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去吗?我喜欢的可是泽于,对其他人我都没感觉。
”我在寝室里故做忧郁状。
不过说真的,有人邀约我还是喜事一件,如果哥在旁边就可以把他比下去。
“欲擒故纵,百试百灵。
”百佳用我的电脑打B丢水球,经验老到地笑笑。
也对,经济课本里说,股票要有人买有人卖才有价钱,才有攀高或杀低的空间。
于是我高兴地出门,但两次都败兴而归。
很简单,因为我骑野狼。
一个不需要男生载、坐骑屌过男生的女生,好像不容易受欢迎。
可偏偏我刚学会骑摩托车,兴致高得不得了,情愿一个人吹冷风也不愿假装弱女子让人载。
“这是当然的啊,如果我老婆跟我说她会见鬼的铁砂掌,靠,我还能不跟她离婚?女子无才便是德,有志难伸大丈夫!”铁头夹起一块蘸着蜂蜜的火腿肉给我。
今天是星期天,金刀婶照例开炉。
金刀婶在高雄厨艺学校实习的大儿子拨空回家同学会,顺手跟他共同整治了一桌好菜,其中一道“胡盐乱鱼之鸡同鸭讲”深得我心。
“这样说也不对,我妈厨艺世界第一有谁比得上?我爸只有更疼她!” 金刀长子不能苟同。
“女人本来就该下厨房的嘛,厨艺再怎么好也是应该的啊,只要跟男人会的东西不冲突,就天下太平!”铁头说到激动处,用拳头狠狠敲了自己脑袋一下。
我委屈地夹着菜,用力扒饭。
上次去暴哥家看《阿甘正传》时说给暴哥听,暴哥也是冷冷地说:“如果我的女人敢把刺青弄得比我多,没第二句话,大家只有见血。
” 每个男人都是一个样。
“还好啦,我也不会骑打档车啊,如果思萤你有空,不妨教教我啊?”阿拓不在乎地说,嘴边都是一颗颗饭粒。
阿拓就是不在乎男子气概,难怪女友会被很有气概的阿不思掳走。
但我还是很开心地教阿拓骑野狼,因为我可以想见阿拓跟他朋友描述我的神情与肢体动作:“走,带你去看我认识的一个女生,她骑的可是野狼!”我终于也成为阿拓收藏的怪朋友之一。
阿拓他没十分钟就学会了,半个小时以后就骑得跟我一样顺手,之后的日子里我们常常交换摩托车骑,或者有时我载他、有时他载我,有几次,我们还比赛谁先骑到南寮放冲天炮的老地方,目前是四比二,我小输。
8.6
然后将镜头切回到泽于。泽于原本开的是他爸换掉的二手房车,后来小跑车标致206刚刚风行时,泽于在对方辩友的大力鼓吹下卖掉股票买了一台,车子常常停在十舍对面,十分拉风。
令人高兴的是,泽于换车后不久,也换了个女朋友。
“学长,太令人错愕了吧?车换了,连学姐也甩了,真是一箭双雕。
”杨巅峰在社团教室里翻法条,没大没小地乱用成语。
泽于没有生气,只是露出久违的苦笑,笑笑说学弟你不懂的,爱情路上坎坎坷坷,就如股票市场里波荡起伏,没有长红的涨停板。
这番话我依稀听阿不思提过,她真是料事如神。
我也因此变得很喜欢去活动中心里的社团教室晃,不管是拿原文课本去那查字典也好,或无聊跟社团学长姐下跳棋也罢,我越常待在那里就越有机会邂逅泽于,好弥补我不在咖啡店错失遇见泽于的机会。
更何况,我们还保有传纸条的习惯,即使是在只有两人的小小社团教室里,我们各做各的事,已大四的他准备研究所甄试,新鲜人的我念书、画海报,表面上空气经常是静默的,但我们俩五颜六色的小纸条还是贴满了彼此的笔记簿。
小纸条上虽然大都是无关痛痒的对话,但依照言情小说订下的规则,越没有心机越不知所云的谈话,越是堆积情感的深秋落叶,猛一回神已将彼此掩埋。
“学长,当初你怎么会加入辩论社的啊?”纸条我。
黄色。
“我大一的女友打新生杯时邀我入队,就这么进来。
”纸条他。
红色。
“是喔,那么好商量^^”纸条我。
绿色。
“是啊,一见钟情的魔力让我在辩论社打滚四年:~”纸条他。
粉红色。
“后来呢?她是哪位学姐?淑芬?巧凌?好奇莫怪:P。
”纸条我。
粉红色。
“没啊都不是,跟我分手后就渐渐没来社团了(逃)。
”纸条他。
蓝色。
“梅蓁学姐跟你交往了一年,好像是目前最久的喔?”纸条我。
黄色。
“不啊,我初中时可是暗恋了班导师整三年喔(正经)。
”纸条他。
粉红色。
“……”纸条我。
白色。
“是真的。
”纸条他。
白色,啪的一声贴在我的额头上。
8.7
我提过暧昧是恋爱中最美的那部分,暴哥也表示同意,他说暧昧之于恋爱就好比刀子在内脏里乱搅的前十秒之于砍人。但我必须承认我等得有点急了,不像老板娘那般的好耐性,她至今还天天搞那杯“老板娘特调”等有缘人。
我很想让这次的机会轮到自己,是时候谈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恋爱了。
尤其,我发觉我收集到的纸条已经多达三千多张,如果裹足不前,万一真的跟泽于成为好友的话就得不偿失。
关于这点,我请教寝室里每一个人。
“在我们部落里,如果女生喜欢一个男生,就该在那男生到自己面前歌唱时害羞地插一朵花在他头上表达爱意,两个人如果情投意合,三天后就可以结婚了。
”思婷闪耀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为我上了堂风土民俗课。
但泽于不会像歌舞片里的主角一样突然暴走唱歌,所以我也没什么机会插一朵花在他头上。
“当然继续欲擒故纵啊,我介绍几个鸡排送得很大的学伴给你,你假装不经意传纸条让泽于知道你都忙着约会,刺探刺探他的反应,他如果喜欢你就知道该怎么做啰。
如果他不喜欢你,你也没有损失,因为那些学伴送的鸡排真的是很棒,人也应该不错,挑一个啰!”恋爱专家百佳这么说。
虽然我怀疑会用鸡排看人的百佳只能称上被爱专家或鸡排专家,而不能称为恋爱专家,但我以前喜欢用咖啡品人,所以也不能多说什么。
“叫你那头暴哥啊,我不信暴哥拿刀子抵着他的脖子,他还会拒绝你。
”念成很冷淡。
只喜欢女人的她愿意给点意见我就很感动了,其他我都当日常生活的娱乐。
后来我采纳了百佳的意见。
因我等不及泽于突然扯开喉咙唱山歌,也不想利用暴哥跟他的西瓜刀。
过了两天,我在社团一个人煮汤圆当晚餐一边算线性代数课本上的习题。
我提过阿拓为我的线性代数跟概率都打下很好的基础,对于许多章节我都驾轻就熟,甚至还觉得大学的题目比起高中的参考书要简单许多。
而泽于,大约在晚上十点时抱着几本补习班发的讲义进来,向我微笑点头后,就靠着装满奖杯的铁柜读书。
我盛了一碗汤圆给他。
“昨天我来,怎么没看见你?”纸条他。
蓝色。
“喔,百佳跟资工学伴约好了,但她临时有事。
”纸条我。
绿色。
“@@||听没有……啊!你代替百佳去?”纸条他。
深蓝色。
“学长真是个敏锐的人:)”纸条我。
黄色。
“是喔,那前天呢?也没看见你耶@@~”纸条他。
深蓝色。
“前天百佳跟应数学伴约去十八尖山,但她也没空啊:P”纸条我。
白色。
“喔。
”纸条他。
黑色,配上立可白字。
我偷偷看了泽于的表情一眼。
他撅着嘴,故意装可怜。
浓浓醋意的纸条,让我心情愉快了两天,连走路都像鞋子长了翅膀。
但到了第三天,我在等一个人咖啡店打工时,我再度傻眼。
泽于的对面又坐了个长发美女,一个脸蛋只有巴掌大的九头身美女。
桌上摆了两杯柳橙汁,两本HERE美食杂志。
真可悲。
“他就是泽于?” 阿拓坐在柜台前面,喝着我请的薄荷拿铁,手指偷偷指着后面。
他晚点要跟我去看小才,听说他养了一只会吃槟榔的鹦鹉。
我点点头。
泽于远远对着我一笑,我赶紧挤出笑容。
“我可以去认识他吗?”阿拓问。
他很认真,也没恶意,我知道。
“我不想。
尤其在这种时候。
”我撕下一张便条纸,原子笔在上面写了个“95”。
“喔。
你在写什么?”阿拓问,看着我的粉红色纸条。
“那杯肯亚新女朋友的分数。
”阿不思鸡婆替我回答。
“怎么知道那女生就是泽于的新女朋友?”阿拓问阿不思。
他们俩过去一年虽然没有交集,但之间已没有了尴尬,除了阿拓的前女友兼阿不思的现任女友外,两人什么都谈。
“这很平常。
”老板娘也鸡婆透顶。
“节哀。
”阿不思拍拍我的肩膀,老板娘塞了块饼干在我的嘴里。
后来我照例假装拖地,趁着掀开桌底清理时,贴了那张便条纸在泽于的小腿上。
泽于快速看了纸条后,对我报以“你真识货”的笑容。
没听见我心碎的声音。
后来泽于跟九头身长发美女待到店打烊了才走,我跟阿拓偷偷跟在后头,远远看着泽于打开206小跑车的门,绅士地邀美女上车。
“如果可以坐在泽于身旁,我不介意不骑拉风的野狼。
”我说,都是有气无力的鼻音。
阿拓没有回话,只是陪我踢着地上的饮料罐。
我踢过去,他踢过来。
“阿拓,我是不是很阿呆?还是长得真的很不起眼?” 我踢着罐子,看着泽于的车子驶离。
“不会啊,不要这样想。
” 阿拓将罐子踢高,用膝盖巧妙地顶着,平衡。
“阿拓,你觉得我会不会就是泽于的那一个人呢?” 我问,想起了老板娘。
据阿不思说,今天一个失魂落魄的中年男子走进店点了一杯“老板娘特调” 于是老板娘调了一杯超级畸形的小麦草蓝山咖啡,还附赠草莓蛋糕。
但神奇的是,那中年男子喝了一口后,竟哭了起来,然后就陷入一言不发、长达两个小时的沉默,但确定不是抗议舌尖上的古怪气味,因为他最终还是将咖啡给喝完。
老板娘也尊重他不想聊天,于是静静坐在他对面翻了两个小时的杂志。
“哪一个人?未来的女朋友吗?”阿拓将罐子踢起,用另一个膝盖接住,平衡。
小才教的。
“喔,我忘了你没听过。
”我看着阿拓膝盖上的罐子。
“听过什么?”阿拓将罐子踢给我,我赶紧用膝盖接住。
“老板娘等一个人的故事。
”我说,身子一个不稳,膝盖上的罐子跌下。
我跟阿拓走上光复路上的天桥,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光影,我缓缓说了一遍那家美丽的咖啡店传说,阿拓听得一