海连连倒退,大叫:“不公平,不公平。

    你脱下刺猬甲再打。

    ”黄蓉道:“好,那么你割下额头上三个瘤儿再打,否则也不公平。

    ”侯通海怒道:“我这三个瘤儿又不会伤人。

    ”黄蓉道:“我见了恶心,你岂不是大占便宜?一、二、三,你割瘤子,我脱软甲。

    ”侯通海怒道:“不割!”黄蓉道:“你还是割了,多占便宜。

    ”侯通海怒道:“我不上你当,说甚么也不割!” 欧阳克见战况不利,寻思:“先杀了跟我为难的这六个家伙再说。

    那妖妇反正无法逃走,慢慢收拾不迟。

    ”他存心要炫耀武功,双足一点,展开家传“瞬息千里”上乘轻功,斗然间已欺到了柯镇恶身旁,喝道:“多管闲事,叫你瞎贼知道公子爷的厉害。

    ”右手进身出掌,柯镇恶抖起杖尾,哪知右脑旁风响,打过来的竟是他左手的反手掌。

    柯镇恶低头避过,一杖“金刚护法”,猛击过去,欧阳克早在另一旁与南希仁交上了手。

    他东窜西跃,片刻之间竟向六怪人人下了杀手。

     梁子翁的眼光自始至终不离郭靖,见欧阳克出手后六怪转眼要败,当下双手向郭靖抓去。

    郭靖急忙抵挡,却哪里是他对手,数招一过,胸口已被拿住。

    梁子翁右手抓他小腹。

    郭靖情急中肚子疾向后缩,嗤的一声,衣服撕破,怀中十几包药给他抓了去。

    梁子翁闻到气息早知是药,随手放在怀里,第二下跟着抓来。

     郭靖奋力挣脱他拿在胸口的左手五指,向梅超风奔去,叫道:“喂,快救我。

    ”梅超风心想:“玄门内功之中,我还有许许多多未曾明白。

    ”当下喘气道:“过来抱住我腿,不用怕这老怪。

    ”郭靖却知抱住她容易,再要脱身可就难了,不敢走近,只是绕着她身子急奔。

     梁子翁见郭靖已进了梅超风长鞭所及的范围,仍然紧追不舍,只是提防长鞭袭击。

    梅超风听明了郭靖的所在,银鞭抖处,蓦地往他双脚卷去。

     黄蓉虽与侯通海相斗,但占到上风之后,一半心思就在照顾郭靖,先前见他被梁子翁拿住,只是相距过远,相救不得,心中焦急无比,后来见他奔近,梅超风长鞭着地飞来,郭靖无法闪避,情急之下,飞身扑向鞭头。

    梅超风的银鞭遇物即收,乘势回扯,已把黄蓉拦腰缠住,将她身子甩了起来。

    黄蓉在半空中喝道:“梅若华,你敢伤我?” 梅超风听得是黄蓉声音,吃了一惊:“我鞭上满是尖利倒钩,这一下伤了小丫头,师父更加不能饶我。

    一不做,二不休,左右是背逆师门,杀了小丫头再说。

    ”抖动长鞭,将黄蓉拉近身边,放在地下,满以为鞭上倒钩已深入她肉里,哪知鞭上利钩只撕破了她外衫,并未伤及她身子分毫。

    黄蓉笑道:“你扯破我衣服,我要你赔!”梅超风听她语声中毫无痛楚之音,不禁一怔,随即会意:“啊,师父的软猬甲自然给了她。

    ”心中一宽,便道:“是我的不是,定要好好赔还给小妹子一件新衫。

    ” 黄蓉向郭靖招手,郭靖走近身去,离梅超风丈许之外站定。

    梁子翁忌惮梅超风厉害,不敢逼近。

     那边江南六怪已站成一个圈子,背里面外,竭力抵御沙通天、彭连虎、欧阳克、侯通海的攻击,这是六怪在蒙古练成的阵势,遇到强敌时结成圆阵应战,不必防御背后,威力立时增强半倍。

    但沙、彭、欧阳三人武功实在太强,六怪远非敌手,片刻间已然险象环生。

    不久韩宝驹肩头受伤。

    他知若是退出战团,圆阵便有破绽,六兄弟和郭靖性命难保,只得咬紧牙关,勉力支持。

    彭连虎出手最狠,对准韩宝驹连下毒手。

     郭靖眼见势危,飞步抢去,双掌“排云推月”,猛往彭连虎后心震去。

    彭连虎冷笑一声,挥掌掠开,只三招间,郭靖便已情势紧迫。

    黄蓉见他无法脱身,情急之下,忽然想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句话来,大声叫道:“梅超风,你盗去了我爹爹的《九阴真经》,快快交给我去送还爹爹!” 梅超风一凛,却不回答。

    欧阳克、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四人不约而同的一齐转身向梅超风扑去。

    四人都是一般的心思:“《九阴真经》是天下武学至高无上的秘笈,原来果然是在黑风双煞手中。

    ”这时四人再也顾不到旁的,只盼杀了梅超风,夺取《九阴真经》到手。

     梅超风舞动银鞭,四名好手一时之间却也欺不进鞭圈。

    黄蓉见只一句话便支开了四名强敌,一拉郭靖,低声道:“咱们快走!” 便在此时,忽见花木丛中一人急步而来,叫道:“各位师傅,爹爹有要事请各位立即前去相助。

    ”那人头顶金冠歪在一边,语声极为惶急,正是小王爷完颜康。

     彭连虎等一听,均想:“王爷厚礼聘我等前来,既有急事,如何不去?”当即跃开。

    但对《九阴真经》均是恋恋不舍,目光仍是集注于梅超风身上。

    完颜康轻声道:“我母亲……母亲给奸人掳了去,爹爹请各位相救,请大家快去。

    ”原来完颜洪烈带领亲兵出王府追赶王妃,奔了一阵不见踪影,想起彭连虎等人神通广大,忙命儿子回府来召。

    完颜康心下焦急,又在黑夜之中,却没见到梅超风坐在地下。

     彭连虎等都想:“王妃被掳,那还了得?要我等在府中何用?”随即又都想到:“原来六怪是行调虎离山之计,将众高手绊住了,另下让人劫持王妃。

    《九阴真经》甚么的,只好以后再说。

    这里人人都想得经,凭我的本事,决难独败群英而独吞真经,还是日后另想计较的为是。

    ”当下都跟了完颜康快步而去。

     梁子翁走在最后,对郭靖体内的热血又怎能忘情?救不救王妃,倒也不怎么在意,只是人孤势单,只得恨恨而去。

    郭靖叫道:“喂,还我药来!”梁子翁怒极,回手一扬,一枚透骨钉向他脑门打去,风声呼呼,劲力凌厉。

     朱聪抢上两步,折扇柄往透骨钉上敲去,那钉落下,朱聪左手抓住,在鼻端一闻,道:“啊,见血封喉的子午透骨钉。

    ” 梁子翁听他叫破自己暗器名字,一怔之下,转身喝道:“怎么?”朱聪飞步上前,左掌心中托了透骨钉,笑道:“还给老先生!”梁子翁坦然接过,他知朱聪功夫不及自己,也不怕他暗算。

    朱聪见他左手袖子上满是杂草泥沙,挥衣袖给他拍了几下。

    梁子翁怒道:“谁要你讨好?”转身而去。

     郭靖好生为难,就此回去罢,一夜历险,结果伤药仍未盗到;若是强去夺取,又不是敌人对手,正自踌躇,柯镇恶道:“大家回去。

    ”纵身跃上围墙。

    五怪跟着上墙。

    韩小莹指着梅超风道:“大哥,怎样?”柯镇恶道:“咱们答应过马道长,饶了她的性命。

    ” 黄蓉笑嘻嘻的并不与六怪厮见,自行跃上围墙的另一端。

    梅超风叫道:“小师妹,师父呢?”黄蓉格格笑道:“我爹爹当然是在桃花岛。

    你问来干吗?想去桃花岛给他老人家请安吗?”梅超风又怒又急,不由得气喘连连,停了片刻,喝道:“你刚才说师父即刻便到?”黄蓉笑道:“他老人家本来不知你在这里,我去跟他一说,他自然就会来找你了。

    放心好了,我不会骗你的。

    ” 梅超风怒极,双手一撑,忽地站起,脚步蹒跚,摇摇摆摆的向黄蓉冲去。

    原来她强练内功,一口真气行到丹田中竟然回不上来,下半身就此瘫痪。

    她愈是强运硬拚,那股真气愈是阻塞,这时急怒攻心,浑忘了自己下身动弹不得,竟发足向黄蓉疾冲,一到了无我之境,一股热气猛然涌至心口,两条腿忽地又变成了自己身子。

     黄蓉见她发足追来,大吃一惊,跃下围墙,一溜烟般逃得无影无踪。

    梅超风突然想起:“咦,我怎么能走了?”此念一起,双腿忽麻,一交跌倒,晕了过去。

     六怪此时要伤她性命,犹如探囊取物一般,但因曾与马钰有约,当下携同郭靖,跃出王府。

    韩小莹最是性急,抢先问道:“靖儿,你怎么在这儿?”郭靖把王处一相救、赴宴中毒、盗药失手、地洞遇梅等事略述一遍,杨铁心夫妻父子等等关目,一时也未及细说。

    朱聪道:“咱们快瞧王道长去。

    ” 杨铁心和妻子重逢团圆,说不出的又喜又悲,抱了妻子跃出王府。

     他义女穆念慈正在墙下焦急等候,忽见父亲双臂横抱着个女子,心中大奇:“爹,她是谁?”杨铁心道:“是你妈,快走。

    ”穆念慈大奇,道:“我妈?”杨铁心道:“悄声,回头再说。

    ”抱着包惜弱急奔。

     走了一程,包惜弱悠悠醒转,此时天将破晓,黎明微光中见抱着自己的正是日思夜想的丈夫,实不知是真是幻,犹疑身在梦中,伸手去摸他脸,颤声道:“大哥,我也死了么?”杨铁心喜极而涕,柔声道:“咱们好端端地……” 一语未毕,后面喊声大起,火把齐明,一彪人马忽剌剌的赶来,当先马军刀枪并举,大叫:“莫走了劫持王妃的反贼!” 杨铁心见四下并无隐蔽之处,心道:“天可怜见,教我今日夫妻重会一面,此时就死,那也是心满意足了。

    ”叫道:“孩儿,你来抱住了妈。

    ” 包惜弱心头蓦然间涌上了十八年前临安府牛家村的情景:丈夫抱着自己狼狈逃命,黑夜中追兵喊杀,此后是十八年的分离、伤心和屈辱。

    她突觉昔日惨事又要重演,搂住了丈夫的脖子,牢牢不肯放手。

    杨铁心眼见追兵已近,心想与其被擒受辱,不如力战而死,当下拉开妻子双手,将她交在穆念慈怀里,转身向追兵奔去,挥拳打倒一名小兵,夺了一枝花枪。

    他一枪在手,登时如虎添翼。

    亲兵统领汤祖德腿上中枪落马,众亲兵齐声发喊,四下逃走。

    杨铁心见追兵中并无高手,心下稍定,只是未夺到马匹,颇感可惜。

     三人回头又逃。

    这时天已大明,包惜弱见丈夫身上点点滴滴都是血迹,惊道:“你受伤了么?”杨铁心经她一问,手背忽感剧痛,原来刚才使力大了,手背上被完颜康抓出的十个指孔创口迸裂,流血不止,当时只顾逃命,也不觉疼痛,这时却双臂酸软,竟是提不起来。

    包惜弱正要给他包扎,忽然后面喊声大振,尘头中无数兵马追来。

     杨铁心苦笑道:“不必包啦。

    ”转头对穆念慈道:“孩儿,你一人逃命去吧!我和你妈就在这里……”穆念慈甚是沉着,也不哭泣,将头一昂,道:“咱们三人在一块死。

    ”包惜弱奇道:“她……怎么是我们孩儿?” 杨铁心正要回答,只听得追兵愈近,猛抬头,忽见迎面走来两个道士。

    一个白须白眉,神色慈祥;另一个长须如漆,神采飞扬,背上负着一柄长剑。

    杨铁心一愕之间,随即大喜,叫道:“丘道长,今日又见到了你老人家!” 那两个道士一个是丹阳子马钰,一个是长春子丘处机。

    他二人与玉阳子王处一约定在中都聚会,共商与江南七怪比武之事。

    师兄弟匆匆赶来,不意在此与杨铁心夫妇相遇。

    丘处机内功深湛,驻颜不老,虽然相隔一十八年,容貌仍与往日并无大异,只两鬓颇见斑白而已。

    他忽听得有人叫唤,注目看去,却不相识。

     杨铁心叫道:“十八年前,临安府牛家村一共饮酒歼敌,丘道长可还记得吗?”丘处机道:“尊驾是……”杨铁心道:“在下杨铁心。

    丘道长别来无恙。

    ”说着扑翻地就拜。

    丘处机急忙回礼,心下颇为疑惑,原来杨铁心身遭大故,落魄江湖,风霜侵蚀,容颜早已非复旧时模样。

     杨铁心见他疑惑,而追兵已近,不及细细解释,挺起花枪,一招“凤点头”,红缨抖动,枪尖闪闪往丘处机胸口点到,喝道:“丘道长,你忘记了我,不能忘了这杨家枪。

    ”枪尖离他胸口尺许,凝住不进。

    丘处机见他这一招枪法确是杨家正宗嫡传,立时忆起当年雪地试枪之事,蓦地里见到故人,不禁又悲又喜,高声大叫:“啊哈,杨老弟,你还活着?当真谢天谢地!”杨铁心收回铁枪,叫道:“道长救我!” 丘处机向追来的人马一瞧,笑道:“师兄,小弟今日又要开杀戒啦,您别生气。

    ”马钰道:“少杀人,吓退他们就是。

    ”丘处机纵声长笑,大踏步迎上前去,双臂长处,已从马背上揪下两名马军,对准后面两名马军掷去。

    四人相互碰撞,摔成一团。

    丘处机出手似电,如法炮制,跟着又手掷八人,撞倒八人,无一落空。

    余兵大骇,纷纷拨转马头逃走。

     突然间马军后面窜出一人,身材魁梧,满头秃得油光晶亮,喝道:“哪里来的杂毛?”身子晃动,已窜到丘处机跟前,举掌便打。

    丘处机见他身法快捷,举掌挡格,拍的一声,两人各自退开三步。

    丘处机心下暗惊:“此人是谁?武功竟然如此了得?” 岂知他心中惊疑,鬼门龙王沙通天手臂隐隐作痛,更是惊怒,厉吼声中,抡拳直上。

    丘处机不敢怠慢,双掌翻飞,凝神应敌。

    战了十余合,沙通天光头顶上被丘处机五指拂中,留下了五条红印。

    他自己虽然见不到红印,但头顶热辣辣的微感疼痛,知道空手非这道士之敌,当即从背上拔出铁桨,器沉力劲,一招“苏秦背剑”,向丘处机肩头击去。

    丘处机施开空手入白刃之技,要夺他兵刃。

    可是沙通天在这铁桨上已有数十载之功,陆毙猛虎,水击长蛟,大非寻常,一时竟也夺他不了。

     丘处机暗暗称奇,正要喝问姓名,忽听得左首有人高声喝道:“道长是全真派门下哪一位?”这声音响如裂石,威势极猛。

    丘处机向右跃开,只见左首站着四人,原来彭连虎、梁子翁、欧阳克、侯通海已一齐赶到。

    丘处机拱手道:“贫道姓丘,请教各位的万儿。

    ” 丘处机威名震于南北,沙通天等互相望了一眼,均想:“怪不得这道士名气这样大,果然了得。

    ”彭连虎心想:“我们已伤了王处一,与全真派的梁子总是结了。

    今日合力诛了这丘处机,正是扬名天下的良机!”提气大喝:“大家齐上。

    ”尾音未绝,已从腰间取出判官双笔,纵身向丘处机攻去。

    他知对方了得,一出手就使兵刃,痛下杀手,上打“云门穴”,下点“太赫穴”。

    这两下使上了十成力,竟无丝毫留情之处。

     丘处机心道:“这矮子好横!身手可也当真不凡。

    ”刷的一声,长剑在手,剑尖刺向彭连虎右手手背,剑身已削向沙通天腰里,长剑收处,剑柄撞向侯通海胁肋要穴的“章门穴”,一招连攻三人,剑法精绝。

    沙、彭二人挥兵刃架开,侯通海却险被点中穴道,好容易缩身逃开,但臀上终于给重重踹了一脚,俯身扑倒,说也真巧,三个肉瘤刚好撞在地下。

    梁子翁暗暗心惊,猱身上前夹攻。

     欧阳克见丘处机被沙通天和彭连虎缠住,梁子翁又自旁夹攻,这便宜此时不捡,更待何时?左手虚扬,右手铁扇咄咄咄三下,连点丘处机背心“陶道”、“魂门”、“中枢”三穴,眼见他已难以闪避,突然身旁人影闪动,一只手伸过来搭住了扇子。

     原来马钰一直在旁静观,忽见同时有这许多高手围攻师弟,心下甚是诧异,但见欧阳克铁扇如风,疾攻师弟,当即飞步而上,径来夺他铁扇。

    他三根手指在铁扇上一搭,欧阳克便感一股浑厚的内力自扇柄上传来,心下惊讶,立时跃后退开。

    马钰也不追击,说道:“各位是谁?大家素不相识,有甚么误会,尽可分说,何必动粗?”他语音甚是柔和,但中气充沛,一字字尽都清晰明亮的钻入耳鼓。

    沙通天等斗得正酣,听了这几句话不禁都是一凛,一齐罢手后跃,打量马钰。

     欧阳克问道:“道长尊姓?”马钰道:“贫道姓马。

    ”彭连虎道:“啊,原来是丹阳真人马道长,失敬失敬。

    ”马钰道:“贫道微末道行,‘真人’两字,岂敢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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