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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夫人出走(3/3)

万马,要我的性命可以,要我屈膝那是万万不能!哼,你们想要我的性命,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完颜鉴叹口气道:“你不听良言,那也只能由你,不过——”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暂时不放箭,让你三思而行!” 耶律玄元哈哈笑道:“完颜鉴,你也不照照镜子!” 这话说得突兀之极,完颜鉴莫名其妙,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耶律玄元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要我投降?刚才你还在向我求饶呢!我要杀你,早就可以把你杀了!” 完颜鉴给他骂得勃然大怒,喝道:“我生平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狂妄的人,好吧,你既然是不吃敬酒,要吃罚酒,那我也只能请你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了,你往鬼门关上闯吧!” 说罢,发出命令:“只要这两人走出那一片花林,立即把他们乱箭射死!” 发出命令之后,冷笑道:“我是怕毁坏了我的名种牡丹,也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是要死还是要生,全凭你自己了!” 耶律玄元嘿嘿冷笑,拉着张雪波傲然前行。

     万木无须待雨来,园子里只听得见他们两人的脚步声,散在花园中的卫士早已撤上假山去了。

    有些来不及逃走的工匠、婢仆之类原本是在园中执役的下人,也早已躲进他们的屋子关上大门。

     这座花园很大,执役的下人本来不少,但在穿过这片牡丹花林的必经之地,却是只有几间给仆人住的小屋子。

     当耶律玄元经过一间屋子之时,屋子的两扇板门突然打开,有个人动作迅速之极,把他和张雪波拉了进去。

     十几张弓箭同时发射,但亦迟了一步,只听得“夺、夺”之声不绝于耳,数十枝箭(弓箭手发的是连珠箭)把那两扇门板射得有如蜂窝。

     有个卫士叫道:“咦,这人不是花王老佟吗?” “不会吧,老佟的身手哪有这样矫捷?”另一个卫士道。

     “明明是他的屋子,我也瞧清楚是他了。

    他和兰姑一向很好,莫非是他救兰姑?” “那个辽国王子武功何等高强,他又不知道他和兰姑的交情,怎的又会给他一拉就拉了进去?我看是你眼花吧?说不定是那辽国王子的同党躲在老佟的屋内?”卫士议论未定,完颜鉴已是气得破口大骂! 完颜鉴骂道:“佟玉桂,你发了疯吗,你知不知道这是窝藏钦犯的罪名?” 完颜鉴这么一骂,众卫士方敢确定,那个把耶律玄元拉进小屋的人果然是花王老佟。

     有个和老佟私交甚厚的卫士低声说道:“老佟与兰姑情如父女,他的目的可能是想救兰姑的。

    将军,你看是不是可以让他将功赎罪?” 底下的话,无须这个卫士再说下去,完颜鉴已经知道他的献议是什么了。

     完颜鉴咳了一声,放宽语调说道:“佟玉桂,姑念你替我种了几十年牡丹的功劳,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你叫兰姑出来向我投降,我答应饶她不死!” 老佟没有回话,当然也不会有人出来。

     完颜鉴只道是耶律玄元作梗,继续说道:“耶律王子,你不肯投降,这是你的事。

    但你岂能连累你的好朋友的儿媳为你无辜丧命,你让佟玉桂带她出来吧!” 过了一会,那边仍是毫无动静。

     完颜鉴怒道:“这老奴才不识好歹,你们还不赶快去给我把他揪出来!” 可是在花王那座屋子里,是有耶律玄元在内的。

     众卫士敢去“揪”花王老佟,却不敢去“揪”耶律玄元。

     有人献计,找一根四五丈长的大木头来,撞开板门,门一撞开,就乱箭齐射。

    这样虽然也要冒耶律玄元和他们拼命的危险,但人多胆壮总好一些。

     可是急切之间,又哪里去找这样一根现成的木头? 有人想到了放火的主意,对完颜鉴道:“我们为了将军百死无辞。

    不过,他们已是瓮中之鳖,要是逼他们作困兽之斗,他们死三个人,咱们要死伤几十个人的话,似乎就不大值得了。

    将军,你说是吗?” 完颜鉴知他们怕死,不过他也舍不得牺牲许多得力的卫士,于是说道:“好吧,放火就放火吧。

    不过你们得作好准备,不要让火势蔓延,烧毁了我的名种牡丹。

    ” 完颜鉴喝道:“耶律玄元,你听着,我数到十下,你不出来,我可要放火了。

    你若不想连累兰姑和佟玉桂为你陪丧,最少你也该让他们出来投降。

    ” 和老佟相熟的卫士也在叫道:“老佟,你快打开门跑出来吧,否则连你也烧死在里头!” 没有回声,完颜鉴已经数到“十”字,火烧了起来了。

    不过片刻,这座小屋子烧成了一堆瓦砾。

     奇怪的是,并没有找到骨骸。

     他们是早已准备好一百几十桶水来救火的,泼熄了火之后,有卫士冒着灼热的沙石拨开瓦砾察视,这才发现了一条地道。

     老佟把他们拉进了地道,这才松了口气。

     “小主人,我等了你这许多年,终于给我盼到了!”他说。

     耶律玄元苦笑道:“老佟,你这是做了傻事,我会连累你的!”老佟说道:“小主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挖这条地道吗?”他自问自答:“就是为了预防今日之事啊!我知道你迟早要来的,我一到商州,每天晚上,就偷偷挖这条地道,这条地道是可以通到外面一条横街冷巷的。

    出口处是一个荒废的瓦窑,没有人的。

    小主人,我为你挖这条地道,挖了三年,你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你也不怕伤了我的心?” 耶律玄元给他感动得眼角沁出泪珠,说道:“佟大叔,你叫我的小名吧。

    你的大恩我是无法报答了。

    ” 老佟说道:“元哥儿,我已经活了这把年纪。

    能够见你一面,死亦无憾了。

    挖这条地道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小何也都帮过我挖的。

    ” 耶律玄元道:“你说的是何玉柱吗?” 何玉柱是另一个花王的名字。

     老佟说道:“不错,他如今也年近六旬了,不过我叫惯了他小何,总是改不过称呼。

    ” 耶律玄元道:“小何呢?” 老佟道:“他另有住处,元哥儿,你不必为他担心,他可以把事情都推到我的头上的。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并不知情。

    ” 耶律玄元问道:“你说的并不知情是指……” 老佟道:“是指今天的事。

    小何并不知道你今天要来。

    ” 张雪波道:“是这样的。

    我偷听了完颜鉴和哈必图的谈话,知道你已经到了商州。

    这件事情,我只说给老佟师傅知道。

    ” 老佟继续说道:“初时我以为你来得早些也要明天才能来到,我还打算在你的必经之路拦截你呢。

    哪知道在我知道你的消息之后半个时辰你就来了,所以我没有通知小何。

    ” 耶律玄元道:“本来我也想见见他的,如今已是无暇及此了,但愿他不要受到牵连才好。

    ” 说话之间已有浓烟灌入地道,张雪波呼吸不舒,连连咳嗽。

     老佟也被熏得头晕目眩,连忙加快脚步,跑在前头,打开出口的机关。

     哪知道他的头部刚刚伸出去,就受到突如其来的袭击。

     那人在他头部重重打了一拳,跟着点了他胸口的穴道。

     他只叫得出“小何”这两个字就晕了过去。

     耶律玄元一觉有变,劈空掌先发出去。

    那人早已避开。

     待到耶律玄元扶着张雪波钻出地道之时,老佟早已落入那人的手中了。

     这个偷袭老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他合作了几十年的另一个花王“小何”,刚刚他还害怕连及他的那个“小何”。

     耶律玄元怔了一怔,喝道:“何玉柱,你干什么,快把老佟放开!”何玉柱道:“小主人,你把兰姑放下,我不和你为难!” 耶律玄元怒道:“岂有此理,你是打算威胁我吗?” 何玉柱道:“不敢,我只是要你把兰姑留下而已。

    ” 耶律玄元道:“大胆奴才,我倒要看你怎样将我为难?”何玉柱冷笑道:“元哥儿,请你说话客气些,我早已不是你的仆人了,我现在的主人是完颜将军!请你站住,你若再跨前一步,我立刻取了老佟性命!”说话之时,他的手掌已是紧紧贴着老佟背心的死穴。

     “元哥儿,你武功盖世,我当然是难奈你何,但要取老佟性命,却是易如反掌!”何玉柱冷笑道。

     耶律玄元在他威胁之下,果然不敢向前踏进一步。

     老佟刚才被他一拳打晕。

    好在不是重伤,此时醒过来了。

    但何玉柱刚才在打晕他的同时,又点了他胸口的麻穴的,他虽然醒来,仍是动弹不得,而且何玉柱的手掌是贴着他背心的死穴的,要取他的性命,确实是易如反掌。

    老佟虽然没有听见他和耶律玄元的对话,亦已知道他的企图,一醒来就道:“小何,你拿我去领功请赏吧,我不怨你,只请你放过兰姑。

    ” 何玉柱冷笑道:“你的身价怎么比得上兰姑,嘿,嘿,你当我还不知道吗?我早已知道兰姑是檀贝子的夫人了!” 他以为老佟定要破口大骂的,哪知老佟却是闭上了嘴,不作一声。

     何玉柱得意洋洋,回过头来,对耶律玄元道:“老佟的身价虽然比不上兰姑,但却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想他丧在我的掌下吧?” 一点不错,对耶律玄来说,救兰姑出去固然重要,但老佟的性命也是同样重要的! 饶是他身怀绝世武功,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这个局面了。

     张雪波已是摇摇欲坠,强力支持,说道:“不能让他伤了老佟,耶律先生,你,你把我留下吧!” 耶律玄元道:“不能这样!” 何玉柱已在发出“命令”了,他一声冷笑,喝道:“我没工夫等你,放了兰姑,退后十步!” 耶律玄元怎肯让张雪波又给送入虎口,他咬了咬牙,正待冒险出击,就在此时,忽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何玉柱突然倒了下去,原来老佟的内功造诣在何玉柱估计之上,在他说话的时间,老佟已经逆运真气,冲开了被封的穴道。

    他拔出身藏的匕首,反手一刺插入何玉柱的胸膛。

     但何玉柱的一只手掌是贴着他背心的死穴的,他刺死了何玉柱,他的心脉亦已给何玉柱的掌力震断了! “我已经雇了一辆马车,停、停在瓦窑东边那条冷巷。

    ”只能交待了这件事情,老佟就断了气!张雪波受不起这个刺激,晕了过去。

     地道出口处是一座荒废的瓦窑,工地上早已长满野草,鬼影也没一个。

     但是这条地道只有一里多长,亦即是说和节度使的衙门距离不远。

     三千官兵已把衙门围得水泄不通,只待耶律玄元闯出来。

     他们看不见耶律玄元,耶律玄元在工地的高处望过去,却是可以看见剑戟如林,刀枪似雪。

     没有时间为老佟料理后事了,耶律玄元只好忍着悲痛,背起张雪波就跑。

     瓦窑东面有一条冷巷,巷口果然停有一辆马车。

     车夫吃了一惊,叫道:“你是……” 耶律玄元已经踏上马车了,他把一枚金锭塞到车夫手里,说道:“我是老佟的朋友,别多问,快驾车出城!”老佟是曾经和车夫说过要和一位朋友出城的,此时车夫虽然不见老佟,但有了这锭金子,他自是奉命唯谨了。

    也幸亏完颜鉴绝料想不到耶律玄元居然能够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之下逃出去,他还未曾颁下戒严令,守城门的兵士甚至都还未曾知道节度使的衙门发生了那样惊人的事情。

     马车顺利出城,但到了那座山边之时,亦已是将近黄昏的时分了。

    耶律玄元下了车,对那车夫道:“你回去绝不能泄漏今日之事,否则你的脑袋就要搬家。

    ” 四顾无人,他背着张雪波就向山上跑。

    张雪波此时亦已醒过来了。

     张雪波想起老佟为她惨死,泪下如雨。

     耶律玄元道:“檀夫人,你忍着点儿,你就可以见得着你的儿子了。

    ” 暮霭笼山,耶律玄元心里想道:“我和他约好最多三个时辰就回来的,现在恐怕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

    这孩子料想是不会乱跑的,但一定等得心焦了。

     他正想叫檀羽冲,山上却先传来呼叫的声音。

    不是檀羽冲的声音,是褚岩的叫声! 耶律玄元离开之时,是点了褚岩的晕睡穴的,用的是轻手法点穴,算准三个时辰他的穴道就能自解。

    听见褚岩的叫声不足为奇,但令得耶律玄元大为吃惊的是褚岩这句话的内容。

     他说的话只有七个字:“快把孩子放开!” 声音充满惊恐和愤怒,山上没有别的“孩子”,不问可知,显然是檀羽冲这孩子业已落在敌人手里。

     可惜耶律玄元来迟了一步,事情是刚在半枝香的时刻之前发生的。

     太阳已经落山了,檀羽冲伸长颈子盼望,还未看见师父回来。

     他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师父那么好的武功,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他对师父的武功是有信心的,“但衙门里只卫士就有几百人之多,师父一个人又能打得过他们吗!”他开始有点担心了。

     正自等得心焦,忽然看见有个人飞快的跑来了。

     他还未看得清楚,就大叫道:“师父!” 可惜来的不是他的师父。

    他的声音好像突然给寒冰封住,凝结了。

     来的是完颜鉴卫队里的小队长,名叫高占魁,他是奉了完颜鉴之命,来找车缭回去的。

    他出来的时候,那耶律玄元还未来到府衙,车缭是完颜鉴的卫士副队长,也是完颜鉴卫士中的第一高手,完颜鉴正是为了要集中人力来对付耶律玄元,才叫他出来找车缭回去的。

     檀羽冲看见是他,固然大吃一惊;他看见他要寻找的车缭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七窃流血倒在地上,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 “这是怎么回事?”高占魁指着车缭的尸体向檀羽冲喝问。

     “我、我不知道!” 事情真相当然是不能告诉高占魁的,檀羽冲纵然聪明,急切间也难编造谎话,他只好这样说了。

     高占魁目光一转,又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褚岩,褚岩是被耶律玄元点了穴道的,身上并无血迹,看起来像是被打晕了过去的样子。

     高占魁无暇推敲,只是猜测,立即又再喝问:“是褚岩这厮杀了车都尉的么?” 檀羽冲连忙说道:“不是!”到底是小孩子,这一下立即露出破绽了,高占魁喝道:“你又说不知道,但你却知道不是褚岩杀的!哼,哼,你这小鬼头竟敢对我隐瞒!”檀羽冲说不出话来了。

     高占魁冷笑道:“你刚才叫的师父是谁?” 檀羽冲眼珠一转,忽然笑嘻嘻道:“我叫的师父就是你呀,你不是教过我功夫的么?” 高占魁一怔道:“胡说八道,我教过你什么功夫?” 檀羽冲道:“师父,你忘记了么,这招黑虎偷心不就是你教的吗?你忘记我可没有忘记,我演给你看。

    ” 高占魁想起来了,不错,大约一年之前,自己好像是教过这孩子一招“黑虎偷心”,檀羽冲本来就会的,有一次他看见檀羽冲练拳,一时高兴,改正了他出拳的某个姿势而已。

     一来“黑虎偷心”是最普通的拳招,何况也还不能说是他教的;二来教过檀羽冲武艺的人很多,教得最多的是褚岩,檀羽冲平时对褚岩也只是称“叔叔”,而不称“师父”,他只指正过一招,就算可以用“教”字吧,也是教得最少的。

    檀羽冲从来也不称他“师父”,为何突然叫起来了。

     高占魁心中好笑:“你这小鬼头分明心里有鬼,倒想哄我欢喜。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追究了么?” “难得你还记得我教过你这一招。

    ”他冷笑道:“小鬼头敢玩花招,我先打你屁股!” 他伸手一抓,不料竟然抓了个空。

    他方自一愕:“这小鬼头的身法怎的如此溜滑?”只听得檀羽冲已在扮鬼脸道:“师父我这一招练得怎样?你说过,练得好有赏的,怎么反而要打起我的屁股来了?” 高占魁更起疑心,冷笑道:“好,为师的赏你!”双臂齐张,冷笑声中向檀羽冲打去。

     檀羽冲借着练这招“黑虎偷心”为名,展开身法,突然拔出匕首,就向他刺去。

     “嗤”的一声,高占魁的袖子给匕首削去了一幅。

    可惜两人武功相差甚远,高占魁冷不及防,险给他刺伤,大怒喝道:“小杂种!”脚尖一勾,檀羽冲站立不稳,登时给他打落匕首,抓了起来。

     他一抓起檀羽冲,立即把檀羽冲双手拗向背后,喝道:“小杂种,车大人是怎么死的,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要你小命!” 他手上多加两分力道,檀羽冲好像已经听得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了,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忍受,不吭一声。

    他没有叫出声来,另一个人却叫起来了。

     三个时辰已经过去,褚岩的穴道不解自解,恰好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

    他一张开眼睛,就看见檀羽冲正在被高占魁虐待的情形,吓得跳了起来。

     “你们连一个小孩子都不能放过吗,有什么罪我来承担,放开这个小孩子再说!”褚岩喝道。

     他只道高占魁是已知道了兰姑的身份,奉命来捉拿兰姑的儿子的。

     哪知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更加露出破绽了。

     高占魁冷笑道:“你要我放这个小杂种也未尝不可。

    你告诉我,你要替他承担的罪是什么?” 褚岩喝道:“我没工夫和你多说,你放不放?” 高占魁渲:“不放!”更加用力的捏檀羽冲了。

     褚岩扑过去喝道:“高占魁,你不买我这个情面,我和你拼了!” 褚岩的职位和武功都比高占魁高,本以为可以震慑他的,哪知高占魁看他扑上来时脚步踉跄,已是看出了他穴道方解,功力未复的弱点。

    他心里想:我虽然有这小杂种作盾牌,但要把这小杂种顺利带回去,可还得摆脱这厮的纠缠。

    他也动了杀机。

     褚岩扑上来时,高占魁一声冷笑道:“这小杂种给你!”冷笑声中,把檀羽冲高高举起,作了个旋风急舞,突然就抛出去。

     褚岩大惊之下,无暇思索,抢上去接,陡然间只见白光—闪,高占魁飞刀出手,已是插入他的背心。

     “你要拼命,那你去见阎王吧!”高占魁加上一脚,把中了飞刀的褚岩踢翻,骨碌碌的滚下山坡。

     这两下子兔起鹘落,他杀了褚岩,回过头来,刚好接着从半空中落下来的檀羽冲。

    檀羽冲落入他的手中,又是动弹不得了。

     张雪波听见褚岩惨叫的声音,吓得心胆俱裂,连忙叫道:“耶律先生,你快上去,救救我那孩子!” 救人要紧,耶律玄元只好将她放下,飞步上山。

     可惜已经迟了。

     褚岩滚到他的跟前,已是遍体鳞伤。

    “耶律先生,我后悔没有、没有听你的话。

    ”他只能说出最后这一句话,就咽气了。

     “师父!”檀羽冲只叫得一声,就给高占魁扼住了喉咙!耶律玄元喝道:“把手放开,否则我誓必杀你!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高占魁冷笑道:“我知道你是朝廷的钦犯耶律玄元,不过却还未知道你是这小杂种的师父。

    不错,我也知道你的武功号称天下第一,但可惜你的徒弟已经落在我的手中,你纵然能够杀我,也只能抢回你徒弟的尸体!”说至此处,冷笑喝道:“给我站住,你敢踏上前一步,我就刺这小杂种一刀。

    ” “你要怎样?”耶律玄元喝道。

     “没怎么样,只要你不插手管这闲事。

    我就不会伤你宝贝徒弟的性命。

    ” “冲儿,冲儿!放开我的冲儿!”张雪波嘶声呼叫,也跑了上来!。

     她本来是受伤甚重,连走路都走不动的,如今竟然能够自己爬上这座山峰,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 但这么一阵狂奔,她的伤口又裂开了,耶律玄元所用的闭穴止血法也失效用,鲜血又在汩汩流出了。

     耶律玄元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件事情,恐怕非得用快刀斩乱麻的手段来解决不可了,否则檀夫人的性命先保不住。

    ” 高占魁一见张雪波如此情形,更为得意,哈哈笑道:“兰姑,你舍不得你的儿子吗?那也容易,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了。

    你是夫人的亲信,料想夫人也能保得你们母子平安。

    ”他明知夫人已经出走,这样说自是有意嘲讽“兰姑”的。

     张雪波气得双眼发白,骂也骂不出来。

     檀羽冲叫道:“妈妈,不要求他。

    师父在这里,他不敢伤我的。

    他伤了我,他就得偿命。

    师父会救我的!” 高占魁哈哈大笑:“我本来不要伤你,只是要把你拿回去献给完颜将军,你师父神通再大,也不能从完颜将军手中救你脱险吧?” 耶律玄元忽地冷笑道:“我无需从完颜鉴手中抢他回来!”陡地一声大喝:“我要你放人,你敢不放?” 这一喝好似在高占魁头上响起焦雷,令得他心头大震。

    他本来要说“不放”的,不知怎的说不出来了。

     不但话说不出来,在这一喝的威严之下,他的手也颤抖起来了,握在手中的匕首晃了几晃,几乎刺着檀羽冲。

     原来耶律玄元用的是佛门的狮子吼功,这一喝能令奸人丧胆。

    可惜他这门功夫还未练到炉火纯青之境,否则已是可以令得高占魁的匕首也掌握不牢。

     但高占魁这陡然一震,却已是给了耶律玄元可乘之机。

     “铮”的一声,耶律玄元早已藏在掌心的一枚铜钱飞出,打落了高占魁的匕首。

     高占魁忙把檀羽冲当作盾牌,往前一迎喝道:“你敢上来?” 耶律玄元非但上来,而且一拳打出去了。

     这一拳当然是打在檀羽冲身上。

     张雪波惊得晕过去了。

     但更吃惊的还是高占魁,他是绝对料想不到耶律玄元敢打出这一拳的。

     原来耶律玄元用的是新练成的“隔物传功”,这一拳虽然是打在檀羽冲身上,但受到他这一拳的力度的冲击的却是高占魁。

     高占魁庞大的身躯给抛了起来,倒跌出去。

    檀羽冲跌了下来。

     耶律玄元接过檀羽冲,看高占魁时,高占魁已是七窍流血,早已倒毙。

    ” 张雪波朦朦胧胧的听见了最熟识的、最亲切的呼唤。

     “妈妈、妈妈,你醒醒呀,你醒醒呀!” 她张开眼睛,果然就看见她的儿子。

    儿子正在替她敷药。

    檀羽冲喜道:“妈妈,你不用担心了,坏人已经给师父打死了。

    ” 张雪波道:“冲儿,你不必为我敷药了。

    妈有话和你说。

    ”檀羽冲道:“妈,你的伤口正在流血呢,金创药怎能不敷?你说吧,我在听着。

    ” 张雪波又是欢喜,又是悲伤。

     她把悲伤藏在心里,欢喜放在脸上,忍着眼泪,灰白的脸上现出笑容,说道:“不错,冲儿,你已找到师父,我是可以放心了。

    冲儿,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你明白吗?你一定要听师父的教导,练好武功。

    ” 檀羽冲道:“妈,我明白的,公公的仇,爷爷的仇,爹爹的仇,还有那位我从未见过的外公的仇,都应该由我替他们去报的。

    我怎能不练好武功?”张雪波叹道:“冲儿。

    你还是未能懂得妈的意思,我说的担子不单是指报仇。

    唉,这两年我想得许多,渐渐也懂得一点道理,我想说的是报仇以外的事情。

    ” 张雪波咳了两声,声音越来越低沉了,继续说道:“咱们的亲人,有的是给宋国的皇帝和奸臣害死的,有的是给金国的皇帝和奸臣害死的,咳,咳,要报仇也不知从何报起——” 檀羽冲轻轻给她揉搓背部,说道:“妈,你歇一会再说吧。

    ”但张雪波还是说下去。

     “我身上藏有个锦盒,你拿出来。

    ”檀羽冲道:“是。

    ”心想妈妈这样郑重其事,锦盒里藏的是什么珍重东西。

    张雪波道:“打开来看!” 锦盒里藏的不是奇珍异宝,是一张残旧发黄的字纸。

     张雪波道:“这是我外公亲笔写的一首词,他是宋国的名将,姓岳名飞,后来给皇帝和一个名叫秦桧的奸臣害死的。

    他写的这首词名叫《满江红》。

    他的书法,是我的义父冒了生命的危险为我保存下来的,现在我交给你了。

    你读不懂,可以请师父讲解。

    如今害他的奸臣亦已死了,他的冤枉相信总有一天会昭雪的。

    我的爹爹和他同时被害,葬在一起。

    我希望将来你能够到他的坟前一祭,以补我的遗憾。

    ” 檀羽冲道:“妈,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 张雪波苦笑道:“我是不能去了。

    唉,没时候给我多说了,你听着……”她说了许多话,气喘越发加促了,檀羽冲心痛如绞,却无法阻止她不说。

     “我说的是报仇以外的事情,记着,你的父亲是金国人,你母亲是宋国人,金宋虽是敌国,你的父母却是恩爱夫妻……”她实在说不下去了,最后只问了一句:“你明白吗?”耶律玄元知道不妙,连忙把手掌贴在她背心,真气输送进去。

    张雪波睁开眼睛,说道:“不懂,你可以问你师父。

    耶律先生,为了我的缘故,已经连累了佟师傅、褚岩等人为我身亡,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有你照料冲儿,我放心得很,我可以早点去见他的爹爹了。

    ” 耶律玄元叫道:“檀夫人,你不能死!”但张雪波已经瞑目了。

    她受伤极重,全凭要见儿子的愿望支持着她,如今心愿已了,纵有耶律玄元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亦已是还魂无术! 时光流失,转瞬过了七年。

     这七年当中,金宋两国打打谈谈,谈谈打打,大仗打过一次,小仗不下数十,最后还是以宋国缔结了屈辱的和约结束了战争。

     谁也知道这样的和平是不能维持长久的,战争随时可以重开,所谓“结束”只是暂时结束而已。

     但战争总算停止下来,虽然老百姓仍是未能喘过气来,但也有一些人却是又可以重过歌舞升平的日子了。

     今日的归云山庄就正是这样一个歌舞升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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