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3)
林稚水还是来迟了一步,抵达泗城时,秦家那座建立在权贵土壤地界的豪华别墅已经在黑暗中燃起了烈焰大火,仿佛要将十八年前偷来的一切都焚烧成灰。
然而,林稚水从夜色中刚下车,天边遥遥掀起一层惊涛骇浪的雷声,透明的雨滴也骤降下来。
宁商羽接过秘书递来的黑伞,游刃有余地为林稚水挡雨,前方有保镖和宁濯羽开路,两人脚步倒是走得不紧不慢,无数细碎的水珠顺着伞尖淅淅沥沥淌下来,与地面犹如凝结了一条珠帘似的屏障。
林稚水望着前方那幕足够能灼伤视网膜的火光,柔柔地笑了笑:“看来我姐姐已经来到秦家做客了。
”
“嗯。
”宁商羽哪怕什么都不用做,极盛的气场从她背后笼罩着,语调却透着漫不经心的散漫:“你姐姐做客,除了爱玩火,顺便热情把主人从家里拖出来一起欣赏欣赏火海外,还有别的做客爱好吗?”
林稚水近乎于矜持地朝他说:“我姐姐爱好极为涉猎广泛,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不过她一向很有做客人的自觉,偶尔也会给主人家准备点……”
步近了场面热闹的庭院,她眼眸透过雨珠看向里面的重重人影,红唇轻轻吐露两个字:“礼物。
”
“瞳瞳……”秦晚策沙哑出声。
林曦光踩着高跟鞋走到面前,扬手就是一个清脆的巴掌。
从当年被长辈解除娃娃亲至今,秦晚策第一次能跟她近距离接触,虽是当众挨了打,这种刺骨的疼痛透过皮肤蔓延在血脉里,他却如获至宝,眸子压抑的爱矛盾而深沉盯着她的脸。
“这火烧得好看吗?当年我父亲葬身在火海里,也是这样烧了一夜……”林曦光淋着雨丝,背对着别墅冲天火光的长裙艳色浓稠,好似有血,声音轻轻又清冽:“而你那假仁假义的好父亲却用偷窃来的东西攀附上了权贵,真是太没有公道了,我问你,秦家是不是该死?”
是该死,秦晚策无从狡辩父辈的罪孽,他那时小却开始记事了,至今难忘林砚棠那张年轻又古典俊美的脸,待他总是温柔和善,如亲子一样。
却都毁于一旦他父亲的狼子野心。
林曦光说:“你想赎罪就拿……”
“瞳瞳!”
话未落完,这时岳闻昔倏地爆发出力气推开压制自己的保镖跌撞了过来,养尊处优当了大半生的豪门贵妇,秦家夫人,此刻却狼狈不堪,头发散了,衣裙浸透了雨水污泥,满脸的灰败和绝望:“晚策和晚吟就像你跟你妹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啊,上一辈的恩怨血债,我来偿还,我来偿还好不好……”
林曦光突然听笑了,音色透着微微嘲讽的笑:“好无辜啊,岳闻昔,当年我母亲跟你可是闺中好友,你自己倒是慈母心肠爱护孩子,却能眼睁睁看我母亲孤立无援独自养大一对女儿,你的晚吟在秦家众星捧月的时候,你有想过我妹妹一出生就孤零零被关在家里吗?这该怎么偿还?”
岳闻昔哑了口,苍白的唇却难以控制地微微发抖。
“你们夫妻俩心狠手辣算计我父母的时候,有想过自己儿女吗?”林曦光高跟鞋冰冷冷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你们肯定想,林家没了当家之主,早晚是要除名港区豪门的,盛明璎到时连自己恐怕都护不住……有什么可忌惮的,对吗?”
细雨还在下,林曦光又忽而提起:“我跟我妹妹,各占母亲名讳一个字,这辈子注定是要护她的。
”
盛明璎。
明便代表着曦光——
璎,去掉守护的王字旁,何尝不是代表着白璧无瑕的稚子。
“你护儿女,我护母亲,如今各凭本事。
”林曦光始终冷漠地看着全身力竭到瘫软在地上的岳闻昔,一字一字说:“还有什么自保手段吗,没有的话,就别耗费彼此时间了。
”
秦晚策深深压抑着刚出声:“瞳瞳。
”
“秦晚策,我不想看到你家上演一出什么甘愿替罪的烂俗戏码。
”林曦光打断他的话,继而,让秘书将备好的合同文件拿来。
“放心,我来此做客,给每一个人都备上了礼物。
”
这份礼物可谓是量身定制的。
岳闻昔可以选择今晚自己去葬身火海,用命去抵消血债。
也可以选择签了这份合法的同意书,从高高在上的贵妇沦落为余生都在精神病院里孤苦无依待着。
秦晚吟依仗秦家攀附权贵,风风光光当了十八年众星捧月的大小姐。
不是爱搞科研夺人婚约么?林曦光便为她远在泗城千里之外的荒无人烟地区专门仿造监狱弄了个封闭式的研究所。
十八年为期限。
秦晚吟尽可在里面独自好好研究,也刚好尝一下这种丧失自由权,不能见日的滋味。
至于秦晚策,林曦光转身对视上他那双将痴狂以量多年来蓄积成浓墨般的眼眸,她冷冷地说:“你这些年不借秦家势力创业,也不涉足家族生意,但是你姓秦……我要你父亲死后当孤魂野鬼,秦家从你这辈子断绝。
”
“从今晚起,秦家没了,你不能姓秦,也不能为秦熠安收尸祭拜。
”
林曦光最后的话音伴着雷雨落地。
秦晚策滑动喉结却没有拒绝,他本身就心知整个秦家从跟根基就烂透了,也厌恶极了父亲为了家族繁衍昌盛攀附权贵的行径。
如果改姓。
能让林曦光心里舒服一点的话。
岳闻昔却心如刀绞,喃喃自语着报应。
她和秦熠安害得林砚棠尸骨无存地死在爆炸的游轮上,两家隔着血海深仇,结果儿子近乎疯魔的爱上林砚棠的长女,女儿无法自拔爱上林砚棠的女婿……
竟是父债子偿,父债子偿啊。
“不!我不签!我不要这个礼物……”
秦晚吟先前额头撞在了楼梯口,整个人是处于意识半混沌的状态,犹如吸收不到秦家养分后近乎枯萎的带毒刺植物,奄奄一息般躺在地上。
待挣扎着睁开眼,逐渐眩晕感褪去,看清楚摆在面前的同意书后。
“凭什么……”她倏然出声,脑海中的理智已经被那股愤怒和绝望冲撞成崩溃声音:“林曦光,你不能强关我十八年……你就算是林砚棠的女儿也没资格动我,我有宁家护着,你这样做,回去怎么跟楚家交代?”
林曦光嫁到江南第一望族,总是有些规训要遵守,但是秦晚吟还是不够了解她,“你这样说,我更要关你了,倒是要看看,宁家准备怎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