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3/3)
相当保守,强调了这种种推断既没有坚实的佐证证明,也没有征得同僚的赞同,仅为他一人之想象;就是生怕言语过当,误导了中枢的判断。
但很可惜,执掌中枢的皇帝陛下同样是一个天赋直觉流选手,因此陛下花了两秒钟想了一想,立刻就凭直觉认为大将军应该是对的——至于其他人赞同与否,那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战场梭哈,圣上一向玩的就是心跳。
不过,凭直觉做出判断以后,后续的抉择也很麻烦——匈奴为什么会突然扩大攻势?匈奴扩大攻势意欲何为?设若真有一波规模空前的寇边,朝廷又该如何应对?
这种种疑难相当考验专业素质,并非干坐在后方的皇帝可以一人料理;而考虑到君臣信件的私密,边境情报的敏感,似乎也不方便召集重臣大肆讨论。
于是皇帝想了一想,抬手叫来中常侍:
“你到上林苑去,将——”
他停了一停,费力想了想另一个长平侯的化名:
“那位郑姓郎君召来,勿得迟误。
”
反正是买一送一,天降的外挂不用白不用,是吧?
中常侍当然不敢怠慢圣上的吩咐,快马奔至上林苑传旨。
但他疏忽了一个小小的细节,以至于抵达的时间有点不对——此时此刻,其余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能够出面招待使者的居然只有当事人“郑郎君”,以及某位长期闲逛、无所事事的王姓商人。
在听完旨意之后,王某人的表情立刻就有了变化。
还没等郑郎君谢恩接旨,他已经直接开口,语气冷漠:
“他——皇帝是要召他去宫中?”
中常侍:……诶不是,你这什么态度?
中常侍有点懵住了。
他在宫中阅历几十年,不知见过多少煊赫跋扈的重臣;但无论再跋扈、再浮躁,也没有人疯到敢在传旨时直接插嘴,用这种近乎于大不敬的态度直接作死——你九族是批发的吗?
即使阅历再深,此事也委实超出了宦官最狂野的预料。
他稍一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当场翻脸,怒斥这不知好歹的佞幸;但或许是前几日新贵们暴然兴起、骤蒙宠幸的事迹太过惊人,极大震慑了宦官的心态;又或许是出自某种在宫中生活已久的微妙本能,他迟疑之后,到底还是没有发火:
“是。
”
“只召见他一人?”
“……是?”
“为什么?”
中常侍:你没完了是吧?!
中常侍勃然大怒,不可遏制,于是愤恨地瞪住王某,尽表忠贞爱主的决绝与义愤——然后咬牙开口:
“圣意渊深,非臣下可以揣度。
”
王某似乎冷笑了一声(应该是错觉吧,他怎么敢冷笑呢?),直接开了口:
“那我也要去。
”
中常侍:??!!!
宦官再也不敢接话了。
按理讲他应该立刻爆发怒斥这藐视圣旨的狂徒,表现天子随从凛凛不敢侵犯的忠肝义胆;但不知怎么的,辱骂的话语明明已经在心中酝酿数回,可只要看到王某那张漠然冷淡毫无表情的脸,却总有一股寒意自天灵感水灵灵的灌下,瞬间浇灭所有的胆气,只余一种莫名的、难以解释的惶恐。
——可是,如果真默不作声,直接把此人给夹带道宫里去了——王某的九族可能是批发的,他的九族可不是呀!
天爷呀,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疯货呀!
中常侍木立原地,呆楞不语,额头已经渐渐渗出汗珠;所谓局促之至,置身火狱,真仿佛有油煎火烤、不能忍受之恐怖。
最终——唉,最终还是郑郎君心肠和软,叹一口气后插了进来:
“使者也不必多虑,我们有陛下御赐的令牌,都可以随时出入宫掖,并不算违背旨意。
”
说罢,他取出令牌给宦官查验,还解释了当初皇帝给禁军下的命令。
中常侍当然认得这块令牌,于是忙不迭的顺台阶溜了下来,请郑郎君“等人”到宫中谒见圣驾。
……于是,郑郎君及“等人”到底还是一起登上了马车,被直接送到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