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 占据面具(2/3)
这两兄弟现在间隔不过20米,却总碰不到一边去,如他们的人生一般。
如今的他们一个是行尸走肉,一个是个六全废人。
圣昀的银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块凝固的泪。
他总在子夜时分擦拭那面冥镜,镜中浮动的星屑会拼凑出二十年前的谷仓——乌神的金发铺满干草堆,异色瞳里盛着整个银河的倒影,他们用葡萄汁在橡木板上写诗,笔尖洇开的墨迹像某种古老的咒文。
“他算准我会来。
“圣昀对着镜中人影轻笑,指节叩击着镶嵌蛛网纹的剑鞘。
大战前夕的军帐里漂浮着硝烟与龙涎香,他故意让披风滑落在地,露出腰间乌神当年系过的青玉环。
那些被月光浸泡过的记忆碎片正在重组:小蜘蛛临终时抽搐的八条腿,乌神在尸堆里拾起半截断箭的模样,还有冥镜深处某个雨夜,对方用沾血的手指描摹他眉骨时,睫毛投下的阴影比剑锋更冷。
江南的雪总是下得缠绵。
圣昀站在摘星楼最高处,看乌神的黑袍在朱雀大街化作一点猩红。
百姓们传说永夜君王的佩剑能斩断宿命,却不知剑柄里藏着半片晒干的紫藤花瓣——那是他们初遇时,圣昀从对方发间摘下的。
此刻城下传来《破阵曲?》的鼓点,他忽然想起某个相似的春夜,乌神用琴弦勒住他手腕说:“你的心跳声比晨钟更动听。
“
“无爱者自由。
“乌神的声音混着檐角铜铃传来时,圣昀正把玩着冥镜碎片。
那些折射出的虚影里,少年时代的自己正把脸埋进对方染血的衣襟,而真正的战场早已在灵魂深处坍缩成奇点。
他望着掌心浮现的星轨纹路,突然放声大笑,惊起寒鸦掠过燃烧的烽燧。
当第一支淬毒的箭矢穿透乌神左肩时,圣昀分明看见二十岁的自己在镜中微笑,指尖还沾着那年谷仓的晨露。
相遇得太早,重逢得太晚。
相遇时我们青涩懵懂,重逢时已是尘埃落定,责任重重。
乌神也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他们隔着一条马路,他认出了那是格林O,面具底下的一定就是圣昀。
尽管车流如此湍急,乌神用尽全身的力气飞奔向圣昀,车辆撞向他,直接被他一巴掌锤爆。
“海生,看到了吗?我在这里!我来找你了”
“邬潼”
黑色的液体从面具的眼眶里流出来,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毒液。
“没有人会为你踏雾而来喜欢的风景要自己去看”
子夜时分,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流淌成河。
小千蜷缩在鹅绒被里的模样,像极了博物馆里易碎的青瓷人偶。
当她翻身时,黑色蕾丝在记忆里烙下暗纹,江臣后来总忍不住想,或许那抹暗色本就是欲望的图腾。
少女的骨架单薄得能看清淡青色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蜿蜒,十指纤细如新雪初霁时折断的竹枝。
可当晨光漫过睫毛,她眼尾漾着的水色雾气,又让江臣想起江南梅雨季濡湿的绸缎。
酥胸随呼吸起伏的弧度,倒比檀木匣里供奉的羊脂玉观音更令人心悸。
“这么早就要走?“小千揉眼睛时,碎发在颈侧扫出慵懒的弧线。
江臣望着她枕边散落的发丝,忽然想起昨夜那些纠缠在枕畔的暗色藤蔓。
他俯身吻她额间细小的绒毛,呼吸间尽是橙花沐浴露的冷香:“有些账目要理,可能要很久。
“尾音落在她微颤的耳垂,像毒蛇吐信。
“你会不会...“她攥住被角,指节发白,“会不会等我?“
“跟不跟我走?“江臣用领带缠住她皓腕,丝绸摩擦的沙沙声里藏着狩猎者的笑意。
“去哪里都好。
“她眼底浮起水雾,倒映着他眉间那道淡疤。
当银行卡滑入她掌心时,密码六个六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小千望着玄关处晃动的光影,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泛黄存折的模样。
面馆蒸腾的热气里,刘秩把玩着打火机:“那女的在酒里掺了致幻剂,你居然没发现?“
江臣盯着火焰跃动的光斑,想起昨夜小千锁骨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那些在黑暗中舒展的曲线,比任何烈酒都更令人迷醉。
“有些陷阱,“他转动尾戒,金属冷光扫过同伴惊愕的脸,“坠进去才算活过。
“
玻璃窗外,霓虹将雨丝染成紫色。
面汤里浮沉的葱花,像极了小千睡衣滑落时肩头颤动的月牙白。
江臣指尖抚过剑脊,暗陇在鞘中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月光沿着陨铁锻造的剑身流淌而下,将少年苍白的下颌镀上一层寒霜:“这柄饮过十二位亲王血的剑,正在怀念它高贵的先祖。
“
刘秩的佩刀哐当坠地。
他从未见过这位天之骄子露出如此锋利的笑意——那笑容像淬毒的银针,轻易挑破了满室脂粉气的伪装:“昨夜紫微垣有双星陨落,想必正在孟婆桥头厮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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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刘秩的尾音被剑气绞碎在喉间。
暗陇出鞘的刹那,满室烛火化作幽蓝磷火,映得少年眉间那道旧伤如活物般蠕动。
江臣的广袖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剑尖挑起案头染血的帛书:“当年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卒时,可曾想过秦王剑下的寒光也会刺穿自己?“他忽然俯身逼近,暗陇在刘秩颈侧划出血线,“你以为嬴政登基后第一道诏书为何要熔了楚国的青铜鼎?“
碎玉般的月光突然被剑气搅动,暗陇在半空划出玄鸟破云的轨迹。
江臣转身时,十二重鲛绡帐无风自动,露出屏风后那幅未完成的《山河社稷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