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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楚留香新传3桃花传奇 小说> 第三章 一线曙光

第三章 一线曙光 (3/3)

以这种速度应当很快就能追上前面的马车了。

     一匹马拉着辆车子,车上还有好几个人,无论多快的马,速度都会比平时慢很多的。

     只可惜世上有很多事都不太讲理。

     楚留香追了半天,非但没有追上那辆马车,连马车扬起的尘土都看不见了。

     日色偏西。

     大路在这里分开,前面的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

     楚留香在三岔路口停下。

     路旁有树,最大的一棵树下,有个卖酒的小摊子。

     卖酒的人比买酒的还多。

     因为这时候只有一个人在这里歇脚喝酒,卖酒的却是夫妻两个人,老板手里牵着孩子,背上还背着一个孩子。

     丈夫已有四十五岁,太太年纪却还很年轻。

     所以丈夫有点怕太太。

     所以丈夫在抱孩子,太太却只是在一旁坐着。

     楚留香一下了马,老板娘就站了起来,带着笑道:“客官可是要喝碗酒?上好的竹叶青。

    ” 她笑得仿佛很甜,长得仿佛还不难看——也许这就是丈夫怕她的最大原因。

     楚留香却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

     第一,他从没有看别人太太的习惯。

     第二,交了两天桃花运,他几乎送了命。

    现在只要是女人,他就看着有点害怕。

     他故意去看那老板,道:“好,有酒就来一碗。

    ” 老板娘道:“切点卤菜怎么样?牛肉还是早上才卤的。

    ” 楚留香道:“好,就是牛肉。

    ” 老板娘道:“半斤,还是一斤?” 楚留香道:“随便。

    ” 他有很好的习惯——他从不跟任何女人计较争辩,于是老板娘笑得更甜,忙着切肉倒酒。

     的确是竹叶青,但看来却像是黄泥巴。

     肉最少已卤了三天。

     楚留香还是不计较,更不争辩。

     他本不是来喝酒的。

     他还是看看那老板,道:“刚才有辆马车走过,你们看见了吗?” 老板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他老婆喜欢说话,尤其喜欢跟又年轻又阔气的客人说话。

     他也知道话说得愈多,小账愈多。

     老板娘道:“这里每天都有很多辆马车经过,却不知客官要找的那辆马车是什么样子?” 这下子倒把楚留香问住了,他根本连那辆车的影子都没看见。

     老板娘眨眨眼,又道:“刚才倒是有辆马车奔丧似的赶了过去,就好像家里刚死了人,赶回去收尸似的,连酒都没有停下来喝一杯。

    ” 楚留香眼睛亮了,道:“对,就是那辆,却不知往那条路上去了?” 老板娘沉吟着,道:“那好像是辆两匹马拉的黑漆马车,好像是往左边去了……” 她咧嘴一笑,又道:“客官为什么不先坐下来喝酒,等我再好好地想想。

    ” 看来这老板娘拉生意的法子并不是酒和牛肉,而是她的笑。

     她这法子一向很不错。

     只可惜这次却不太灵了,她笑得最甜的时候,楚留香连人带马都已到了两三丈开外,只留了一小块银子下来。

     他已不想叫任何女人对他的印象太好。

     老板娘咬着嘴唇,恨恨道:“原来又是个奔丧的,赶着去送死吗?” 黄昏,黄昏后。

    道路愈来愈崎岖,愈来愈难走,仿佛又进入山区。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林木渐渐茂密,连星光月色都看不见。

     楚留香忽然发现自己迷了路,既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条路是通到哪里去的。

     更糟的是,上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已消化得干干净净,现在他的肚子空得简直就像是胡铁花的口袋。

     他并不是挨不得饿,就算两三天不吃东西,也绝不会倒下去。

     他只不过很不喜欢挨饿,他总觉得世上最可怕的两件事,就是饥饿和寂寞。

     现在就算原路退回也来不及了,这条路上唯一有东西的地方,就是三岔路口上那小酒摊子。

     从这里走回去至少也要一个半时辰。

     楚留香叹了口气,已开始对那比石头还硬的卤牛肉怀念起来。

     看看四面黑黝黝的树影,阴森森的山石,听着远处嗖嗖的风声,冷清清的流水声…… 他觉得自己实在倒霉透顶。

     但最倒霉的人当然还不是他,艾虹就比他还要倒霉得多。

     她已少了一条手,又被人绑架,也不知是谁绑走了她,更不知被绑到什么地方去了。

     还有艾青。

     艾青的遭遇也许更悲惨。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自己苦笑。

     他忽然发现自己也是个“祸水”,对他好的女孩子很少有不倒霉的。

     流水声在风中听来,就好像是那些女孩子的哀泣声。

     楚留香轻抚着马鬃,喃喃道:“看样子你也累了,不如先去喝口水吧。

    ” 他走到泉水旁,就看到小桥旁那小小人家。

     小桥,流水,人家。

     这本是幅很美、很有诗意的图画。

     只可惜楚留香现在连一点诗意都没有,此刻在他眼中看来,世上最美丽的图画也比不上一碗红烧肉那么动人。

     低低的竹篱上爬着一架紫藤花,昏黄的窗纸里还有灯光透出来。

     屋顶上炊烟袅袅,风中除了花的香气外,好像还有葱花炒鸡蛋的香气,除了流水声外,又多了一种声音。

     楚留香肚子叫的声音。

     他下了马,硬着头皮去敲门。

     应门的是个又瘦又矮的小老头子,先不开门,只是躲在门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楚留香,那眼色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楚留香唱了个肥喏,赔笑道:“在下错过宿头,不知是否能在老丈处借宿一宵,明晨一早上路,自当重重酬报。

    ” 这句话,好像是他小时在一个说书先生嘴里听到的,此刻居然说得很流利,而且看来仿佛很有效。

     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实在不错。

     这句话果然有效,因为门已开了。

     这小老头其实并不老,只有四十多岁,头发都没有了。

     他叫卜担夫,是个砍柴的樵夫,有时也打几只野鸡兔子换酒喝。

     今天他刚巧打了几只兔子,所以晚上在喝酒,他酒喝得慢,菜却吃得快,所以又叫他的女人炒蛋加菜。

     他笑着道:“也许就因为喝了酒,所以才有胆子去开门,否则三更半夜的,我怎么肯随便就把陌生人放进来?” 楚留香只有听着,只有点头。

     卜担夫又笑道:“我这里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怕被人抢,却有个漂亮女儿。

    ” 楚留香开始有点笑不出了。

     现在他什么都不怕,就只怕漂亮的女人。

     有了人陪酒,就喝得快了些。

     酒一喝多,豪气就来了。

     卜担夫脸已发白,大声道:“鹃儿,快去把那半只兔子也拿来下酒。

    ” 里面的屋子里就传来带着三分埋怨、七分抗议的声音,道:“那半只兔子你老人家不是要等到明天晚饭吃的吗?” 卜担夫笑骂道:“小气鬼,也不怕客人听了笑话,快端出来,也不必切了,我们就撕着吃。

    ” 他又摇头笑道:“我这女儿叫阿鹃,什么都好,就是没见过世面,我真担心她将来嫁不出。

    ” 楚留香连头都不敢点了,一听到小姑娘要嫁人的事,他哪里还敢搭腔? 一个布衣粗裙、不着脂粉的少女,已端了个菜碗走出来,低着头,噘着嘴,重重地把碗往桌上一搁,扭头就走。

     楚留香虽然不敢多看,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

     卜担夫并没有吹牛,他的女儿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只不过脸色好像特别苍白。

     害羞的女孩子大多是这样子的。

     她既不敢见人,当然也就见不到阳光。

     楚留香转过头,才发现卜担夫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睛里仿佛带着种不怀好意的微笑,笑问道:“你看我这女儿怎么样?” 人家既已问了出来,你想不回答也不行。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老丈只管放心,令爱一定能嫁得出去。

    ” 卜担夫道:“若嫁不出去呢?你娶她?” 楚留香又不敢搭腔了,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多话。

     卜担夫大笑,道:“看来你倒是老实人,不像别的小伙子那么油嘴滑舌,来,我敬你一杯,这年头像你这么老实的小伙子已不多了。

    ” 卜担夫醉了。

     一个人若敢跟楚留香拼酒,想不醉也不行。

     “看来你倒是个老实人……这年头像你这么老实的小伙子已不多。

    ” 楚留香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

     他有时被人称作大侠,有时被人看作强盗,有时被人看作君子,有时被人看作流氓……但被人看作个“老实人”,这倒还是平生第一次。

     “他若知道我究竟有多‘老实’,一定会吓得跳起来三丈高。

    ” 楚留香微笑着,躺了下去。

     躺在稻草上。

     这种人家当然不会有客房,所以他也只好在堆柴的地方将就一夜。

    无论如何,这地方总有个屋顶,总比睡在露天里好。

     他若知道在这里会遇到什么事,宁可睡在阴沟也不愿睡在这里了。

     夜已深,四下静得很。

     深山里那种总带着几分凄凉的静寂,绝不是红尘中人能想得到的。

     虽然有风在吹,吹得树叶嗖嗖地响,但也只不过使得这寂静更平添几分萧索之意。

     白天经过了那么多事,在这么一个又凄凉又萧索的晚上,躺在一家陌生人柴房里的草堆上面。

     你叫楚留香怎么睡得着? 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听那说书先生说起的故事:“一个年轻的举人上京赶考,路上错过宿头,投宿到深山里一处人家,年迈的主人慈祥而好客,还有个美丽的女儿。

     “主人看这少年学子年轻有为,就要将女儿嫁给他。

    他也半推半就,所以当夜就成了亲。

     “第二天早上他才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坟堆里,身旁的新娘子已变成一堆枯骨,却仍将他送的聘礼的玉镯戴在腕上。

    ” 楚留香一直觉得这故事很有趣,现在忽然觉得不太有趣了。

     风还在吹,木叶还在嗖嗖地响。

     如此深山,怎么会有这么样一户人家? “明天早上,我醒来时,会不会也是躺在一片坟堆里?” 当然不会,那只不过是个荒诞不经的故事。

     楚留香又笑了,但也不知为了什么,背脊上还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幸好卜担夫没有勉强要将女儿嫁给他,否则他此刻只怕已要落荒而逃了。

     风更大,吹得门“吱吱”发响。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苍白得就像是那位阿鹃姑娘的脸。

     楚留香悄悄站起来,悄悄推开门,想到院子里去透透气。

     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这一生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事。

    他只希望自己永远没有推开过这扇门。

     星光朦胧,月色苍白。

     那位阿鹃姑娘正坐在月光下静静地梳着头。

     少女们谁不爱美,就算在半夜里爬起来梳头,也不能算是件很稀奇的事,更不能算可怕。

     但这阿鹃姑娘梳头的法子却很特别。

     她将自己的头拿了下来,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梳着。

     月光照着她苍白的脸,苍白的手。

    头在桌上。

    人没有头。

     楚留香全身冰冷,从手指冷到脚趾。

    他这一生从来也没有遇见到如此诡秘、如此可怕的事。

     这种事本来只有在最荒诞的故事里才会发生的。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亲眼看到。

     阿鹃姑娘的头突然转了过来——用她的手将她的头转了面对着楚留香,冷冰冰地看着楚留香。

     “你敢偷看?” 四下没有别人,这声音的确是从桌上的人头嘴里说出来的。

     楚留香胆子一向很大,一向不信邪,无论遇着多可怕的事,他的腿都不会发软。

     但现在他的腿已有点发软了。

    他想往后退,刚退了一步,黑暗中突然有条黑影蹿了出来。

     一条黑狗。

    这条狗竟蹿到桌子上,竟一口咬住了桌上的人头。

     人头竟已被狗衔走,还在呼叫:“救救我……救救我……” 卜阿鹃已没有头。

    没有头的人居然也在哀呼:“还我的头来……还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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