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血灯照修罗唯独你(2/3)
,而是紧紧握着那柄缠在手上的匕首,弓着腰,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击的小狼,目光扫视着整个前院战场,寻找着下一个需要他“撕咬”的目标!他不再是需要保护的废物,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家!哪怕是用牙咬,用命拖!
就在这时,前院通往中庭的月亮门处,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盔甲摩擦的铿锵声!一队大约二十人、装备相对精良、但个个带伤、神情疲惫的王府侍卫增援终于赶到!为首者看到前院惨烈的景象,尤其是看到浑身浴血、状若疯魔却仍顽强站立的朱高煦时,瞳孔骤缩!
“二公子!”增援队长失声惊呼,立刻带人冲上前,迅速接替了残存的守军,将最后几个负隅顽抗的敌兵分割包围。
朱高煦紧绷的神经在看到自己人的瞬间,稍稍松懈了一丝。
但他依旧紧握着匕首,警惕地注视着战局。
增援队长迅速指挥手下清理残敌,同时焦急地对朱高煦喊道:“二公子!您受伤了!快随卑职退到后面去!这里危险!”
朱高煦倔强地摇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不!我就在这里!父王在外面杀敌!王府是家!我要守着!”他用染血的匕首指了指地上侍卫的尸体,又指了指那个断了手臂的队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他们…他们都在拼命!我不是废物!我也能守!”
增援队长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血污、眼神凶狠如幼兽的王府二公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复杂情绪。
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劝,只是沉声道:“好!二公子英勇!但请务必小心,跟在卑职身后!”他示意两名侍卫贴身保护朱高煦。
前院的战斗随着增援的到来迅速平息。
最后几名宋军死士被斩杀殆尽。
王府侍卫们开始默默地清理战场,收殓同胞的遗体,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悲伤和劫后余生的凝重。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久久不散。
朱高煦站在血泊之中,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手中紧握着那柄染血的“玩具”匕首,像一尊刚刚经历了血与火洗礼的、稚嫩却染上凶悍气息的雕像。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摸到了战争的残酷,也第一次品尝到了守护的滋味——苦涩、血腥,却带着一丝滚烫的力量。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带血的嘴唇,目光越过被劈砍得伤痕累累的大门,投向外面依旧喧嚣震天的战场方向。
父王…您一定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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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风雪归途:菩提泣血,踏破红尘**
凛冽的北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刮刀,在徐仪华裸露的肌肤上肆虐。
单薄的灰色僧袍早已被沿途的荆棘、枯枝和嶙峋的山石撕扯得褴褛不堪,布条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招魂的幡。
冰冷的雪粒子抽打在脸上,带来针刺般的疼痛,瞬间融化,又在寒风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粘附在散乱的鬓发和睫毛上。
脚下的山路崎岖湿滑,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和暗冰,每一步都伴随着惊险的趔趄和钻心的刺痛——脚踝不知何时扭伤了,每一次落地都牵扯出尖锐的痛楚,但她浑然不觉。
胸腔如同一个被点燃的破旧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灼痛和浓重的铁锈味。
那是急火攻心、强行压抑内伤的反噬。
唇边那抹暗红的血迹早已被寒风吹干,留下几道凄厉的裂痕,如同干涸河床上的龟裂。
**道衍那句“灯…一盏不可替代的灯…”**如同魔咒,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反复轰鸣、震荡,与山下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狂暴的地狱交响乐交织在一起。
那声音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噪音,而是化作了无数根无形的钢针,狠狠刺入她的灵魂深处:
***“杀——!!”**那是成千上万喉咙里挤出的、混杂着疯狂、绝望和兽性的咆哮,如同海啸般连绵不绝。
***“噗嗤!当啷!”**那是兵刃砍入骨肉的闷响与金属剧烈碰撞的锐响,每一次都让她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仿佛那刀锋正砍在她自己的骨头上。
***“呃啊——!娘啊——!”**那是垂死士兵发出的、撕心裂肺、饱含着无尽痛苦和对生命最后眷恋的惨嚎,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悲鸣。
***“轰隆!!”**那是火油罐爆燃或者城墙垮塌的沉闷巨响,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感。
***“滋滋…”**那是油脂燃烧皮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声响,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糊恶臭,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风雪,似乎也能隐隐闻到。
这些声音汇聚成滔天的血海,瞬间将她淹没!而在血海翻腾的漩涡中心,她“看”得无比清晰:
***朱高炽:**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深陷在锦被之中,每一次压抑的咳嗽都牵动着瘦弱的身体剧烈起伏,咳出的不再是痰,而是刺目的、带着泡沫的鲜血!那双曾经温润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的灰败和对死亡的深深恐惧。
他需要母亲!需要那个能给他温暖和安全感的身影!
***朱高煦:**那双酷似朱棣的、总是带着桀骜不驯和委屈的眼睛里,此刻正燃烧着怎样的火焰?是恐惧?是愤怒?还是…如同他父亲一般的凶戾?她仿佛看到他小小的身影,正握着一柄可笑的短匕,面对着狰狞的敌人,浑身浴血…他需要指引!需要有人告诉他,愤怒之外,还有守护的意义!
***朱高燧:**那撕心裂肺、几乎要哭断气的惊恐哭声,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
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长廊角落,无助地颤抖着,眼神空洞而绝望。
他需要母亲的怀抱!需要那能驱散一切恐惧的温暖!
***朱棣:**那个她爱恨交织的男人!玄甲被鲜血浸透,粘稠的血浆顺着甲叶缝隙滴落。
剑锋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大蓬的血雨。
他如同从血池中爬出的魔神,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扫视着尸山血海。
但在他那铁血铸就的帝王面具之下,是否也藏着一丝对袍泽倒下的痛惜?是否也有一缕对王府安危的、无法言说的焦灼?是否…也曾在她决然离去时,感到过一丝被背叛的冰冷?
“我能做什么?!我到底能做什么?!”这个念头疯狂地撕扯着她,几乎要将她的灵魂撕裂。
诵经?祈求虚无缥缈的佛祖庇佑?在眼前这活生生的人间地狱面前,在至亲骨肉垂死的挣扎面前,那些梵音经唱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如此…虚伪!她需要力量!是能够撕裂这黑暗、能够实实在在护住她血脉、能够扭转这绝望局面的力量!
**我是徐仪华!**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识海中炸响!
*我是中山王徐达的女儿!是将门虎女!骨子里流淌着先祖在尸山血海中搏杀、守护家国的铁血与坚韧!
*我是燕王朱棣明媒正娶的王妃!是这个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我的身份,在此时此地,就是一道无形的屏障,一种凝聚人心的象征!
*我是高炽、高煦、高燧的母亲!是为母则刚!我的存在,我的意志,对他们而言,就是黑暗中指引方向、给予力量的明灯!
**灯!**道衍的话再次点亮!她存在的本身,对于濒临崩溃的王府内院,对于在血海修罗道中奋力搏杀、可能正被黑暗吞噬的朱棣,对于陷入巨大恐惧和自我怀疑的儿子们(尤其是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线、可能正被血腥和愤怒冲昏头脑的朱高煦),就是那盏“不可替代的灯”!一盏能在这片血与火的炼狱中,指引归途、守护住最后一丝人性温暖、理智和希望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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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认知如同划破永夜的曙光,瞬间驱散了她心中绝望的迷雾,带来一种近乎悲壮的清明和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沛然莫御的力量!身体的虚弱、胸腹的剧痛、扭伤的脚踝、被风雪抽打的冰冷……这一切仿佛都被这股决绝的意志强行镇压、隔绝!她奔跑的速度陡然加快,脚步变得更加坚定有力,每一步踏在厚厚的积雪上,都留下一个深深的、带着决绝意志的脚印!风雪中,她那曾经属于“静尘”的空寂、淡漠眼神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徐仪华”的、燃烧着焚尽一切也要守护至亲的母性烈焰!那火焰炽热、决绝、带着玉石俱焚的勇气!
她不再逃避这红尘业火,她要主动投身其中,用自己的一切——高贵的身份、冷静的智慧、不屈的意志、乃至这具残破的躯体——为她的骨肉至亲,燃起这盏用生命守护的灯!
北平城那庞大而伤痕累累的轮廓,在漫天风雪和升腾翻滚的硝烟中,终于清晰可见。
城墙多处坍塌起火,如同巨兽身上狰狞的伤口。
而燕王府的方向,那升腾的黑烟虽然不大,却像一根毒刺,狠狠扎在她的心上!那里,是她此行的终点,也是她新的战场!没有犹豫,没有退缩!
徐仪华深吸一口冰冷刺骨、混杂着浓重血腥味、硝烟味和焦糊恶臭的空气,义无反顾地冲下山坡,冲向那片沸腾的、吞噬生命的血色旋涡中心。
风雪卷起她褴褛的僧袍,那抹凝固在灰色布料上的暗红血迹,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夺目,如同菩提泣血,毅然踏入这万丈红尘,踏入这修罗血途。
离青灯古佛的清净越来越远,离血火交织的尘世深渊越来越近,离她需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亲人,越来越近!每一步,都踏碎了过往的逃避,每一步,都坚定着守护的誓言。
**四、王府深处:残灯如豆,稚子惊魂**
前院那惊心动魄的厮杀声浪,如同潮水般冲击着长廊深处紧绷的神经,最终又在增援赶到后的短暂平息中缓缓退去,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更加浓重的血腥味,透过门窗缝隙,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长廊里,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徐妙锦紧紧抱着怀中瑟瑟发抖的朱高燧,背靠着冰冷的廊柱,脸色苍白如纸。
她一只手依旧死死按在袖中那柄小巧却锋利的匕首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另一只手则温柔却坚定地环抱着朱高燧小小的、依旧在无法控制地颤抖的身体。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长廊拐角,那是朱高煦冲出去的方向,也是前院声音传来的方向。
每一次巨大的爆炸声或惨烈的呼号传来,她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绷紧,心脏狂跳。
朱高燧的小脸深深埋在徐妙锦温暖的颈窝里,细若蚊蚋的啜泣已经停止了,只剩下身体间歇性的、无法控制的抽噎和颤抖。
巨大的恐惧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寒冷和茫然。
然而,在徐妙锦温暖的怀抱和轻柔的、不断重复的“不怕,小燧不怕,姑姑在…”的安抚声中,一种奇异的变化正在发生。
他那双红肿得像桃子、曾经只剩下惊恐和泪水的眼睛,此刻虽然依旧湿润,却不再只是茫然地流泪。
他微微侧过头,小小的耳朵捕捉着外面的一切声音,红肿的眼睛透过泪光,死死盯着长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通往中庭的雕花木门。
每一次外面传来巨大的声响(哪怕是己方胜利的欢呼),他的身体都会剧烈地一缩,像受惊的兔子,但眼神深处,除了本能的恐惧,竟隐隐多了一丝…**专注的探寻?**仿佛在努力分辨着声音的来源和意义,在强迫自己的小脑袋去理解这个突然变得如此恐怖的世界。
“高煦…高煦他…”徐妙锦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担忧,打破了死寂。
她看向角落里那个朱高煦曾经蜷缩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只留下几滴暗红的血迹和凌乱的脚印。
那个倔强又莽撞的孩子,此刻在前院如何了?那声凄厉的惨叫…是他吗?这个念头让她心如刀绞。
“二哥…”朱高燧似乎被这个名字触动,从徐妙锦怀里微微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向那个空荡荡的角落,小嘴瘪了瘪,似乎又要哭出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徐妙锦的脖子,小小的身体抖得更厉害,眼神里的探寻变成了更深的恐惧和对哥哥的担忧。
“没事的…没事的…”徐妙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却依旧发紧,“你二哥…很勇敢…他…他会保护我们的…”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高煦那孩子,拿着把没开刃的匕首冲出去,能做什么?送死吗?想到此,她对朱高煦的担忧和对朱棣的怨怼更深了一层。
如果不是朱棣的野心,孩子们何至于陷入如此绝境?!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凌乱却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中庭方向传来,打破了长廊的寂静。
紧接着,通往中庭的门被猛地推开!一股更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瞬间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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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锦和朱高燧的心脏同时提到了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