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1/3)
“你便是孙令耀?”执戟而来的禁军面色沉肃,冷声问询。
孙令耀不见平日里懒散的样子,甚至他也不再是陈家人初到汴京时看到的那个白白胖胖、无忧无虑的纨绔撒珠郎,几年下来,他瘦了许多。
又因为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世,他褪去了天真,眉头时刻是蹙着的,与人说话对视时,眼里永远含着一股郁气。
成百上千人的性命,甚至那些因贪墨案而死于敌手的上万无辜将士的性命,都压在他肩上,使他不得不扛起这份重担。
子息昌盛的孙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是孙大官人一命换一命拼死保下来的。
他是所有人的希冀。
孙令耀握*紧藏于袖中的拳头,即便是为了换取他活而死的那条性命,他也不能输,更不能怯懦。
他不是他,是孙大官人的亲生子,是含冤而死的族人,是枉死的无辜者。
孙令耀凝眉,利落地抬起手作揖,他沉声道:“正是。
”
他活了十多年,从未学过武艺,前十几年是纨绔,后几年勤学苦读,但这一刻,似乎无师自通,身上多了一些武将的凛冽气势。
闻喜宴上闹的那一出太大了,便是这些禁军也有所耳闻。
他们这些人里,年纪大一些的,或多或少都听过霸州当年那桩贪墨案,甚至禁军里也有一些曾经做过孙家人的同袍,乃至是受到过孙老将军的提拔。
何况,同为武将,惺惺相惜、兔死狐悲,总归能感同身受。
为首的禁军将领见孙令耀的模样松怔片刻,言语客气了一些,抬手请他跟随,官家召见。
孙令耀应下后,又回过头,他对着脸上沟壑纵横,已显老态的王婆婆弯腰深深一拜,“承蒙您多年照拂,不胜感激。
”
王婆婆双手搀住他的手肘,将他扶起,“你去吧,若是上天有公道,无辜之人自会沉冤得雪。
“我在此,静候佳音。
”
孙令耀这才跟着禁军离去。
*
在三及第巷的家中,岑娘子紧握着元娘的手,冰冷发颤,脸都是白的。
而廖娘子靠着孙大官人,同样紧张不已,但她好歹有个宣泄的出口,忽而便落下几滴泪,一边擦拭,一边捶打孙大官人的胸膛,嘴上抱怨道:“你怎能瞒我,怎能瞒我啊!”
“十月怀胎的亲子死了,我不知,亲手抚养大的孩儿要赴死,也瞒着我。
怎么?当娘的就活该看孩儿去死不成?你真真是我上辈子惹的伥鬼投胎,今生来耗死我的,若是六郎不好了,我也不活了!”
孙大官人不敢还嘴,虽说亲生子出生的时候,郎中就说了他命不久矣,可真的亲手把儿子送上死路,他亦是万般不舍。
可孙家对他有大恩,他原本只是乡野里要饿死的浮萍,是孙家人买了他,给他姓名,后来放了良籍,这才有了后来富甲一方的孙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