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零 月人(3/3)
住了我的喉咙。
向星哲说出了答案,看着他。
哪怕让他当面对村上春树说“你没有写作的天赋”,也不见得更让人窘迫。
向星哲不知道自己那些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只记得他面对终审判决他死亡般安详解脱的面容。
一个问题在胸膛里反复敲打他的心脏:“你有什么资格杀死一个人仅有的梦想?”
那些失败的被召唤的人。
也许提前离开考场并不是最坏的选择,我徒劳地安慰自己。
游戏病毒时期人们更热衷于追逐各种八卦,特别是娱乐圈的瓜。
明星们像参加冬泳的选手一样排队跳落,像喷香的饺子一样在冒着热气的冰水中浮浮沉沉。
何尝不是另一种宣言书呢?
有些曾经坚固的东西,信任、道德、爱情、责任、婚姻……都开始如经不起阳光炙烤的冰淇淋一样融化。
又有很多曾经柔软的都变得坚硬和寒冷。
有些墙被拆解,新的墙被建造,加固。
过去数十年不及回望的风驰电掣,都在这个河道弯曲回旋,河水流速减慢的时节,纷纷扬扬沉淀下来,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进步主义者比机心深重的律师还让人厌弃。
不费力气的话语模式,简单的情绪,廉价的道德上优越感,却无法掩盖分裂与虚伪。
徒有“自由之俗”,而无“自由之德”。
但把一切都视为相对的,视为现实功利的彩头,只会更加让人绝望。
没有某种绝对的律令在内心,那么任何东西都可以放弃,任何底线都是可以退却的。
人类终究是依靠这些为自己建立的叙事才能存活,构建温饱之上的快乐。
眼中没有深渊,没有牢狱,没有毁灭的人,也看不见自由。
逃离的梯子永远不缺,安全的或危险的,读书、恋爱、运动、酗酒……但逃离的电梯,何尝不能成为小小的囚笼?
注定左右为难,注定进退维谷,注定只有通过痛苦的甚至是无能的选择才能看见。
向星哲喜欢生命的样子。
休眠,枯萎,腐烂,萌芽,绽放,扭曲,成长。
生命的百态。
只要不是沉寂、湮灭、漠然,只要不是空无一物。
父亲最后做了那个时代的滴滴司机,像一粒味精融化在都市的人粥。
前两天打网约车。
向星哲有多年习惯,会和网约车司机聊聊行情收入。
灯光昏暗,不确定司机是哼了一声还是嗯了一声还是笑了一声。
他想起另一次凌晨的网约车。
司机在直来直去的路上,仍然开放了林志玲的导航。
向星哲奇怪。
司机一脸温情,“开着,像有个人在跟你说话,就不寂寞。
”
于是他也安静下来,听凭林志玲的声音伴着奔向前方,不管在追赶什么。
向星哲倚在车窗边,指尖的烟灰簌簌落在真皮座椅上。
后视镜里映着女友的侧脸,暗红绸缎裹着天鹅般的脖颈,锁骨凹陷处盛着水晶吊灯的光,连呼吸都像被施了魔法的金箔,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他忽然想起希腊神话里那个驾着太阳车的男人——赫利俄斯的长袍也是这般流淌着液态黄金,只不过他的战马踏碎的是云层,而自己正被名为“名利“的镣铐拖向深渊。
“又在看星星?“女孩的珍珠耳坠晃过他眼前,惊起一串细碎的光斑。
她总爱把美甲修剪成完美的杏仁形状,像神话里羲和为金乌梳羽时落下的月牙痕。
江南笔下的楚子航曾在雨夜里看见父亲背上的血色王座?,此刻向星哲却在香奈儿五号的气息里,看见奥林匹斯山巅那些被金冠压弯的脊梁。
当轮胎碾过柏油路上最后一片银杏叶,他想起阿波罗的青铜竖琴是如何在特洛伊的废墟上生锈。
这个被称作光明之神的美少年,终究沦为奥林匹斯权谋棋盘上最耀眼的弃子。
就像此刻女孩手机屏幕亮起的八卦推送,那些追逐名利的喧嚣,不过是现代版十日并出的惨烈——十个太阳在社交媒体的算法里轮番炙烤人间。
车窗倒影里,天照大神的八咫镜正折射出诡异的光。
日本神话里那位高天原的统治者永远不会知道,当人类把神格兑换成股票代码时,连最圣洁的扶桑花都会开出电子纹章。
向星哲松开领带,任它垂落在真皮座椅的裂缝里。
那些被宙斯封印的狂傲,被东君酒壶浇灭的热血,此刻都化作后座无人接听的电话铃声,在纽约与东京的时差里碎成星尘。
“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呢”
向星哲躺在女友怀里,像个小孩子一样。
30多岁的女人是成熟的女人。
生活的历练造就了她成熟的风韵。
岁月犹如流水,荡涤去的是张扬的光芒和起落的尘埃,留下的洞察世情后不动声色的冰雪聪明。
从容优雅的举止中,不经意地散发出成熟女人特有的性感和芬芳,这是一种有内到外散发的芬芳,从心灵深处源源溢出,芳香而不扑鼻。
当爱意在女人的心灵中生根的时候,当生命在女人圣洁的体内孕育的时候;当女人在窗前辉映出读书的剪影时;当女人在忙碌中流泻出的宁静时;当女人看水中落叶的孤独时,当女人欣赏枫叶红透的情怀时;女人是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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